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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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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咳……”白昼扶着门框,嗓子有些干,连带着声音都开始发涩,“你怎么进来的?”
他知道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但是看到这一模一样的微笑,他眼前就会闪过梦中牧后空洞的目光。
这是个老旧的民居,一厅两卧一卫一书房,白昼现在正和另外两个人一起合租,住在最小也最便宜的那间书房里。
牧后神色如常,很自然地把手中的东西递给白昼,在窄小的床边放下书包:
“你的两个室友都很友善,我只是说来看望朋友,他们就让我进来了。”
“是么。”
白昼总觉得那两个人似乎不是这样的性格。不过他跟他们不算很熟,因此摇摇头将事情抛掷脑后。
牧后熟练地抽出桌子底下手掌高的小板凳,靠墙坐着,抻直了腿:
“不过谁都能进来,这样也不安全。”
他在补习后的第二天来过一趟白昼的出租屋,当时没遇到白昼,却发现其中一个花臂室友对白昼有些不太纯洁的想法。
此事在小说并无记录,显然不是剧情的一部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牧后贿赂了另一位室友作为线人,让其一见有什么不对劲的苗头就赶紧联系自己。刚才的防盗门就是他最新发展的线人给他打开的。
所幸最近几天没发生什么,但最好,还是让白昼尽快搬离这个地方。
“没吃饭吧?”牧后打开他带来的包装,里面是样式丰富的菜品。他一件件拿出来,摆在屋中唯一的桌子上,“偶尔满足一下口腹之欲也不是什么罪过。”
白昼默默接过牧后掰开后递来的一次性筷子。
牧后来之前已经吃过了,等待白昼吃饭的时间里,他坐回低矮的板凳,打量着这个伸懒腰都捉襟见肘的小屋子。
跟上次来时几乎毫无变化,屋子坐北朝南,有个窗户,这点本来还算不错,可惜两栋楼之间间距太小阳光照进不来,跟背阴的屋也没什么差别了。
书桌在贴墙放在东侧,一米二的木质单人床则南边朝向,放在西侧。紧贴着书桌有个透明的抽拉式收纳盒,下面的抽屉里整整齐齐叠着几件衣服。上层放着些日用品。
加上白昼坐着的椅子和自己屁股底下的板凳,这就是屋里的所有了。
牧后收回视线,闭目养神:“我打算给你换个地方住。”
白昼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牧后看不到白昼点头,但想来白昼也不会拒绝,而且就算拒绝,他也多的是办法让他同意。
牧后闭眼接着说,“我最近看了一些学校周边的房子,做了初筛。周末带你一起去看看,挑个合心意的定下来。房租的问题不用担心。”
白昼夹饭的筷子顿住,他把嘴里的饭干干净净地咽下去才开口:
“你不是住宿舍吗?”
“怎么,想跟我住一起?”
牧后睁眼,看着白昼笑了笑,也没等他回答,先向他解释起原因,“也不是不行,倒不如说住一起确实更加方便。不过要等下一学期了,入住手续只有每学期开始的两星期内才能办。”
牧后又说,“学生公寓只是个很普通的地方,你想选更豪华的住处也是可以的。并非全部,但大部分的地方我都可以帮你搞到,这点也不用担心。没必要跟我一起住的那么朴素。”
白昼想了想,“那我先不搬,等下个学期。”
“这不行,”牧后摇摇头,“正是长身体的黄金时期,住太小的地方就像屋里打雨伞,会长不高的。”
白昼将手中的水杯放在桌面上:
“我已经成年了,不会长了。”
“会长的。”
牧后反驳的口吻不容置疑。
还没到书里的身高呢。
没继续抗议就表示同意。因此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白昼吃得很快,也很干净利索。他将垃圾清理干净,打包好,提出去扔掉。
回来的时候他看到牧后打开了窗户,趴在窗框上往外看。
“你在看什么?”白昼凑过去。铁合页因为晃动而嘎吱作响。
天气已经正式步入秋天,夜色沁凉如水,靠离窗户太近,就能感受到风。尽管身上穿着长袖校服,白昼还是有点冷。
他看到牧后用手比划了一下,“我试试能不能在这看到星星,果然有点困难。夹角太小,连天都看不到。”
“你不是喜欢星星吗?”
就像书里说的,牧后拍了拍白昼的肩膀,“挑房子的时候挑个有落地窗的,或者带院子的也行。”
星星?
我要星星做什么。
白昼也向天上看去。
也许他在八岁前像所有足够天真的小孩一样向往过星空,但那种泡沫一样虚幻美好的生活也如泡沫一样碎裂了,现在多少星星他都不需要。
当然他也没看到星星,因为视线被前面的居民楼挡住了。
“很快就有了。”牧后安慰道。
窗外冷风簌簌吹来,白昼鼻子突然有些发红,他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突然不再只是回答牧后,而是他的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今天……”
你今天为什么不站在我这边?
白昼今天一整天一直都想问这个问题。
明明反复重复说自己是什么能够实现愿望的仙女教母,说得好听,转眼就消失不见。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逾矩了,明明他没有立场要求别人,“……没什么。”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要加入班长的‘邪恶小分队’吧。”
牧后边说边并拢食指和拇指做出引号的手势,还笑,似乎对自己给他们起的外号挺满意,“担心仙女教母离你而去?”
他怎么会知道……不,他怎么会不知道。
眼前这个人像是有魔法,轻而易举就能看透自己。
白昼鸦羽一般的睫毛垂敛,遮住那双闪烁着幽光的眸子。
“我可不是什么花心的仙女教母,世界上只有你一个辛德瑞拉,我也只有你一个辛德瑞拉。”牧后离开窗边,坐回他的小板凳上,对白昼眨眨眼,“需要我表多少次忠心都可以哦。”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知道更深层次的原因——为什么?
以及——为什么是我?
如果他的目的是靠近那些贵族们,那他完全不需要我,他自己就能做到。
白昼见识过牧后的手段,他仿佛真的像他随口胡诌的那样会“算命”似的,知道什么事情会发生,并且有足够的能力根据喜好去阻止或推动它们。
白昼觉得自己像是他的棋子。但即便是棋子,白昼也自觉不够格。他明明有那么多选择。
问题兜兜转转回到原点——为什么是我?
“我不知道你的最终目的,但我知道你只是在使用……”这个梦里提到的词有点奇怪,白昼犹豫了一下,换了一个,“利用我。”
牧后看着他:“你是这么觉得?”
“不,”白昼摇头,“……是梦里的你告诉我的。”
“唉——?”牧后漫不经心地拉出一个长音,“那梦里我可真是个大坏人,怎么还拆自己的台呢。”
果然又是这样。自己可能永远问不到为什么。
牧后不想提及的事情,他一句话都不会透露给你,像在解一道永远不会公布答案的题。
“对了,差点忘了,”牧后伸长了胳膊,用手指去够他背来的书包。他把书包拉链拉开,将里面的课本全部倒出,“我来主要是给你拿些明天要用的东西。”
课本哗啦啦摊了一地,白昼蹲下随便拿起一本翻阅,发现除了封面有字,里面都是空白。
“这是?”
牧后指了指地上的书:“把你的课本给我,明天背这些去学校。”
白昼默默点头。他把地上的书都收拢到一起,抽出明天需要的课本,放进自己的书包里。然后将自己的课本交给牧后。
牧后接过白昼的东西装进书包,抬眼问他:“现在不想知道为什么了?”
“你不说,我就不想知道。”
牧后一怔,随即眼角放松地笑了。
他探身,揉了揉白昼的头,“好孩子。不过这些事情,即便我不跟你解释,你也会懂的。
“甚至以你的天赋,或许很快就会懂——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事情,你可要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