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泪语》童语

19、四

　　天还是那样的白，或者说蓝比较合适，可是灰色的人眼里却总是习惯掩上窗户，拉起了窗帘，躲在那个阴暗的角落。有时候是一种自然，有时候却是一种无奈。莫凡没有想过自己此刻的境遇，或许是不敢去想，什么样的苦楚都不重要，惟一让人无法真正背弃的是感情。自己呆在这个铁窗铁门隔着的房子里，能够委屈吗？能够喊冤吗？本就是一件丑闻，闹更大，只会让更多的人受伤害。莫凡冷冷地笑着，却不想探知什么，早就发现，这个世界，本就不适合自己生存吧！只是想到那个小小的身子，又忍不下心来麻木。轩轩怎么办？该怎样让他幸福？
　　一张桌子前，这边的莫凡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话语，三天的时间好似磨光了他所有的锐气。而那边的泽浩，满是关切地望着莫凡，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只能强忍着平静地诉说。
　　“公安局那边说是有人举报的，并且掌握了一定的证据，如果你不承认的话，就会在法庭上揭露出来。至于轩轩，你放心，他很好，现在都是我和李明轮流陪着他，只是他一直哭着闹着要见你。”
　　“泽浩，这两天谢谢你了，如果闹到法庭的话，轩轩就是原告吧！”
　　“恩，这两天总是有警察不停地询问着轩轩，弄得轩轩都有些怕见陌生人了。虽然事情轩轩不承认，但是警方说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证明了，况且，在法律上，无论轩轩是不是自愿的，这样的行为都属于违法的。”
　　“我知道，好了，泽浩，我不想闹下去了，这样受伤害的会是轩轩，他不应该承受那么多异样的眼光。”
　　“那你想怎么办？”
　　“我会认罪，泽浩，答应我，好好照顾轩轩，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帮他找一户好的人家吧！至于我父母那边，你先帮我瞒着吧！以后再想办法解释了。”
　　“莫凡，你……你真的做了哪些吗？”
　　“泽浩，我只想说，我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轩轩的事。”
　　“恩，莫凡，我相信你。我会去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挽救的余地，这样的案件纵使你真的承认了，也该是坐一两年牢吧！以后路还长，什么都会有机会的。总之，你绝对不要放弃，好吗？ ”
　　“恩。”

　　人生就是一场戏剧，看戏的观众总是预料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往往是面对着让那些唱戏的主角都无法把握的结局时，微微笑摇摇头淡然而过。莫凡已经认罪了，被判了一年的刑。这样一件在别人茶后饭余都不值得一提的小新闻，或许本就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吧！只是不知道这件事里的主角，又该怎样淡然呢？
　　望着这空旷的牢房，莫凡苦涩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怨谁呢？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吗？不！再来一次还是避免不了的结局。别人的眼光，寂静的空虚，自己都可以不在乎了，只是想到自己还未知实情的家人，他们该怎样接受这样的现实？还有轩轩，所谓的幸福，在这样的境遇中，又怎样拿捏得透。好想他了，但是什么都得藏着，甚至在泽浩说带他来见自己时，也不得不狠心的拒绝，为的只是不让他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
　　好久了，在这里数着日子，都是在重复的复制，找不到了追求。说是伟大的逆境而生，可莫凡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压抑，却有没有办法选择。直到一个月后泽浩的匆忙探监。
　　“莫凡，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忍住啊！”
　　“怎么了？泽浩？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轩轩出什么事了？”莫凡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泽浩这么严肃的说一定是有事发生了，而现在自己最在乎的就是轩轩。
　　“没…….没有，莫凡，你先别着急，轩轩现在没事了，他住在我那儿，只是……”
　　“只是什么？”
　　“你先听我说完，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李明这个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你的一切都是被他设计的。那天他故意告诉轩轩，说轩轩如果不和你做那些事的话，你就会很痛苦。所以才有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然后那个混蛋居然在窗外拍照，并且用那些照片举报了你。”
　　“什么……”莫凡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接受。
　　“还不止这些，你被抓坐牢以后，他还假意经常带轩轩出去玩，就是上个礼拜，我有事出差，所以就让他照顾轩轩，可是谁知道他那一个礼拜是怎样虐待轩轩的，昨天轩轩一个人跑到了我家里，身上到处是伤痕，还变得一句话都不说，只是见人就躲，比你当初刚带他出来的时候还要胆小了。后来我去找李明理论，那厮什么都说了出来。当时我就忍不住打了他几拳。”
　　“那轩轩现在怎么样了？“莫凡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冲动，自己受再多也可以认了，但是谁要是伤害轩轩，他就绝不会原谅。
　　“你放心，我昨天带轩轩去医院检查了，身体上的伤现在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医生让我报警，因为那个混蛋强行对轩轩进行了伤害。造成了他现在已经有了严重的心理疾病。”
　　“什么？那个王八蛋，我决不饶他！”
　　“莫凡，你千万不要冲动，我会想办法告他的，只是现在轩轩还不能够做证人，这孩子的恢复需要一段时间了，我想或许只有你才能让他回到过去的样子吧！说真的，我现在见到轩轩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痛，本来是不想告诉你，让你伤心的，可是我怕李明会再害你，所以还是让你防备着一点。好好地在这里过完一年，轩轩还需要你。至于李明，我一定不会让他有好过的。”
　　“泽浩，答应我，好好照顾轩轩……”莫凡心里强忍着，只因为那个小小的孩子，可是有些错误，是绝对不能够原谅的，做出了，就得付出代价!

　　泽浩回到了家里，心里却特别的沉重，也不知道自己选择了告诉莫凡，是对还是错。只是在看到房里那个弱小的身子时，见到泽浩回来就躲到了房里，再多的恐惧与痛苦，却也不敢哭出声来。这还只是一个孩子啊！老天为什么让他承受那么多的不幸。本该碰到莫凡了，或许是老天一点弥留的仁慈吧！可是为什么又要残忍的捏破？
　　泽浩正准备过去安慰一下轩轩，这时候门铃却响了。泽浩转身去打开了门，却大吃一惊：是莫凡。
　　莫凡直接走了进来，没等泽浩反应过来，便匆匆问了一句。
　　“泽浩，轩轩在哪里？”
　　泽浩愣了一会，指了指里屋，莫凡急忙跑了进去，泽浩这才反应过来，跟上去焦急地问道：
　　“莫凡，你怎么出来的？”
　　莫凡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地走近了那个小小的身子。
　　“莫凡，你不会是逃狱吧！你可别做傻事啊？”泽浩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忧。
　　莫凡依旧没有回应他，只是双手握紧了那个孩子的手臂，翻开一看，发现几块青紫色的伤痕。顿时，莫凡整颗心都痛了。
　　“轩轩，我是哥哥啊！你看看我，是哥哥啊！你怎么不理哥哥呢？”
　　这时候的轩轩已经没有了见到莫凡时的欣喜，只是轻轻地将被莫凡握住的手臂缩了回去，然后怯怯地退后了一步，头始终没有抬起过。却开始喃喃自语：
　　“轩轩好脏，轩轩去洗！”
　　这如针一般的几个字深深地刺在莫凡的心里，他顿时像一头爆发的狮子一样，猛然起身，冲了出去。
　　“李明这个王八蛋，我杀了他！”
　　泽浩顿感不好，还没来得及追上去，却突然听见轩轩哭了出来。要知道从这次轩轩回来以后，就几乎没怎么出过声，这样的大哭更是见不到的。泽浩赶紧跑到了轩轩的面前，抱住了他。
　　“轩轩不用怕，没事的，哥哥没事的！”
　　怀里的孩子慢慢地停止了哭声，却开始小声地呜咽。泽浩知道这孩子还是在乎莫凡的，这一次见到他，就说了话，并且哭了出来，想想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他恢复正常的，或许只有莫凡了吧！想到这里，泽浩又担心了起来，莫凡那样冲出去，会不会出什么事啊？可是现在轩轩又是离不开人的时候，泽浩正在犹豫着，轩轩突然小声地说道：
　　“哥哥……”
　　泽浩知道轩轩是担心莫凡了，因为他叫别的人时候，都会搭一个姓，只有对莫凡一个人，他才叫哥哥。泽浩冲轩轩点了点头。
　　“恩，我去找哥哥回来，你乖乖在这里等着，好吗？”
　　轩轩摇了摇头，又扯了一下泽浩的衣角。泽浩终于不忍地说道：
　　“好吧！我们一起去找哥哥。”说着，抱起了轩轩，然后快速地向李明家里跑去……

　　等他俩赶到那里的时候，那里早已围满了人，一条醒目的警戒线横在了那里。泽浩急忙冲了过去。
　　“你好，发生什么事了？”
　　“哦，这里刚才发生了打斗，事主是两个青年，是其中一个叫莫凡报的案，他说是自首，现在有一个叫李明的青年已经当场死亡了，另一个也受了很重的刀伤，正在等救护车过来……”
　　还没等那人说完，轩轩早已挣脱了泽浩的手冲了进去，那人正要阻止，泽浩也顺势推开了他冲了进去。
　　一进房间，就看到了倒在了地上的李明，两眼死死地闭着，而在旁边，便是身上早已充满了鲜血的莫凡，红色的一片扑在他的身上，却染红不了那脸上一丝浅浅的笑容。轩轩早已扑在了他的身上，稚嫩的童音却在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哥哥，你不要死，哥哥，我不要你死！”
　　一旁的警察不忍心过来打扰，只是无奈地撇过了头。而莫凡握着轩轩的小手，血也顺势流到了那白皙的皮肤上，可是那丝淡淡地笑容依然是那样的温和，谁也想象不出他愤怒的样子。
　　“轩轩！答应哥哥，以后要快快乐乐的活下去，不管哥哥在不在你的身边，你都要开心。”
　　“不！哥哥，我不要你死，哥哥不要离开轩轩！”童声的哭泣或许是这个世界最残忍的现实了，直到那哑了也在重复的呐喊，只是为了心里那深深的眷恋。
　　莫凡深切地摸着轩轩的头，有一种说不出的留恋，却强忍着太多情愿忘怀的美好。终是将眼睛转向了泽浩。
　　“泽浩，答应我，为轩轩找一个好人家，让他过正常的生活……”
　　“莫凡，你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要过来了。”泽浩心痛地望着莫凡，太多的话也化成了无言。
　　莫凡微微点了点头，转而面向着怀里的轩轩，用尽最后的余力，淡淡地轻声呓语：
　　“轩轩，哥哥以后啊，就要去天堂了，慢慢地化成一颗闪亮的小星星，永远陪伴着轩轩，要看着轩轩每天快乐地生活，所以，轩轩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哦，不然，就看不到哥哥啦……”
　　“不，轩轩不要哥哥变成星星，轩轩就要哥哥，哥哥不要离开轩轩好不好？”
　　童声哭泣的那语痛伤，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残忍，稚嫩的小脸，被无尽的泪水充斥着，模糊了容颜，慢慢的渐行渐远，再有不舍，莫凡也平静地闭上了双眼……

　　完稿于2010年01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