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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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放学后，谢轻遥并没有走，他坐在教室最后面，把林岁和张宇之间的打闹全部尽收眼底。
他看得很清楚，张宇亲密的撞上林岁的肩膀，还有林岁下意识捂住张宇嘴时露出的一小段手腕，似乎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的亲昵程度。
谢轻遥想，张宇的嘴是不是亲到了林岁的手心，这样的动作算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握紧自己的手，却只能感受到疼痛，那是他自己抓出来的伤痕。
教室里的人陆续离开，林岁的视线始终没有落到谢轻遥身上，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在教室的后面有个人一直在看他，而谢轻遥也只能看着两人急匆匆的离开，脸上还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林岁从没有在他面前这样笑过。
谢轻遥拿上书包，一步一步走向校外那辆低调奢华的黑车。
司机恭敬的为他打开车门。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掠过，谢轻遥失神的看着外面。
风将他略长的黑发吹散，他的心绪也难以平静。
思维开始放散，他想到了余宴，对他来说，他和他余宴本应该成为最好的朋友，但是所有人都不这样认为。
“余宴会成为你的丈夫。”谢昀勾起唇角讥笑着这样说道。
“你们会成为血统最完美的ao夫妻。”余厉眼神赞赏的看着他这样说道，像是在看一件很完美的作品一样。
一切的一切都令他感到……反胃。
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几近将他压倒。
他想问自己的爸爸，问那个曾经在他小的时候说最喜欢他的男人，到底什么是喜欢。
余宴喜欢他吗？可是他觉得这不是喜欢，谢轻遥能够看得出来，余宴看他的眼神和他看余宴的眼神一样。
“既然一样，为何你确定这不是喜欢呢？”恍惚间，谢轻遥看到他的爸爸，那个有些不修边幅的，散漫的那个男人坐在他旁边，笑着歪头问他。
我……
谢轻遥答不上来，很早之前，大概小学？那个时候的他也认为这是喜欢吧，因为所有人是这样告诉他的，余宴本人也这样认为。
男人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还有点胡茬的下巴，突然，像是恍然大悟一样指着谢轻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
谢轻遥不知道，喜欢？谁？
他茫然的摇了摇头。
“因为你见过喜欢的人了，看过自己的眼神，所以知道喜欢的眼神是什么呀。”
男人笑嘻嘻的把谢轻遥揽进自己怀里，就像小时候一样，他温柔的摸了摸对方的头：“不知道也没关系。”
他眼神柔和的看着谢轻遥，眼里是谢轻遥几乎快要遗忘掉的温暖：“你喜欢的人最终也会喜欢你的。”
“我们幺幺这么漂亮，没有人会不喜欢的。”
不……谢轻遥下意识否定，他突然想到了林岁。
想到自己靠近他时对方下意识的抗拒，想到他永远躲闪的眼神，想到他惊慌失措的离开，还想到林岁和张宇的亲密，谢轻遥好奇，两个人靠近时，呼吸会不会交缠在一起，只是这点好奇其中更多的是一种奇怪的情绪。
谢轻遥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但他知道每次看见林岁靠近张宇心里面会很难受。
他的印象中，林岁的呼吸总是急促的，恐慌的，但是和张宇在一起，似乎是快乐的，平和的。
为什么区别对待……既然能靠近他为什么不能靠近我，讨厌我吗？
想到这，谢轻遥猛的呼吸一滞，等他反应过来时，男人的身影早如泡影般消散不见。
谢轻遥神色黯然的低下了头。
如果要问谢轻遥的人生中，有谁跟他说过我爱你，那真的只有他爸爸了
谢轻遥印象中，他也是唯一一个从不吝啬说爱的一个人，他记忆很好，记得住小的时候自己就会被他抱在强壮的臂弯里，男人总是会节奏舒缓的哄他睡觉。
只是偶尔看见谢轻遥的白豆腐般漂亮的小脸蛋，又忍不住拿自己的下巴去蹭，小孩娇嫩的脸颊皮肤哪里受得住大人粗糙得跟沙砾似的皮肤呢。
谢轻遥再怎么天性淡漠，也忍不住眼睛里蓄起一汪泪泉，一边会用藕节似的手臂推开男人的大脸，一边委屈但又含糊不清的控诉他。
“痛，痛……”
男人哪里受得了自己的心肝小宝贝撒娇，登时就被萌得咬牙切齿。
用了恐怖的自控力才强行控制住自己没有使劲亲谢轻遥的脸，男人故作矜持的贴贴谢轻遥的小脑袋，宠溺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把我们幺幺脸弄疼了。”
“爸爸太爱你了嘛~”
最开始坐在餐桌椅上乖乖吃饭的小谢舒雅也噔噔噔的跑过来，开心的指着男人和谢轻遥说：“喜欢喜欢！”
笑得露出了嘴里还没掉完的乳牙。
谢舒雅很喜欢说喜欢这个词大概也是学的男人，而男人只要听到谢舒雅这么说，总是会露出满足幸福的笑容，眼神也会变得柔和深情。
这是谢轻遥对于喜欢和爱的最深刻印象。
他想，如果他爱一个人，就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吗？
谢轻遥很怀疑这个的正确性，如果他这样看着余宴，啊……想到那个画面，这让他觉得有些恶心，甚至忍不住想要皱眉，谢轻遥清楚这应该是错误的。
那要是这样看着林岁呢？
说不上来……他也并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眼神，他并不会时时刻刻在看着林岁的时候突然掏出来一个镜子对镜观赏，但是每当林岁出现的时候，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去注视着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谢轻遥是个记忆很好的人，小学的时候他就知道林岁，但也仅此而已了，林岁仅仅只是一个跟班，一个永远低着头瑟缩不安的余宴跟班。
要不是他跟余宴有关系，谢轻遥大概永远不会注意到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人。
林岁确实太过平凡，太过普通，个子不高还十分瘦削，在从小就长相秾丽，精致如洋娃娃的余宴的身边，两人之间的比太阳与尘埃之间还要大。
没有人会注意到完美的余宴身后的林岁，但林岁本人似乎也一点不在意，他只是始终安静沉默的跟随在余宴身后。
这便是谢轻遥对林岁一开始的印象，也仅仅只是随意一瞥罢了。
但很多时候，注意到林岁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
也许是不经意一眼看到林岁偶尔露出的双眼，也许只是林岁露出的一小节细瘦的手腕，也许只是林岁虽然害怕但强忍着的担忧眼神……
从一开始的不在意，到后面就像上瘾一样眼神就不自觉的看着他。
谢轻遥扪心自问，有什么好看的，看他乖巧的坐在位置上写作业？还是永远不会有什么变化的走在他们身后？还是看他低着头露出的纤细脖颈？
谢轻遥不知道，就像被迷了心神一样，开始不知从什么时候会觉得林岁写作业时因为难题会苦恼抿起的双唇可爱，会希望他不在只走在身后，希望他走在自己的身侧，这样能够看见他不长不短的睫毛和认真注视着地面的双眼，会想要触碰他的脸，会想要摸他的后脖颈，这个时候林岁大概会因为受惊猛的抬头，露出一双黑亮的双眼。
谢轻遥想到很早之前，林岁就是因为周霄的事情寻求他的帮助，一边拽着自己的衣服，一边睁大眼睛祈求的看着自己。
明明害怕得不行，却依然抓住自己不愿意放手，一边怯懦不安，一边却又展现出矛盾的勇敢。
林岁……谢轻遥吹着微风，眼底是化不开的迷茫。
为什么会对林岁有很不一样的感受，如果这是爱或者喜欢的话，又为什么呢？谢轻遥找不到原因。
可是感情从来不需要原因，也不需要一个理由。
爱就是爱。
但谢轻遥对爱的认知太过浅薄，他不了解爱就是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感情。
爱在他的印象中是名著中男女主们难以言说的眼神交流，也是小说中经历千难万阻后惊天动地的拥吻，是顺其自然走到一起后握紧的双手，如果这样才是爱……那他对林岁又算得上爱吗？
谢轻遥想要靠近林岁，却不想靠的太近，对他来说，仅仅注视就是一件需要花费很大勇气的行为。
谢轻遥被很多人表白过，谢家的正统少爷，优越出众的长相和清冷的气质都让很多人对他表露过心意，但那些羞涩的，紧张的，或是自信的话语都被谢轻遥所遗忘。
因为不值得记住，甚至于在谢轻遥的印象中仅仅是一群长相和形体都很模糊的人在他面前说了一大堆唧唧歪歪的话。
自作多情，烦不胜烦。
对于太过完美的人来说，外人的告白和感情就像是蚊虫一样，激不起太大的情绪波动，不会被记住，也不会有什么特殊，但遇见了总是会觉得，啊……该让人来处理一下，不然蚊虫不眠不休的纠缠也会为人造成困扰。
唯一记住的只有余宴的表白……但，是因为喜欢吗？
余宴会笑着说我喜欢你，会给谢轻遥送昂贵的礼物，会陪着他一起同行，曾经他被所有人告知：“余少爷真的很喜欢您呢～”
“两位少爷真是般配。”
可是谢轻遥知道，余宴说喜欢也只是说了个喜欢的词语罢了，并没有这个词语背后的感情，送的礼物也是佣人挑选的，一起同行也只是余宴自己怕无聊。
看似热烈，但无法真正的靠近。
正好，谢轻遥也是如此，只不过他内外一致，都是漠然的一个人，所以他比谁都了解余宴。
同类罢了，双方都没有资格指责对方的虚伪。
但林岁是一个变数，像是借着余宴的光悄然生长的菌菇，一直注意不到他，只是突然有那么一天突破杂草生长出来，向着外界展示着自己圆润可爱的身体，在谢轻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就染上了对方的孢子。
但也只是如此了……这朵刚刚露出一点自己可爱的菌菇似乎被人捷足先登了。
而谢轻遥本人就像被林岁不自知吸引过来的旅人，明明只应该路过，却被强行勾引停留了下来，而林岁却丝毫不自知的又将旅人抛弃。
徒留谢轻遥这个旅人站在原地怅然若失的看着他们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