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系统错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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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的春天总来得迟缓。
周弥鹿缩在被子里，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树懒。
这很合理--连续三周的早八专业课，加上清明节前突击完成的两篇课程论文，她的睡眠债足够让银行宣布破产。此刻她正用抱枕压住脑袋，试图屏蔽窗外渐亮的天光。西北四月的风卷着细沙拍打玻璃，像某种不怀好意的催促。
她本可以接着睡到日上三竿——如果不是那通电话。
手机在枕头下第三次发出尖锐的嗡鸣时，她正梦见自己变成敦煌壁画里弹箜篌的飞天。
不是她设置的《海底》舒缓前奏，而是尖锐的连续蜂鸣，像老式电话机的警报。她闭着眼摸到手机，指尖划过接听键的瞬间，听筒里冲出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周敏！这是第三次旷课！”
“……哈？”她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
“上周你伪造急性肠胃炎假条，上上周谎称外婆病危——”
背景音里突然爆发出哄笑，有个男生扯着嗓子喊：“教授！她抖音IP地址昨晚还在酒吧呢！”
周弥鹿终于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陌生号码，归属地南陵市。
“老师，”她因困倦而沙哑的声音像在撒娇，“您打错……”
“打错？”对方冷笑，“教务处档案显示这就是你的号码！”金属讲台被拍得嗡嗡作响，“现在立刻到三教207来，否则这学期软件工程课的平时分归零！”
她彻底清醒了。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晨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书桌上投下细长的金线。四月的早上八点半，西北大学渭水校区的槐花还没开，电话那头却传来清脆的鸟鸣。
“老师您可能打错了。”她揉着乱糟糟的长发，“我叫周弥鹿，中文系的。”
电话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哗啦声。“学号202XXXXX，周敏，这不是你的学号？”
背景音里有此起彼伏的憋笑声，几个男生故意捏着嗓子喊：“周同学又要表演时空穿越啦？"
周弥鹿赤脚踩上冰凉的地板，推开吱呀作响的窗户。远处萃英山的轮廓正在晨雾中苏醒，宿舍楼下的榆钱树正抽着嫩芽。
“我在雍州，老师。”她对着簌簌作响的榆树林按下快门。
1分钟后，陈严教授收到了条彩信。
照片里是西北大学地标性的榆树林，枯枝间悬着醒目的“早八人永不为奴”横幅。
附言：「尊敬的教授，您要找的周敏同学可能和我的手机号撞了。另：您上课好凶:(」
“胡闹！”教授突然提高音量，“南陵大学现在满城都是木棉花，你窗外的榆钱树是变魔术变出来的？”
电话在混乱的杂音里戛然而止，最后传来的是女生的窃笑：“陈教授的降压药呢？”
陈严盯着手机屏幕，粉笔灰从指缝簌簌落下。
阶梯教室里两百多道目光黏在他背上。前排的刘子航伸长脖子偷瞄照片，突然噗嗤笑出声："卧槽！这妹子用早八横幅打脸老陈！"
"安静！"陈严拍碎半截粉笔，却在翻看学生档案时僵住——周敏的联系方式栏，赫然显示着周弥鹿的号码，连数字间距都分毫不差。
教师休息室的吊扇咯吱转着，把办公桌上泛黄的信纸吹得微微颤动。
“现在的学生......”他端起搪瓷杯又重重放下，“居然说自己在雍州看榆钱？还伪造来电显示......”
教务处的王主任听完来龙去脉，推了推眼镜：“可能是方言导致语音录入错误？西南官话里'弥鹿'和'敏敏'发音相近……”
“荒谬！”陈严的怒吼震得窗框发颤，“这种低级错误耽误多少教学进度！”他忽然想起什么，脸色更难看了：“那丫头现在肯定觉得我是个蛮不讲理的老......”
对面的历史系教授噗嗤笑出声，手机屏幕在晨光里幽幽发亮：“老陈你看，南校论坛都在传这事。”
标题赫然写着#惊！平行时空的我在北方旷课#，发帖人ID是“雨打木棉”。
他低估了信息时代的传播速度。
当天中午，#高校迷惑行为大赏#话题下，【惊！南大阎王教授跨省追杀无辜女大学生】的剪辑视频已获10w+赞。镜头里的榆树林被P成《疯狂动物城》场景，配文：“朱迪警官！有树懒冒充我逃课！”
而周弥鹿正被室友按在食堂椅子上“公开处刑”。
林夏举着手机念热评：“‘建议教授和树懒组CP，剧名《你凶起来好像我未来公公’——哈哈哈哈这届网友有毒吧！”
周弥鹿望着食堂窗外盘旋的细沙，突然想起电话挂断前听到的零星对话。那个叫周敏的女生似乎长期缺课，而陈教授提到“就算你父亲是校董”时的叹息，混着南方潮湿的雨气从听筒里渗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系统错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