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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枪声 ...


  •   咔嚓一声,何酝撕下阿达衣袖直接塞进阿达口中,“彭决。”撂下两个字便放开了阿达,抬步绕到阿达斜后方,伸手钳住阿达的后脖颈。
      顿时,彭决的眼眶流出一抹精|光,黑眼珠瓦亮瓦亮的;他走到阿达眼前,一手托着锡纸,在阿达的视线里缓缓撕下金黄酥脆还能发出滋滋声的鸡翅根部位上的一块鲜肉,接着一名干警走向前微扬上颌张开大嘴,那块鲜肉一寸一寸地落在这名干警口中了。

      阿达眼睁睁地看着彭决将那块鲜肉送到干警嘴中,那干警故意张着椭圆口型缓慢地翻炒口中的食材;咀嚼声刺激着他的耳朵,香味勾引着他的鼻腔,倏尔,阿达脸上的肌肉抽了几下,猛地斜眼瞪向阿武,目光似洪水一般砸向阿武:
      傻逼!叫你不开,还吃个屁!命都没了!草死你个大傻逼!
      吃吃吃!毛都没吃上!
      妈的!围着山头跑了一圈,就拔了个鸡毛,草!
      舔舔舔,天天想着舔,舔你马勒戈壁!
      ……

      彭决寻了一眼阿达的视线,端着锡纸劫了他的目光,继续开始撕鸡喂给其他干警吃。

      “阿寻在哪。”何酝质问道。

      阿达的那双眼珠子都快蹦到锡纸上去了,饶是何酝如何质问他也不应,直接忽略不计。而此时,太阳早不见了踪影,树林正徐徐迎来昏暗。
      彭决手中的那只野鸡先是断了鸡翅、又没了鸡腿,最后连骨头架子也不剩了,而锡纸上粘着的香汁也被|干警一洗而空。

      阿达的嘴角流出一道涎水,一条拇指长的鼻涕爬向他口中的布料;一开始的时候,这条鼻涕不算多长被阿达吸回了鼻腔,但随着彭决手中的那只焖鸡越来越小,阿达的这条短鼻涕越积越长使得他再也吸不回鼻腔,最终滴在了堵嘴的布料上。

      何酝给了彭决一个眼神。阿达口中的布料被彭决扯着一角拽了出来,直接撂在了地上。

      阿达狰狞着一张黑脸,“臭条子!想找阿寻?好好好,今个老子就大发一次善心。”
      阿达梗起粗脖,脑袋冲着树洞的方向挑了三下,“阿寻就在那,你们有胆去找他吗?看他崩不崩你!”突然闭上了嘴,瞪着赤红的眼珠子阴邪地扫视了一圈,“你们,都得葬在这!一个也逃不掉!唔——”
      彭决捡起地上的布料直接塞回了阿达口中!

      阿达被押着走向前方那处树洞,彭决摁着阿达对着铁门一旁的屏幕照了个面,咔一声,铁门打开了,接着两名干警押着阿达又走出了树洞。

      几名干警猫在最前方寻着电子眼,一撮黏巴巴的口香糖堵住了眼孔,亮如白昼的走廊安静地让人心神不安。
      紫蔓山实验基地的通道昏昏暗暗,那儿的光线与此处的走廊确确实实属于一个地一个天,完全不在同一等级。
      墙壁上的黑影犹如澳大利亚的袋鼠,一跳一顿、一蹦一停、一停一探头,各个踮着脚尖,蹦蹦跶跶地活跃在墙壁上排成一队、两队,队形齐整如一,姿态一式一样,动作敏捷麻利;但是走廊太过安静,尽管祁笠走路无声无息,他还是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
      祁笠贴着墙壁跟随在何酝身后,手心不知何时洇出了些许冷汗;人呢?难道监控室也没有人站岗?

      顺着走廊蹦跶了一段距离,七八间房门突然晃入何酝眼前;他轻声轻巧地推了推第一间房门,露出一条门缝,贴眼一扫,房内空无一人;何酝又推了一下,贴着门沿只身闪了进去,看房内摆设陈列,就是一间杂物室,里面放着乱七八糟的塑料箱。
      何酝持着短|枪戳了戳塑料箱,一脸嫌弃地退出了门外。
      接着一行人又打开了其余间房门仍空无一人,不过稍微有点收获比第一间房略胜一筹,总算不那么差强人意了:不再是空空如也的塑料箱,而是各种瓶瓶罐罐;若只看外包装这些瓶罐所装的确实是吃的、喝的能让人流涎水的美味罐头,但是实际如何还得上一番手段才能真相大白。
      几名技术干警手持检测仪等设备上前一阵鼓捣,不一会儿就向何酝做了几个手势。
      祁笠跟在何酝身旁,从沧澜山脚下到这里;这一路干警之间的手势、口型、肢体动作,饶他是哑语还是腹语,熏也熏懂了;他这一路就像是踏进了一间被黑烟挤爆但未炸塌的封闭密室,披着一身白皮在这间密室里蒸了个热火朝天的桑拿,结果白皮变成了黑皮,越蒸越黑;祁笠想装傻充愣也不成了,这次儿他看得明明白白、懂得彻彻底底——这些瓶瓶罐罐里的东西确实能吃!

      退出最后一间房间,他们发现了一处台阶,而这处台阶在走廊尽头也就是最后一间房间隔壁。祁笠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嘈杂声,若有若无,他屏住呼吸探耳细听——是活人的声音!
      下了第一梯台阶又拐了个九十度转角,继续顺着第二梯台阶朝下走,倏尔,一间双开铁门闯进祁笠的视线。
      何酝凑上前附耳细听:门内传来清脆的敲击声,还有粗吼声、嚷叫声……
      何酝把控着手力继续向前轻轻地推了一下,大铁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个细缝。这会儿,祁笠彻底听清了话音:
      阿武、阿达不接电话!妈的,不会偷吃了?
      焖个野鸡费这么大劲?
      TMD!敢偷腥!
      妈的,我出去照顾照顾他俩!不给他俩点颜色看,老子今天非从这里跳下去摔死!
      阿代,你急什么,土堆里焖鸡花的就是时间,时间不够,你难不成还想生吃?
      来来来,都先别管他俩了,继续喝……

      祁笠听着响,一颗心连带着他体内的血液一个劲地突突突,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想冲出嗓子眼的那颗心脏。
      要出来了,他要出来了!

      何酝顺着门缝向门内瞄了一眼,又后退了几步,做了几个手势,紧接着铁门被一名干警轻声推开,一群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去。

      一瞬间,偌大的餐厅安静了……

      “双手抱头,快点!”数名干警持枪围拢着一群黑衣人,枪口对准了黑衣人的脑门。

      几十号黑衣人一脸懵逼地望着一群身上长满了绿叶细枝的活人。

      嘣——
      鲜血四溅,一名黑衣人的手心被子弹击穿!
      “啊——!”
      紧接着,一名干警一个闪身率先冲上前以无影手之势搜刮着那名中枪的黑衣人,结果从那名黑衣人后腰摸出一支黑枪。与此同时,又有几十号干警冲向这群黑衣人,来了一场风卷残云:
      咔咔咔——
      没多时,几十号黑衣人的双手皆被扣上了银铐,身上的枪支、刀具也被|干警一扫而光,上衣、裤子被硬生生地撕成布片,就连鞋、靴、袜也被扒了个|精|光,从头到脚只剩下一条|内|裤凑合着遮挡他们的脆弱之地。
      “全部蹲下!快点!你!你!你!还有你!蹲下!”几十道铿锵有力的喊声震得铁桌一个没站稳打了个出溜滑。
      几名干警抬起脚猛地踹向膝窝,几十号愣头青嫌疑犯还想挣扎一番结果一个趔趄跪在了地上,脑袋险些磕向长铁桌沿。

      祁笠闻到一股股刺鼻的臭味直逼他的鼻腔,一时没忍住,接连呛了三个喷嚏!

      从闯进餐厅到上银铐到搜刮枪具彻底控制住几十号嫌疑人,这一过程仅仅用了十秒,速度快到连祁笠都看呆了。

      “何酝,阿寻、阿飞不在这里。”祁笠一手封死了鼻孔,扫视了一圈又一圈,仍未看到熟悉的面孔,“何酝,呼吸器,给我呼吸器!”
      受不了!臭脚丫子的味道太浓了!比之前的瘴气差不到哪去!虽然祁笠没有嗅到之前的瘴气,只凭想象他此时十分确定这里的空气比那团瘴气略胜一筹!

      呼吸器的尾音刚爬上天花板,房厅里响起了一阵哗啦啦、窸窣窣的动静;随着何酝给祁笠重新戴上呼吸器,祁笠顿时懵怔了:这间厅里立着的一个个高大魁梧勇猛的精锐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也挂了一个呼吸器。
      祁笠探长脖子望向门口,把风的几名干警的脸上也吊着一个规规矩矩的呼吸器。
      突然,祁笠扑哧了一声,他很确定:这就是瘴气!

      一群呆愣的黑衣人听到祁笠的声音,八百米长的反射弧总算有了反应:
      “你们是谁!”
      “是……条子……”
      “臭条子怎么知道这里的……”
      “我们被偷家了?”
      “阿飞!阿寻!快跑,家被偷了!”
      “妈的,草你妈的,家怎么被偷了!”
      “条子袭击了阿武、阿达?!”
      “焖鸡,焖鸡也没了?”
      “我日你大爷的!快放了老子!”
      ……

      卫霰出手抓起一名嫌疑犯,一拳砸向那人的腹部,“阿寻在哪!”

      “我呸!不知道。”

      啷当——
      “啊——!”这名嫌疑犯把一旁的铁桌撞出了三米多远连带着后方的餐桌一起冲了出去。

      “阿寻在哪!”卫霰的鞋底狠狠地踩着那名嫌疑犯的腹部。
      祁笠看到卫霰的脖颈上的青筋跃跃欲试,一不小心就能迸出一股大喷泉,他突然打了个冷颤。

      “不!知!道!”这名嫌疑犯张着血口大嘴,一字一顿地喊了出来,狰狞着一张铁青的黑脸瞪着卫霰。

      “继续找!”何酝冷吼了一声。

      几十号干警退出房间时,又给嫌疑人的脚踝戴上了银铐。留下了几名干警监视着他们,其余人继续寻找目标……

      夜空中出现了一轮圆月,明光烁亮,笼罩着整片树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个黑影黏在了一棵饱经风霜的古树上,其中一个瘦小的黑影仰头望着满天的繁星,而另一个颀长的黑影望着那个瘦小的黑影。
      “阿寻,好看吗。”颀长黑影背靠在粗树干上。
      坐在另一根粗树枝上的黑影“嗯”了一声。
      “昨晚你在这里坐了一夜,前天也是。今晚,还想待在这里吗。”
      “我……”黑影好像动了一下,“阿飞……”
      阿飞看着阿寻,似在等阿寻说继续下去,十分钟过去了,阿寻仍未开口。阿飞站起身迎向阿寻,单膝蹲在阿寻面前,伸手绕过阿寻肩膀钳住了她的后脖颈,“别看了。”撂下三个字,直接含住了阿寻的软唇。
      “阿寻,亲我。”阿飞说。
      阿寻听声,微微开启唇瓣回应了一下阿飞。
      “咬我。”阿飞粗喘着气息。
      阿寻听声,轻轻咬了一下阿飞的湿唇。
      “用力咬我。”阿飞急促地说道。
      阿寻听声,用力咬了一下阿飞的湿唇。
      “咬我的舌尖。”阿飞低吼了一声。
      阿寻听声,又咬了一下阿飞的舌尖,然后又像机器人一般没了反应。
      阿飞扯了一下嘴角,舌尖在阿寻口中肆意妄为,灵活地翻炒着阿寻的薄舌,挑逗着阿寻的舌根处,弹打着阿寻的上颚、内腮,狠狠地啃咬阿寻的内唇,嘬吸阿寻的软舌……
      突然,阿寻的衣领被阿飞一把撕开,数个咬痕跳了出来,细脖、肩膀、臂膀……密密麻麻,一个挨着一个的牙痕跟着主人身子不停地颤抖、蜷缩,又一次陷入了一场意乱如麻、香欲弄月的风情之中……

      骤然间,阿飞似乎听到了一个喊声,锋利的牙齿还嵌在阿寻的嫩肉中,一脸不耐烦地退了出来,手指难分难舍得轻轻刮擦着阿寻的脸蛋,低沉着憋闷烦躁的嗓音,“阿寻,喜欢吗。”

      阿寻点了点头。

      嗞——
      阿飞衣兜中的手机震个不停,刮擦着阿寻的脸蛋的那只手仍未停下,而是另一只空闲的手掏出了手机;他点下了绿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急迫的声音“你在哪!实验室被警察端了!”

      “什么?”阿飞一怔。
      “沧澜山基地里全是条子,你听清楚了吗!”电话里的声音字正腔圆、一字一音地重复了一遍。

      阿飞阴沉着脸,猛然起身推开粗树干上的木门,瞬间,传来一阵阵持续刺耳的呜啦声响,“是警报器!”
      阿飞弯腰走进木门,随手带上了木门,一秒后,这个木门又打开了,阿飞走出木门在阿寻额头落下一个吻,“阿寻,在这等我。”

      阿寻点了点头,阿飞直接窜回木门。原来古树内部有一个长梯,阿飞顺着长梯一路去了一间房间。

      “阿飞,外面全是条子。他们怎么发现这里的,嗯?”阿六的声音有点发颤,“他们发现了这里,你听到了吗,阿飞。”
      阿六猛地踢了一下墙角,不由得啧了一声,“这里,这里,到底怎么发现的!”

      阿飞看着电脑上的画面,脸色大变,黑成了锅底,“傅教授也被抓了?”

      “没有。”阿六说,“傅教授在准备手术。”

      阿飞瞥了一眼阿六,“手术?”

      “就是前段时间,被阿飞劫走的那个祁教授,竟然是傅教授的师弟。”阿六笑了几声,“傅教授又在搞实验了。”

      阿飞持着黑枪穿进了隔壁房间,透过玻璃窗扫了一眼手术台,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傅教授。”

      一名穿着白衣大褂的男子瞥了一眼阿飞,扯着得意惬心的浅笑,“第二个阿寻。”

      阿飞凑近玻璃窗,一双黑瞳盯着手术台,一道身影躺在台上,只能看见那人的身躯却看不见脑袋,几个白影手持极细的手术器材正缓慢推向那人的鼻腔,“傅教授,外面全是警察。”

      “够了。”傅教授说,“警察还找不到这里。”

      阿飞冷笑了一声,“疯子。”脸上挂着阴邪的浅笑,“这是祁笠?你师弟?”

      傅教授嗯了一声。

      “你知不知道,他是条子的人。”阿飞问道。

      “知道。”傅教授说,“见过何队。”

      阿飞笑了一声,“够疯。”

      此时,还坐在古树外面的阿寻听到了一声枪响,一个飞身跳下古树,追着枪声的方向朝树林南方跑去;跑了三百多米,突然,她放缓了脚步,猫在了一棵松树后方;借着月光她窥见了一群人影蹲在树洞门前的一处空地上,她的眉骨动了一下,旋即,躲躲闪闪又跑了一段距离,扯了扯枝条,顺着藤蔓从距离树洞门口西方三十米一处隐蔽角落快速滑了下去,趴在一处灌木丛中。
      最有效的捕猎方式就是敌动我不动,耐着性子等待敌人主动出击送上门来。
      她像一只猎豹匍匐在草丛中,几棵称不上参天的大树却生出了茂密荫翳的枝叶,而这些枝叶一丝不苟地阻挡了月光的去路,成了她的好战友。
      她本就瘦弱,逆天的身材刚好同草丛化为一体;山风吹动草丛时,她便趁着草丛摇曳的幅度、方向徐徐朝着目标移动身子,一双夜明珠似的大眼盯视着那个命中的目标。
      如此匍匐移动,倏尔,不知为何她的脑中闪过一个画面:一个穿着迷彩绿衣的小女孩趴在草丛中,双手紧紧地握着黑枪,脸上的汗水嘀嗒嘀嗒地落在了草丛里,时而动一下,但不动的时间更长一些;这个小女孩好像很紧张、很害怕,但此时的阿寻并未感同身受。
      也许是突如其来的画面闯进了她的大脑刺激了她的神经,猛地抬手用力去戳自己的太阳穴,过了一分钟,她又恢复了最初的状态,继续顺风移向目标。
      目标越来越近……

      砰——!

      一阵风吹过,阿寻已经持着一支黑枪站在一个绿影身后;无人知晓阿寻是先掏枪、起身又开枪,还是先开枪后起身的,速度快到连山风都不及她了。

      “枪。”阿寻的一个枪口抵在一名干警后腰,一只手夺过了警枪,而干警的左肩膀挨了一颗子弹。

      树洞门前的人头一齐寻向枪声,周边蛰伏在草丛、树枝上的绿影一齐瞄向了阿寻,但他们都没有冲着阿寻开火。

      挨了一颗子弹的干警双手抱头走在前面,鲜血浸湿了他的上衣,讪讪地叫了一声“彭队。”

      “何队,发现目标,树洞门口九点方向。”柳实茱、柳实萸架着狙击枪瞄准了阿寻。

      “放了他们。”阿寻冷冷道。

      “阿寻!快跑,别管我们。”一名黑衣人蹲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声。

      “阿寻,你先放下枪。都好商量。”彭决把枪掖回后腰,抬起两只大手,一步一步地走向阿寻,以一副商量的口吻重复着:“先放下枪,阿寻。”

      “放了他们。”阿寻冷冷道。

      彭决已经摸不清状况了:眼前的这人真是空筱白吗。

      彭决的耳麦中传来源源不断的声音,何酝让彭决无论如何先稳住阿寻。如此,双方僵持了没两分钟。

      待得何酝从树洞门口飙出来时,一眼瞧见了阿寻,还是那身熟悉的黑衣、黑裤、黑靴,还有熟悉的黑枪以及那张专属阿寻本尊的冷冽俊俏的脸蛋;何酝闻到一股血腥味从阿寻身旁传来,他愣了一秒,顿时,脸色沉了下去。

      “阿寻。”何酝的头顶飘着一层黑云,“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顶着的是警察。”语气平淡。

      “你别过来。”阿寻拽着那名被挟持的干警后退了一步。

      “我不过去。你放下枪。”何酝低沉着嗓音。

      “放了他们。”阿寻说。

      “放谁。”何酝问道。

      阿寻持着缴来的警枪指了指被控制住的那群嫌疑犯,“他们。”

      何酝无奈地笑了一声,“阿寻。卫霰来接你回家了,还有祁贽、夏立,你这样……”

      “放了他们。”阿寻说。

      “阿寻!”何酝闷吼着,“你在搞什么,这里已经被我们剿了,你好好看看!”

      “放了他们。”阿寻说。

      “不放!”何酝握着枪柄的那只大手差一点把枪柄攥碎了,可是枪口还是直抵地面,而他空闲的那只手的指尖已经深深地陷进了粗粝的掌肚中。

      “放了他们。”阿寻持着警枪猛地指向何酝,食指扣动着扳机。

      何酝听到耳麦中传来一声急促的粗音,“何队,她在扣扳机,快闪开。”
      砰——
      一颗子弹从何酝脚边窜进了山地,何酝一怔,就是这一怔让何酝想起不久前:阿寻也是以这副不带一丝犹豫的陌生面孔给了祁笠一枪。

      “筱……白……”卫霰、祁贽、夏立、蓟劭、何逊从四面八方奔过来时正好看到阿寻对准了何酝开火。
      几人无法置信、不知所措地几乎同时嘟囔了两个字“筱白。”声音不大不小,一字一顿,就像是被什么灼烫了双唇,说话儿一点儿也不利索了。

      这一刻,山风、空气、繁星、月色等一切的事物似乎和何酝、卫霰等人一起停滞了,也同他们身上的气息凝固到了一起……

      “放了他们。”阿寻说。

      卫霰尚未缓过神来,只是脚下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迎向阿寻,“筱白,放下枪。听哥哥的,放下枪,我带你回家。我们一起回家……”却被打断了。
      “放了他们。”阿寻说。
      砰——
      无数声“卫霰”一齐划破了夜空将圆月砍成了两个残月。

      “筱白,他是卫霰,是你哥。你……你刚才射的是你哥。”祁贽颤着嗓音,心里一直打怵,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任谁也料想不到筱白对着卫霰开枪了,她可以对任何人开枪,可是那是卫霰啊,誓死也要护她照顾她的哥哥——卫霰,她真的开枪了!

      卫霰的手臂上迸出一股鲜血,何逊奔向前攥紧了卫霰的手臂阻止鲜血外流;一名干警提着医药箱也奔了过去,紧急处理着卫霰的枪伤。

      “筱白,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卫霰连一眼枪伤也没看,所有的目光罩在了阿寻身上,温柔地说着。

      何酝从卫霰那双复杂的眼眸中捕捉到了这世间绝伦至极的温柔、疼惜,就连日月也不可逾。

      “邢玖。你够了。他是你哥,你又在玩什么花样。该停止了!”何酝抬起短|枪瞄准了阿寻,“把枪放下!放他过来!我给你三秒。”
      “3!”
      “2!”
      “1!”
      砰!子弹被迫拐了个斜弯,直接击向了地面,无人受伤。

      “何酝!”无数道复杂的声音瞬间炸开。

      “何队。别开枪。”无人看清祁贽什么时候握住了何酝的枪管,扰乱了子弹的路线;他颤着惊魂未定的嗓音似在恳求何酝手下留情。

      “筱白,你知道我是谁吗。”夏立不知道什么时候飙到了何酝和阿寻的中间,留下了一个坚|挺的后背。
      但是彭决看清了:就在何酝扣下扳机时,他看到了两道影子闪到了何酝枪口的轨迹线上,夏立想以肉身挡住何酝的子弹却被蓟劭从身后护住了。
      如果不是祁贽握住了何酝的黑枪,这一颗子弹就能直接从蓟劭胸口击穿过去。

      “不知道。”阿寻说。

      “他是谁。”夏立指了指祁贽。

      “不认识。”阿寻说。

      “他是谁。”夏立指了指蓟劭。

      “不认识。”阿寻说。

      夏立一连指了几个人,阿寻仍不认识。“何队,祁教授在哪。”又向前走了几步,“阿寻,祁教授,祁笠你认识吗。”

      “不认识。”阿寻说。

      何酝对着耳麦呼叫了数声“祁笠,祁教授。”却无人应答。

      一个高大的身影徐徐迎向阿寻,蓟劭柔声地说着“放下枪。”
      可是,阿寻还是重复着那一句“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你能放下枪吗。”蓟劭说。

      “你站住!”阿寻似乎有点心急了。

      蓟劭继续向前迈了一步,“换我当你的人质,行吗。”

      “不行!”
      砰一声,蓟劭的手臂迸出一股血腥液体。

      现场一片寂静……

      “你站住!”阿寻看着眼前的蓟劭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离她还有五米、四米、三米。
      砰!枪声再次打破了寂静,又一颗子弹击中了蓟劭的手臂。

      “阿寻!”何酝低沉有力的嗓音直冲阿寻耳膜,“别再开枪了。你病了。”大步冲向前去拽回蓟劭,“你知道有多少个狙击手正瞄着你吗。”

      砰——!

      话音刚落,何酝听到一声浑厚的枪响,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影子从他眼前倒下。

      “谁开的枪!”何酝怒吼着。

      “筱白!”卫霰顾不及枪伤,猛虎似的挣开何逊奔到筱白身前,跪了下去。

      祁贽直接僵在原地,红眼珠直接抖成了筛子……

      “何队,我找到了,开枪的人朝北方去了。”柳实萸冲着耳麦说。

      “不论死活!”何酝猩红着眼眸,捏着耳麦的手指微微颤抖。

      “是!”柳实茱、柳实萸寻着枪声追了过去。

      蓟劭一把捞起阿寻,抬着一只颤抖的大手直接抵向了阿寻的太阳穴;可是,迸爆而出的鲜血还是冲出了蓟劭的指缝。
      “直升机!快!”蓟劭扯着嘶哑的嗓子低吼着。
      蓟劭的那双黑红眼珠已经到了炸开的边缘了;他压着声音,绷着神经,沉吟着:“坚持住,筱白,”一滴泪从他的眼尾滚了出来,“坚持住,我……求你了,拜托……”

      夏立跪在阿寻身前,急促忙乱地从背包里倒出医药箱,一大卷纱布怎么撕怎么剪都搞不断,索性一起缠紧了阿寻的脑袋,绕了一圈又一圈,一整卷纱布全缠了上去,鲜血仍一个劲地朝外迸出,“筱白,对不起,我……我救不了你,救不了你……对不起……”
      豌豆大小的水珠从夏立的眼眶中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坠在纱布上,和阿寻的鲜血混成了一体。

      现场一片混乱,各种哭喊声、臭骂声、嘶吼声交织成一起,惊地山中的飞禽走兽四处乱窜、乱叫……就连树木也开始了疯狂摇头……

      “臭条子,我跟你们拼了!”
      “阿寻——”
      “死条子,有种连我也杀了,妈的!”
      “你们快救救阿寻,我招,我都招,求求你们了——啊——!”

      很快,高空中出现了一阵轰鸣声,四五架直升机盘旋在何酝头顶,一根长绳从高空降了下来,几道身影顺着长绳登上了直升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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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很不可思议,《无根之源》今天完结了,但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接下来,我会重点修改本文的措辞断句,不影响阅读。 关于《无根之源》番外,若读者有意想看番外,您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或者关注微博@野草奔月。若此文更新了番外,我会在微博发布动态的。 并且我也会在微博@野草奔月,发布新文的动态。若您感兴趣,记得关注我哦。[撒花] 好了,那就祝各位一帆风顺,乘长风破万里浪! 我们下一本见! 2025年9月12日记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