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第 18 章 ...
-
牧后半夜在靡怀烟家客房的床上醒来,有些口渴。
他从床上坐起来,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床铺的一侧。
麻烦。
早知道最后一杯威士忌忍住就不喝了。
该说不说,靡怀烟这家伙还真是挺会整花活的。
洗完澡之后,他提议四个人一起去他二楼的私人影院看电影,精挑细选了一部恐怖片,一边欣赏着白昼惨白的脸色,一边轻声细语地问“害怕吗”,然后在鬼跳脸的时候握住白昼的手说“没关系,我在”,可以说相当有手段。
牧后跟着沾光,白嫖了一顿电影,享受着寻常影院里都很难见到的顶尖音响系统,一手爆米花一手小饮料看得津津有味。
最可怜的是牧后旁边的邬子骞,全程拿抱枕半遮着眼睛,还嘴硬说一点都不吓人。
结果看一半撑不下去了,借口说太困想回去睡觉,又被牧后几句话激了回来,被迫跟他们一起看完了全片。
看完之后两股战战,走路都发飘。
牧后刚想嘲笑他,结果发现自己站起来走路也发飘。
哦。他看向茶几。
原来他们四个人挤在一张沙发上看电影的时候,配的饮料不是碳酸汽水或者是果汁之类的小朋友友好型,而是事先调好的鸡尾酒。
难怪喝着这么顺口……
牧后摸摸下巴。
这点酒精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在座都是成年人,从伦理道德上来说也无伤大雅。
但是靡同学——这么着急,不太好吧?给我家白昼灌酒,经过仙女教母的同意了吗?
还好发现时白昼那杯几乎没动,牧后不着痕迹地把白昼杯中的酒换成了水。
至于把白昼的酒换到哪儿了?
哦,牧后把它换到自己杯子里了。
黑麦威士忌嘛。牧后咂咂嘴。
廉价的黑麦威士忌一抓一大把,优秀的酿造却屈指可数。
靡怀烟这家伙还真是会享受生活。
就算是为了躲避邬子骞而天天换住处,也不忘记带着管家仆人和他的优质佳酿。
贪杯的结果就是忍不住多喝水,然后半夜起来上厕所。
室外还在电闪雷鸣,屋外植物的阴影在落地窗间忽隐忽现。
牧后懒得开灯,他拐到客厅,拿起晶莹剔透的凉水杯,往自己杯中倒水。
“叮。”
随着他的动作,桌上一枚硬币状的物件滚落下来,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颤音。
那声响并未停歇,硬币一路蹦跳着,竟顺着门缝溜进了书房。
牧后若有所思地将手中的水杯放下。
实际上,他一直有一个毛病,从来没跟别人说过。
那就是见不得钱掉在地上,而不是掉进他兜里。
很自然的,他推开了书房的门。
硬币停留在两个书柜柜底的缝隙间。
这个位置相当巧妙。
刚好露出一点边缘,让他能够看到,但要是想要捡起,就不得不半趴在地上,伸手够一下。
牧后当然也这么做了。
但当他将手指伸进去时,摸到的却不是冰凉的金属质感,而是一沓纸张。
牧后将这一沓纸抽出来。
封面上没有灰,显然是刚刚掉进去的。
牧后回忆着今天白天发生的事。
就算是靡怀烟也不会神经到把书藏在书橱底下。所以这东西大概率是邬子骞来的时候,碰倒了桌子,从抽屉里滑落出来的。
最令他在意的是封面上写着的名字——白昼。
这是一篇关于白昼的身世调查报告。
有意思。牧后想。
靡怀烟对白昼产生兴趣的那一刻,他就不可能不去调查这个学校里新来的特困生。
所以这份报告的存在很正常。
但不正常的是,它出现在柜子底下。
更令人耐人寻味的是,这份调查报告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自己发现了。
如果是巧合的话,未免有些……太巧了。
难道这就是小说世界的力量吗?
莫名其妙的狗血桥段,和生硬到诡异的巧合,也许是这个世界除了自己之外,推动情节发展的另一种力量?
不过这种巧合且狗血的事应该发生在主角身上才对啊……
哦!是了。
确实应该发生在主角身上。
是自己把白昼手中的酒换成了水,替他喝下了那杯黑麦威士忌,才将他从此刻情景中置换了出来。
想象一下,如果此刻是白昼发现了靡怀烟正在调查他,会是什么反应?
愤怒和害怕二选其一。
按照白昼的性格来说,愤怒的可能性比较小,会害怕的可能性反而比较高。
但不管是会愤怒还是害怕,这两者都会导致白昼放弃在靡怀烟家里进行的家教工作。
这样就跟自己的初衷相违背了。
白昼跟靡在家教这一事件上的互动,将是未来一段时间内他为数不多的奖金来源。
如果这条支线中断导致资金出现问题,有可能会影响到下一个大情节的发展。
不管是人为还是意外,还好此时看到这份调查报告的是自己。
真是够大意啊靡同学,怎么能让这份危险的报告随意出现在你家的角落呢?
牧后笑笑,望向雨幕中的花园。
就让我来帮你弥补这个漏洞吧。
…… …… ……
窗外大雨瓢泼,雨滴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发出低频噪声,时而伴随着阵阵低沉的雷鸣和撕裂天空的闪电。
邬子骞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好像有些认床,总也睡不着。
不……大概不是认床的原因。
应该怪睡前他们看的那部恐怖电影。
怀烟哥为什么非要挑恐怖电影看啊?还是在电闪雷鸣、天气这么糟糕的今天。
都怪牧后那家伙,一直在旁边窜掇,说是这天气有什么沉浸感是。
现在倒好,沉浸感是有了,可他的神经也绷得快断了。
被子里的青年蜷缩成团,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枕套。
那些血腥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黑暗中蠕动的阴影,沾着碎肉的锄头,还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钝器敲击声……
他翻了个身,把被子拉过头顶,可膀胱的胀痛感越来越强烈。
该死,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想上厕所?
他在心里咒骂自己,试图说服自己再忍忍,等天亮再说。
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犹豫再三,胀痛的膀胱终于战胜了对黑暗走廊的恐惧。
“妈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最终,他咬了咬牙,猛地掀开被子,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脚趾忍不住缩了一下。
他对靡怀烟这个新宅并不熟悉,摸索了半天也只找到床头那一个灯。
床头灯的暖黄光线照亮床边一小块区域。
走廊黑得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只有闪电亮起的瞬间才能看清楼梯的轮廓。
他屏住呼吸,踮着脚往下走,木质地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每一声都让他心跳加速。
没事的,都是自己吓自己……他拼命安慰自己。
就在他快要走到一楼时——
“咚。”
“咚。”
“咚。”
一声接一声,沉闷而规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击地面。邬子骞僵住了,血液仿佛凝固。
那声音……是从花园传来的。
锄头?
电影里的画面猛地闪回——凶手在雨夜拖着锄头,一步步逼近……他的喉咙发紧,双腿发软,可好奇心却驱使他颤抖着挪向窗户。
一个黑影正弯着腰,身边一个塑料袋鼓鼓囊囊地包裹着什么。
他手里的锄头高高举起,又对着泥泞的地面狠狠落下。
仿佛感应到他的目光,那个穿黑色雨披的人突然停下了动作,缓缓转过头来。
又是一道闪电,猛然照亮了整个花园——
滴水雨帽下那张惨白的脸,对他露出了一个八颗牙齿的灿烂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