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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迟来的回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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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蓝斐颜睡得格外的香甜,也不知道是被某个家伙气到,还要帮她洗澡上药,以至于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还是因为身后那个温暖的热源,紧贴着她的背,长长的和身高成正比的手臂从她的肩膀上环过去,另一只被她压在脖子下面。
好像是拥抱一般的姿势,又或者是充满了保护的意味,带着薄茧的手交叠在细长的手指之上,捉着下面那只被保护的不曾有一点伤痕的手。那张挨在肩头的脸大多数时候都总是一副漠然的表情,不若此时这般合上了鹰隼般锐利的眼,只剩下宁静的睡颜。
蓝斐颜想要吻一吻她,似乎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会忍不住这样的冲动,可是她又怕自己一动就会弄醒她,别扭的扭着头去看她,那张脸上挂着两个超级显眼的黑眼圈,一脸疲惫让人看了都心疼。
其实……做什么工作不好呢?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么危险地职业?这么辛苦……就算有那么高的收入又怎么样?也不会过得很开心吧……
那双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唇轻轻的叹了口气,虽然还闭着眼睛,但是显见是已经醒了。
“因为……除了杀人,我什么也不会。”出乎意料的答案随着吐息吹入蓝斐颜耳畔,她一惊在简单的怀里转了个身,近距离的看着那人才发现自己无意识中把所想的话说了出来。
“你……你醒了啊……”她结结巴巴的说,面对那样无奈而显得有些悲凉的答案,她也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侧一侧头,安稳的放在简单的颈窝里,合契得就像那是天生就属于彼此的位置:“难道……你要一辈子都这样吗?就算收入很多,但是你有没有时间去花呢?其实,如果你想的话,有很多事情都可以去做啊,为什么……一定要杀人?”
其实,最关键的是——“杀人者,人恒杀之。如果……如果你……”
“别怕……”简单抱紧她,她的不安让她心疼,可是她觉得自己的安慰没什么底气,又或者说她摸不清楚蓝斐颜对她的担心是出于什么样的感情。简单的下颚搁在蓝斐颜的额头上无意识的磨蹭着,她思量了许久,开口:“我……本来是代替万俟安来的,她在捷克接了一笔单子,不是什么很难的事。”
“那你怎么会搞成这样?”蓝斐颜听她说起这事立刻伤了心,翻身坐起来问道:“是不是因为在飞机上受了伤,所以影响到了?”
“唔……有一点吧……”按照简单的那种‘有一点’,蓝斐颜可以肯定才不止什么‘一点’呢!简单晃晃脑袋,表示这不是她要说的重点:“东晨……”这个名字出来的时候蓝斐颜觉得自己呼吸都屏住了,东晨,那个夺走简单的吻的,上次还当着她的面吻简单,而且连简单也无法反抗的女人!
这事第二次在简单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但是不一样的是上一次简单是以一种怀念和追忆的口吻,而这一次……却是复杂得有些苦涩。
“那是我的搭档,我没满十七岁就被家里通过关系送进部队,进入特种兵大队之后一直是她在照顾我,她是……手把手教会我做一个狙击手的人。”
过去的事,蓝斐颜是第一次听简单提起,她和东晨的关系,也是第一次知道。易地而处她也不难想得到这个人对简单而言有多重要,她能够想象得到那两个人曾经是多么的亲密无间,那个东晨帅气潇洒,充满活力,和内敛的简单就是最合拍的互补,的确是最合适的搭档,仅仅是她看着简单的专注都让人动容。
可是……
“我一直以为她死了,三年前我没能救得了她,我丢下她一个人逃跑了。我以为,她一定已经死了,否则她不会不来找我,否则她不会销声匿迹。她很厉害的,只要她没死,就不可能没有她的消息,所以……但是上次和万俟安一起去非洲的时候,她竟然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笑着对我说她就是我的副手。”就好像她从未离开过一样,就好像她只是暂时离开一下,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在生死线上看着自己丢下她离开。
可是……简单却突然发觉她不知道该怎样应对重新归来的东晨,三年过去,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有她们两个的世界了。三年前的简单只有东晨,可是三年以后,她是大名鼎鼎的‘狙妖’,三王之一,有无数令人神往的传说,她有自己的小队,可以生死相交的朋友,甚至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狙击手,而逐渐站上了一个指挥者的舞台。
她已经习惯了没有东晨的生活。她怀念她,每次想到东晨都会觉得无可挽回的悲痛,可是她从不后悔,因为她实现了自己对东晨的诺言。可是这个时候,东晨却回来了。
带着一身旧伤痕,和谁也捉摸不透的心思,撇开了两人曾经的光环,提着新的枪,回来了。
她还是一样的照顾简单,为她的jane而感到骄傲,可是简单,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以前的东晨占有简单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因为简单只有她,没有东晨,她就什么都没有。可是现在的简单已经不属于她了,面对东晨的黯然,简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已经不可能割舍现在的一切回到当初只有东晨的时候,可是同样的,东晨是为了她而回来,现在一切都调转。
东晨停驻在美丽迷人的克鲁姆洛夫古老的街道上,简单很少见到她这样打扮,用长大衣把自己裹起来以抵御清晨的寒意,可是大衣柔软的质地和她的长围巾柔和了她惯来的刚硬,她帽子戴得很低,几乎要压住眼睛。这样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显得格外的荒凉。她说:“jane,我只有你了……我不能失去你。”
当年若不是为了简单,她是可以在部队里安安分分的当她的王牌狙击手,再去当她的教官,天天摸着她心爱的狙击枪一直到老的。可是和平时期的军队对于简单来说,犹如匣羁宝剑,浅滩困龙,一味的留在那里重温模拟作战已经扼杀了简单的上升空间。东晨就算了,她本来也就没什么上升空间了,可是简单不一样啊……
就算是为了简单,只是为了简单,她有责任将她带去一个能登临绝顶的地方。所以她才带着简单申请退役,成为了自由雇佣兵,而简单也没有让她失望,混乱的局面,危险丛生的环境,时刻危机四伏的舞台才是简单该在的地方,是这些磨练让她跻身三王之一,可是东晨唯独没有想到,那是在没有她的情况下。
现在一切都颠倒了,她重伤濒死归来,简单已经有了一个不需要她的世界,而她,却什么也没有了。现在,她只有简单了,她并不觉得这样不好,反正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天赋卓绝的孩子,只是……她只有简单,却不再是简单的唯一了。
曙光初生的时分这个城市宁静得惊人,仿佛一切生命的迹象都已经停止,只有时间还在不断地流逝,她们四目对望,曾经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竟然相顾无言。
“你过得很好。”东晨说的是事实,可是听在简单耳朵里却像是指责——东晨死了,或者说差点死了,可是她却过得这么好,甚至可以有说有笑的和万俟安胡闹,甚至可以在蓝斐颜的床上醉生忘死,这些就像是最可耻的背叛!她背叛了东晨!
“我一直都希望你可以过得很好,至少当时……我快要死的时候,我真的希望,没有我,你也能好好的活着,走你自己的路,一直往前,不要停步,直到……最高的地方。那样,就算我死了,也可以安心了。”她的声音很轻很淡,而后也轻轻的笑起来:“其实……我不该回来吧?我变成了多余的,我还是应该……在那个时候就死掉的好,是不是?”
“不是!”简单慌了,她从没有这么想过,她怎么会希望东晨死呢?虽然东晨和以前不太一样,虽然现在她很难懂,可是……那是东晨啊!是她最亲密的人,比父母还要亲密,是全世界对她最好的人,最信任她的人,给她最多的人……那是东晨。
她宁愿自己死,也不会愿意东晨死的。
东晨依然笑着,不以为意的摇摇头,就像她永远不会生简单的气一样,就像在包容一个贪得无厌的小孩子一样,淡淡的略过话题:“胥家怎么样?你在哪儿还不错吧?”
简单还不适应这样柔和的方式,她记忆中的东晨,是简洁明快的人,想要知道就会去问,想要得到就会去抢,鲜明得让人无法生出不快,而这种有分寸的进退方式实在是让简单很不习惯。
“还好……不辛苦,工作不用自己操心,队伍组合自由度很大,假期很多,薪水也高……”
“听说你在胥家的部队里也有指挥官资格?”
“只有小型战役的资格,被胥华玦送去培训过。”
“很好啊……很好……”
东晨的声音就这样飘渺下去,简单等了很久她都没有说话,她只能低头看自己的鞋子,阳光渐渐破开薄雾照在鞋子上面,似乎是和蓝斐颜一起上街买的平底鞋,不是以前只贪图方便舒适的风格。
“那个在你家楼下的女孩子……叫蓝斐颜的,你和她……走得很近?”
突如其来的问话叫醒简单,她慌忙抬头,脚无意识的用鞋子蹭了一下地面:“啊……是……”
“她只是个普通的大学老师吧?而且是les。”
“是……”
“你喜欢她?jane,你喜欢女人?”
这个……该怎么说呢?她是不是喜欢女人,要怎么验证?怎么样才是喜欢女人呢?可是……
“我喜欢她。”
能够回答的只有这个吧。她没有喜欢过男人,虽然整天混在男人堆里,但是她还是认得清自己的性别的,只靠这些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男人,但是喜欢蓝斐颜,这个是确定的,那这样算不算喜欢女人呢?
东晨静了静,苦笑着摇摇头,简单看她走过来竟然有些紧张,她用手细细抚摸着简单的脸颊:“早知道……要是早知道……”后面的话也许是酝酿的时候就已经加了太多的黄连,苦得她无法出口却也无法下咽,就这么哽在喉头,眼圈红了一瞬,她突然抱住简单。
“jane,你不要喜欢她好不好?她有哪里值得你喜欢?她跟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最了解你,你那么呆,一定不知道怎么甩人,如果她对你没兴趣了,那你怎么办?”
简单其实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很顺利的就回答了:“离开。”
“我想要呆在她身边,可是如果她不想,那我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