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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怀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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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长风衣布料挺括,有些粗糙的面料和下面外套的装饰撞得蓝斐颜鼻子酸酸的,但是简单的手臂有着出乎意料的坚定和霸道,不容反抗的将蓝斐颜困在怀里。
也许是因为视线都被遮蔽,看不到外面阴天昏沉的光线,似乎连嘈杂也远去。淡淡的衣料气息,洗衣液味道,些许金属味,和一点点稀薄的香味侵入蓝斐颜鼻端。她感觉不到车子的运行前进,只知道这怀抱温暖安全,宛如一片,只为她开辟出来的天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大概蓝斐颜都开始意识模糊昏昏欲睡了,简单推推她肩膀:“起来。”蓝斐颜抬起脑袋,天光一下子闯入她眼帘,她大梦初醒一般傻傻看着简单的脸:“啊?”
似乎是被这个单音节所打败,简单垂头叹口气:“下车。”
下车之后蓝斐颜才发现她们已经离刚才的事发地点很远了,简单带着蓝斐颜匆匆穿过巷子七拐八弯的往里走。蓝斐颜大致看出这是个远离市区的旧城区,还没来得及在脑子里找出大致的方位,简单的车已经出现在眼前。
简单上了车,把蓝斐颜压在副驾驶上,给她扣好安全带。
都怪她当时脑子一时发热,怎么就把这麻烦带来了呢?要是只有她自己……算了,现在再想这些也没用,她之前已经在高速路收费口那里留下了自己的记录,现在再回去就可以了。虽然无故不会有人来怀疑她,但是万俟安也说最近有人在调查她,为了避免这些小失误落进有心人眼里,她不介意时刻保持自己的谨慎。
蓝斐颜莫名其妙的跟着她走了一个来回:“你干嘛又出来又回去?”
简单没回答她,更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蓝斐颜并没有多问,在一边絮絮叨叨的抱怨着今天的惊险,突然,她住了口,仔细的想了想,又看看简单,看看车后的行李箱,再看看简单。
简单的手握着方向盘,姿势标准而有力,蓝斐颜的视线好像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简单……”蓝斐颜诺诺的问:“你……你是不是……”她住了口不知道怎么问下去。简单看她一眼,不打算撒谎但也没打算主动坦白,就看这女人怎么猜吧。
于是她说:“怎么?”好像一副无事的样子,她的脸从来都这样一本正经,等闲根本看不出那张脸上到底是什么情绪。可是蓝斐颜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被刺激到,竟然真的皱起眉头开口分析:“你昨天突然说有事,拖着那么大的行李箱却哪里都没有去。”
“我今天去那里是因为要逛街,可是……简单,你逛街吗?”
“不。”
“那你为什么会刚好出现在哪里?而且,好像一点也不吃惊。还有,为什么要带着我立刻离开?还要绕这么大一圈再回去?简单……这件事,是不是与你有关?”大概这时候,她才发现她对这女人的了解是如此肤浅,她只知道她是一个现役军人,叫简单,却甚至连这名字的真假都不知道。
其他的,几乎一无所知。
那么……她当初到底是凭什么臆测这是个好猎物的?蓝斐颜,你真是,愚不可及!
即便这时候知道自己的愚蠢无知,知道自己在安全和平的世界里被保护着,当未知的危险突然出现的时候却还是完全无能为力。可是……出乎意料的,她竟然对着这么一个可能很危险的人物……一点也没有后悔的意思。
“所以……你和刚才的事情,有关系?”
简单是不撒谎的,准确的说,编谎话这种事情对她而言技术含量太高,也许……比策划指挥一场小型战役都难。
可是也不想承认,她来不及细想原因,反正她就是沉默了,幸而,她时常是沉默的。
“这是默认?”蓝斐颜问。简单迟疑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丁一一不知道自己还可以霉到什么地步,当房东通知她要涨房租的时候她已经丢掉了所有的工作,原因不明。她母亲从她这里拿走了几乎所有的积蓄,包括但不限于她明年的学费,而她的房租这个月就到期,在学校没有宿舍,银行卡里只剩几百块,她摸摸口袋,很好,还有十五块三毛。
她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在路边坐下来,天已向晚,红霞当空,四周的老房子开始传出开火做饭的烟火味,嘈嘈杂杂的是声响平凡却幸福。她独自坐在马路牙子上欣赏这俗世的美景,如果没有饥肠辘辘应该会更有意境。
可是,妈妈应该还守在楼下没走。合租的室友都闹了几次了,说受不了一个疯女人天天守在门口吵,要她或者赶走她,或者就换个地方住。正好,她也交不起下个月的房租了,这下真是想不走都不行了。
在路边坐了几个小时,想要起来时才发现全身都已经冻僵了,她身子一歪摔在地上,衣服上蹭上一片污迹。还好,没人看到,她自嘲的笑笑。眼前却出现一只手,手指修长干净,指节上结着微黄的薄茧,指甲修剪得干净得体整整齐齐。
那时出现在丁一一眼前的万俟安,眼里是她自己都不曾想象过的温柔的神色,她声音微沉,是吸饱了水分的海洋味道:“起来吧。”
“谢谢。”丁一一借着她的手站起来,想到自己刚才落魄狼狈的样子肯定全被看了去,脸上禁不住染上些许热度。但是在万俟安眼里,丁一一一张巴掌脸被冻得一点血色都没有,她想都没想抬手捂住丁一一两边脸颊,她手上干燥稳定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到丁一一脸上。
“老……老板?”丁一一手足无措的想拉住万俟安的手,似乎又不敢,所以怯怯的拉住了袖子。
“嗯?”万俟安挑挑眉,丁一一乖乖改口:“万俟安……”
得到满意的回答的万俟安亲切的笑开:“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坐着?你不是一向很忙吗?”
不提还好,这一提丁一一脸上刚起来的血色再次褪尽,她咬了咬嘴唇:“……今天放假嘛。偶尔,我也要休息一下啊!”后半句她扯起嘴角笑,万俟安突然握紧手,用力克制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
“哦,这样啊……那也不错,你,休息吧。对了,你是应该好好休息的,看你一副气血不足的样子,要是……”她想说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但是又觉得这样太刻意,只好生生掐断:“呃,那……你现在要回家吗?我送你。”
丁一一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微笑点头:“好,那谢谢你!”
万俟安把丁一一送到楼下:“记得晚上要来工作哦!就算你要休假,也先要我批准!”她眨眨眼笑道。
丁一一一愣,然后真心的笑起来:“嗯。是,大老板!”这是她唯一保留下来的工作,幸好万俟安给了她同行业里最高的工资,她还能以此聊以自·慰——总算还不会饿死。
万俟安照旧等着她走进楼道才发动车子离开,然而没等她松开手刹,楼道里响起一声音色熟悉的惨叫:“啊——!”她闪电一般冲下车奔进楼道里,老旧的楼道中没有灯光,黑暗里只有白刃的反光扬起。
“啪!”万俟安一掌夺过凶器,对方的腕骨发出一声错位的脆响,丁一一慌张的叫道:“不要!万俟安,那是我妈妈!”
“啊?”万俟安一愣神的刹那,一个人影冲过来将将撞上她,她下意识的侧身扭腰卸去力道,但是只这片刻,她已经察觉到不对。
“丁一一,这是你母亲?”她抓住那个疯狂挣扎的女人看向丁一一。光线太差,即使是万俟安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丁一一似乎蹲在地上,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她的声音平稳却无法掩盖痛苦,压抑的喘息和急促的呼吸在视力不及的时候显得尤为清晰。
“是。那是我母亲。放了她吧。”
万俟安看着那个直不起腰的影子:“你知不知道她刚才的行为是什么?”
“放了她。”
“那是杀人!”
“放了她!万俟安,求你,放了她!”
万俟安被丁一一叫声震慑在原地,她觉得心里憋着什么很不舒服,她试图转换话题:“你受伤了,我们出去再说。”她只一手就擒住丁一一的母亲,拖着人走过去强硬的要丁一一跟她出去。
“放开我!”丁一一的母亲突然奋力反抗,尖叫着回身想咬万俟安,万俟安闪身避开,那妇人就滑到地上大喊大叫:“丁一一!你这没良心的小贱人!我生你养你你不报答就算了,你还合着外人来打我!你这不孝女,你这挨千刀的畜生,你不给我钱你还要杀我,我是你妈!是你妈呀!”
“丁一一!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得好死……呃!”万俟安干脆利落的给她一个手刀,楼道顿时安静了,丁一一没有反对,默默走过来想要扶起自己母亲,却被万俟安扯住手腕拖出去。
外面路灯的光亮下,丁一一的衣服被割开一个很大的口子从领口一直到左胸,幸好冬天的的衣服够厚,伤口不深,血只染红了周围的衣服就渐渐止住了,对于万俟安来讲,实在是小伤。
“她想杀你。”万俟安说,似乎有些生气。
“不是,她只是想找我要钱。可是……我已经没钱给她了。”母亲找她要钱的数量和次数都越来越变本加厉,她实在不能继续给她了。
万俟安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以为一个对毒品上瘾的人就凭你供应得过来?”
“你怎么知道?”
万俟安顿了一下:“她的肌肉在抽搐,精神状态不正常,还有……我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