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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紫蔓山 ...


  •   酒店房门打开了,祁笠看见一青年走了进来。那青年穿着墨云黑的上衣,衣领顶着他的下颚,显得脸面更加皎俊,他手中托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蓟教官。”
      沙发上的几人齐齐望向玄关,蒋焕微扬下颌,挑起眼睑,瞳孔放大了一圈,“祁贽。”
      那青年微抬下颚,闻声望去,“诶?蒋焕。”大步迎向蒋焕。
      蓟劭关上了房门,“邢玖一事不必画像了,已经找到了。”
      祁贽哦了一声。
      蓟劭给祁贽简单介绍了蓟朔、何酝、祁笠。

      祁贽紧挨着蒋焕坐下,而那沙发坐下两人是绰绰有余的,但祁贽却故意挤靠着蒋焕。
      祁笠发现祁贽比蒋焕矮了少许;而祁贽的发丝凌乱,整个人风尘仆仆的,但英俊的脸孔仍不逊色于旁边的蒋焕。

      “你什么时候来的。”祁贽手中开着电脑,“你来这儿做什么,带着任务?”
      蒋焕说:“追人。”
      祁贽瞬间了然,“什么时候结束。”
      蒋焕说:“快了。”

      祁笠心想:蒋焕追的人是王良,这事儿没有告诉他吗。

      祁贽一手拿起茶几上的一瓶矿泉水——那是蒋焕喝剩的一瓶水,他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诙谐着“再不回家,十六、十七不认你了。”
      话音未断,蒋焕的双手猛地掐向祁贽的细白脖颈,“你们收走了我的照片,关了我的闹钟,扔了我的衣服?”
      祁贽被口水呛着了,猛咳一声,憋着一张俊秀嫩红的脸颊,双手劲力反抗着,双腿交替去踢蒋焕后背,“没……有……”

      蒋焕松懈了几分,“家里留着我的照片、我的录音,还有我穿过的衣物。十六、十七的嗅觉、听觉比你们强多了,怎么会不认识我?我即使五六年不回去,它们也会记着我。”
      蒋焕停顿了半秒,低沉道:“除非你们三个做了什么勾当。老实交代!”

      祁贽察觉到脖颈间的力道褪去了些,他突然发力挣开蒋焕;唰一声,他一个猛力反手,揿住了蒋焕;二人同时跪在沙发上,沙发背支撑着蒋焕脖颈;沙发背明显凹陷了几个深度。
      “你好好想想几个月没回去了,你不给它们喂食,也不遛它们,自然不认识你了。”祁贽说。

      蒋焕并没有挣扎,任由祁贽的手狠掐他的脖颈,“……好……你先松开,追到人,我就回去了。”他的双手被祁贽紧紧地反剪在背心上。
      祁贽说:“我最近加班,雇了个人照顾它们。”
      蒋焕啊了一声,“卫霰、夏立也加班了?”
      祁贽应了一声,松开了蒋焕。

      祁贽的哥哥在普海有一套独栋别墅,蒋焕、夏立、卫霰也搬了过去。虽然蒋焕任职于沂州,但一到休息日便飞往普海;普海和沂州之间只隔了一个省份,相距不远,约莫飞一小时即可到达,挺方便快捷的。
      别墅还住着两只宠物犬,体型一大一小,一只边牧犬名十六,一只蝴蝶犬名十七。
      自王良被通缉,蒋焕将自己的单身照片挂在别墅墙壁上,桌子、椅子也放了数张他的照片;凡是十六、十七的视线所及之处,必有蒋焕的单身照片。他说,这样能加深十六、十七的记忆,即使他长时间不在,十六、十七也不会不识得他。
      蒋焕不止留下了照片,还留下了他的录音。这录音定时响起,余音绕梁,别墅内所及之处无不充斥着蒋焕的声音。

      蒋焕的录音时不时把宠物犬吓了个狗急跳墙。最可笑的是,冷不丁地吓跳了祁贽、卫霰、夏立;每次响起时都令他们猝不及防。他们还未缓过神儿,嘴角就已经扯成了邪笑,心下暗暗发狠——无论如何,绝不会再饶了蒋焕。
      他们每次发狠,又每次将此事抛于脑后,如此反反复复,就这么过了很多年。

      蓟朔说:“十六、十七是宠物犬吗。”
      蒋焕嗯了一声,“十六是一只边牧,十七是一只蝴蝶犬。是筱白十六岁那年,白姨买给她的。”

      祁贽的双手正敲打着键盘,似听见了‘筱白’二字,突然怔在原地,十指悬在空中,眼神中透出一股忧郁,与刚才一见到蒋焕的神色截然相反。

      蓟朔说:“回了普海。如果方便,让蓟初、蓟逸陪它们。”
      蒋焕应了一声,他给祁贽介绍了蓟初、蓟逸。

      何酝扫视了一眼周围,心下盘算着:多了一位刑警,追捕王良更胜一筹了。他的视线落向对面,“蓟哥,明天追捕王良一事……”
      登时,祁贽冷冽一声打断了何酝,“王良在哪!”他的双手颤巍巍的,半秒不到,偏过头凝视着蒋焕,“这段时间你没回去,是一直追王良了。”
      蒋焕点了点头,二人四目相触,神色复杂,停顿了几秒,“想确定了王良踪迹,再告诉你们。”
      祁贽说:“我们看了王良的通缉文件。”

      蒋焕瞬间了然,无须猜测便可确定:祁贽、夏立、卫霰定是各自极力寻找王良了。同他一样,等确定了王良踪迹再互相通知,不想再次凉了心,再次失落无望。
      多年来,卫霰、蒋焕、祁贽、夏立曾多次寻到了一点儿王良的线索,但造化弄人,寻着寻着线索的尽头就断了,几人私下演绎了无数场情形,但终不如意。
      当年王良一伙入住了少管所,接受了多年的管制、教育,表现良好也就早早出狱了。出狱后,戴帽男一伙人改邪归正,几人合伙做起了缝衣铺——欲要认真生活;但架不住周边村民的指指点点、嘀嘀咕咕、七嘴八舌,便去了外地讨生活再也没有回过乡。
      后来,警察走遍多省终于寻到了戴帽男一伙人,从那得知,王良确实同他们一起离开了沂州,也一同讨了几个月的生活;之后,王良便一人独自离开了,戴帽男等人也就此失去了王良的联系。

      当年,空筱白突然失踪,而王良也莫名消失,两人几乎同时消失,太过蹊跷,太过诡谲;夏立、蒋焕、卫霰、祁贽越思越疑,不得不怀疑王良做了别有用心的事。

      祁笠听着他们部署逮捕王良的方案,左思右想,始终按捺不住内心,“我也去。”
      “不行。”何酝抢声而出。
      “紫蔓山遍地生长着有毒植被,地质本身危险系数又极高。我可能会帮上忙,以防万一,我也去。”祁笠说。
      “祁教授,你不能去。”蓟劭斩钉截铁一声,震慑了周围,接着他瞥了一眼祁笠的左腿。

      何酝等人连夜去了派出所,做足了抓捕王良的准备工作。
      天微微亮起,祁笠合眼了三个小时,便要起身追了去,他拨通了电话,“何酝,在哪了。”
      电话那头尚未传来何酝的声音,祁笠听见了呼呼的风声,抢声而出,“我在山脚。”
      嘟一声,电话猛然挂断了。片刻后,祁笠看见了一个人影,他急忙迎了过去。
      何酝一脸阴沉地从山上走了下来。
      祁笠喊了一声“何酝。”
      何酝斜瞄了一眼祁笠的左腿,并未出声,伸手抓起祁笠的手腕顺势拉向他自己,两人一同赶往瀑布。

      一路上何酝并未说话,一味地快步踏向目的地,时不时回头瞧一眼祁笠;发觉祁笠慢了步调,何酝便放慢了脚步直至祁笠从他身前掠过他自己才提快步伐。

      轰隆声愈加响亮,很快一群人来到距离声源百丈处。一当地民警指着前方大瀑布,“那口洞就在它后面吗。”
      何酝嗯了一声。
      旁边的当地民警也围了上来,“应该是野洞。紫蔓山周围景点众多,这一片全是未开发区域。”
      祁笠走向前,“所长,哪个已开发景点距离这边最近。”
      所长说:“龟背山。”
      祁笠想起夜宿山林时,曾出现过一束强光,抬手指了指远处的山林,“那边就是龟背山吗。”
      所长摇了摇头,“从这里去龟背山还需要翻越两座山峰。”
      祁笠哦了一声,内心似确定了一件事,继续说:“那应该是爱好探险的游客了。”
      何酝说:“什么游客。”
      祁笠又指了指左边,“那晚,我们在那里夜宿;手电筒扫视周边时,那边投来一道强光,应该是爱好探险的游客以灯光会友了。”

      所长轻叹一口气,“一些游客总喜欢探险非开发区域。而紫蔓山一带,巡山觅人时常发生,也是耗费了大量警力。为了减少人员伤亡,紫蔓山已开发景点,从水帘度假村开发至周边几十公里,但仍阻挡不了嗜好探险的游客。”
      何酝说:“之前巡山觅人,这一片来过吗。”
      所长摇了摇头,望了一眼其他当地民警。须臾,他继续说:“这一片属于紫蔓山西边,失踪案发生地集中在紫蔓山北边、东边、南边。哦……这么一说,我们还没有接到过发生在西边的案情,这些嗜好探险的人也挺奇怪的。”
      祁笠说:“探险队一般有自己的俱乐部、组织。”
      所长了然,“这就不奇怪了。”
      祁笠说:“可能西边危险系数不高,又加之探险经验老练,所以没有发生失踪案。”

      蓟劭抬手调整了一下耳麦,“行动。”
      一群人穿过瀑布,成功进入后方洞穴,五道洞口截住了他们的去路。蓟劭同当地两名刑警去了最右边一道,蒋焕同当地两名刑警去了右二边一道,祁贽同当地两名刑警去了中间一道,另外两名刑警去了左边二道;祁笠同何酝一起,二人去了最左边道口。

      何酝一手持电筒,调弱了灯光,刚能看清地面,他走在祁笠前方,“跟紧我。”
      祁笠哦了一声。
      洞穴极其幽静、漆黑不见尽头,只听得轻微的脚步声,偶尔传来细微的水滴声,整个洞穴冷湿却不见溪流。
      突然,何酝手中的弱光消失了,一手横于祁笠面前截停了祁笠。
      祁笠瞬间了然,屏住呼吸,竖起耳朵静听,他听见前方传来零零星星的声音,似脚步声又似落石声,声音极轻,还未辨清,声音已转瞬即逝。
      过了一会,洞穴再次恢复幽静,祁笠说:“是脚步声。”
      何酝看着祁笠,轻声道:“不止。”
      祁笠说:“脚步声、落石声。”
      何酝说:“都有。”
      祁笠一怔,抬手拉住了何酝手腕,“我们得快点了,声源距离我们太远,万一是王良……”

      走着走着,不知太阳悬于空中哪个方位了。一出洞道,何酝眼前一亮,他扫视着周边似曾相识;一条溪水一流二分,一支流向中间道口,一支流向最右方道口。
      祁笠说:“洞中洞,一路不见溪水,原来溪水在这里。”
      何酝走向溪水,抬手指向中间道口,“我来过这,在那里碰见了杨远、俞忱、蒋焕。”
      祁笠一脸诧异,“原来是它。”

      山体滚石,杨远、俞忱失踪,何酝发现一口深底井洞,毫不犹豫地跳下洞底寻人,而此时此地便是那口井洞必经之道。
      何酝嗯了一声,“左边通向大瀑布,中间通向河畔。只剩最右边,不知通向何处。”
      突然,一道清晰的落石声传了过来,何酝抓起祁笠手腕直接奔向前方,“有人。”

      穿过巨石,来到一处坑洼——似一口巨大瓷碗的深坑。何酝一手指划着“那天,你执意要下的深洞。从这里上去,就能直通那深洞口。”
      祁笠眉间一紧,“坏了,王良会不会从洞口爬上去了?”

      坑底地面湿滑,何酝一手拉着祁笠手腕,快步踏向那深洞口,即将爬上洼坑通道口处时,身后猛地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余音绕梁,幽冥诡异。

      洞内冷湿幽暗,祁笠突然听见一阵声响,不是脚步声也不是落石声,而是敲击声像极了敲门声。毛骨不由得悚然,他绷紧了一根神经。

      何酝一手从腰间摸出黑|枪,一手扯过祁笠将他遮挡在身后,信步轻声地走向声源处。灯光洒在乳石墙壁上,发出金色光点。
      祁笠拉住了何酝,“是金矿。”
      光点右边不远处,何酝停下了脚步,轻声说道:“声源在这后面。”
      祁笠说:“为什么会有敲击声。”

      何酝对准了耳麦,轻声说:“有发现吗。”
      耳边冒出一阵电流声,“没有。”
      何酝说:“蒋焕有发现吗。”电流声中并未听见蒋焕一队的声音。何酝又叫了一声“祁贽。”

      祁贽一手支起笔记本电脑,屏幕中的红点正处于移动中,时而快时而慢时而静止不动,“蒋焕可能发现了什么,他们的红点有时快、有时慢、有时原地不动。”
      何酝说:“你们有听见敲击声吗。”
      又是一阵电流声窜出,“没有。”耳麦中传出几名干警的声音。
      何酝低垂下颌对准了耳麦,目光却落向祁笠。他看见祁笠从背包中拿出一个放大镜,正借着微弱的灯光,透过放大镜观察洞壁。
      何酝打量着祁笠的姿势,不禁一笑,揶揄着说:“祁教授,这是上瘾了吗。”
      祁笠说:“上瘾什么。”
      何酝说:“职业上瘾。”
      祁笠寻着何酝的目光扫了一眼自己,“哦……我……”

      何酝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抬步走向一边,顺势捡起一块硬石,接着对着洞墙便是一击。
      祁笠抬头看向何酝,口音略微激动,“对,就是这个声音。”
      何酝又向旁边敲了敲,声色与前一秒截然不同。
      何酝脸色一紧,又敲了敲声源之处。
      祁笠说:“啊……没了,你一敲这里,那个声源就没了。”
      何酝点了点头。
      祁笠忽然明白了什么,再次对着放大镜观察。须臾,他惊奇地发现了一条曲线,“有缝隙。”

      观察一圈,祁笠发现洞壁之上竟有一若长缝隙,不似裂纹而是石门缝隙,做工极其精巧,肉眼乍一看绝不会发现。

      何酝挽起衣袖,劲力一推,咚一声,竟然推开了石壁。
      何酝、祁笠面面相觑,皆是一惊。
      “是一扇石门。”祁笠说。

      踏过石门,祁笠发现了洞壁之上的金光闪点,“是金矿。”
      走着走着,祁笠猛地扯住了何酝,顺势将何酝拉向他自己;两人紧挨着,何酝的左臂挤压着祁笠的右臂。
      何酝发现祁笠的脸色不对劲,微微蹙眉,“怎么了。”
      祁笠惊魂未定,“你……别动。”随即从背包拿出一个银镊子;单膝蹲下,他夹起地上一小截藤茎,“这是枯藤水,剧毒,沾上它的汁液,即刻毙命。”
      何酝扫视着周边,观察洞道情况,一时忽略脚下;当何酝的鞋底踩向枯藤水之际,他被祁笠及时拽了回去。

      好在及时,只是这一截枯藤水,叶大汁多;脚底一踩,鞋底自会携带了枯藤水的残毒;若何酝不知情,给了残毒接触皮肤的机会,后果不堪设想……祁笠不敢继续想下去。

      灯光投向前方,何酝发现洞道内每隔一段距离便有深绿叶子瘫在地面上,“那些都是枯藤水吗。”
      祁笠收起装备,向前走了几步,脸色一紧,“枯藤水。”又向前奔去,还是枯藤水。
      何酝提起祁笠的背包,“这些枯藤水是有人故意放的。”

      祁笠比量着收集的断截枯藤水,藤茎长度竟丝毫不差,叶子径相大小。
      祁笠抬头看向何酝,“不是巧合。”停顿了一下,又说:“为什么这么做。”

      何酝思忖着:王良走私国家一级保护植物百山祖冰晶。苦藤水也属于国家重点保护范围吗。

      地面上依次摆放着透明袋子,整齐划一,全是祁笠收集的断截枯藤水。
      何酝俯视着地面,凝思片刻,“枯藤水属于国家重点保护范围吗。”
      祁笠说:“新发现的,国家植物数据库、标本库、资源库、孢粉库并无此物。是一位网友发布的帖子,照片中有一株枯藤水,这次来紫蔓山也是为了寻找枯藤水。”
      何酝嗯了一声。
      祁笠说:“先是声音,又是枯藤水,是想告诉我们什么事,还是枯藤水只作为一个诱饵。”起身望向前方,“究竟想引我们去哪。”
      登时,何酝心下不由得咯噔一下,紧握双拳,低沉着说:“照片,敲击声,枯藤水,植物,祁笠,植物学教授,这些在关联着什么。”
      何酝一脸正色,“还有谁知道枯藤水。”
      祁笠说:“拍下这株枯藤水的网友,我,杨远、俞忱、章若云、孟希,可能还有其他人。”
      何酝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是谁,到底想干什么。他凝视着祁笠,额间的肌肤不由得发紧。
      祁笠收拾好枯藤水放置在背包中,“我们去前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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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很不可思议,《无根之源》今天完结了,但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接下来,我会重点修改本文的措辞断句,不影响阅读。 关于《无根之源》番外,若读者有意想看番外,您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或者关注微博@野草奔月。若此文更新了番外,我会在微博发布动态的。 并且我也会在微博@野草奔月,发布新文的动态。若您感兴趣,记得关注我哦。[撒花] 好了,那就祝各位一帆风顺,乘长风破万里浪! 我们下一本见! 2025年9月12日记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