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灭》莫颜若

2、约定

　　来到这个城市，是因为它的陌生。住到这里，是因为它的安静。
　　我只是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此而已。虽然这种趋于与世隔绝的生活，有时让我有种窒息的感觉，寂寞到抓狂，心冷的打颤，可是，无法舍弃。
　　生活毕竟要靠金钱来支撑，所以与人接触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已尽量降到了最低限。不记得谁跟我说过“你总是给人不敢靠近的感觉，好似身上总是标明生人勿近”。这话让我很安心，是这样的吗？那就好....
　　我并不知道对门的邻居是谁，是男是女。甚至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直到有一天晚上，房门被敲起，有些诧异。并没有起身去开门，听着一阵阵的敲门声，我的大脑快速的运转着。房租吗？刚刚打过去。水费？快递？可是现在已经快要9点了。敲门声每隔5秒响一次，连续敲了4次后，声音停了下来，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是对面的邻居，可以开一下门吗？我知道你在。”
　　知道我在？邻居？声音听来是个女的。我起身打开了门。
　　“有什么事吗？”
　　殁拿着一个快递包，站在门口。乌黑的短发很清爽，皮肤很白皙，衬得双耳7个黑色的耳钉很显眼，不化妆的五官很干净，一身白色的家居服，连拖鞋都是白色的。是我喜欢的颜色，莫名有了些好感。
　　“今天有你的快递，快递员敲了很久没有回应，我就出来帮你签收了。喏，你的快递。”
　　“谢谢”我伸手接过快递。陌生人就可以签收吗?这个快递员还真是很不敬业呢。
　　“刚开始这个快递员还不同意我来签收呢，是我拿出了身份证给他看，才同意的，签的也是我的名字。我叫殁，硌你好！”
　　看着她伸来的手，有些犹豫，要有礼貌对吧，轻轻的握了一下。
　　“你的手很凉呢，快点进屋去吧，我也要回屋了，晚安！”
　　“晚安”在她关门的瞬间，我还是轻声给她道了声“谢谢”。虽然不喜欢这么热心的行为，不过一般来说还是应该是要道谢的吧。
　　对于这个邻居很快就忘记了，如果没有她第二次的敲门的话。
　　“有什么事吗？”
　　“想请你帮个忙，这个拼图，一直都拼不好，原图已经丢了，知道你很喜欢拼图，可以请你帮忙看一下吗？”
　　知道我很喜欢拼图？哦，对了，那个快递就是两幅千块的拼图。
　　帮忙吗？心里对这种接触很反感呢....该怎么拒绝呢？怎么说比较好呢？
　　“拜托了，就当是你对我帮你接收快递的回礼好了”没等我思索出拒绝的话语她就抢先说道。
　　回礼吗？确实不喜欢欠着别人什么。
　　“好吧，你把拼图给我，我拼完后....”
　　她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就笑着拿着拼图走了进来，“那我们就一起拼好了，这样更快。”
　　这样不会拒绝的个性还真是要改一改呢。
　　屋里的地上散落着两幅拼图，靠垫也到处都是，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放着音乐，零食分散的到处都有，很是凌乱....
　　“硌，你很厉害啊，一起拼两幅吗？”
　　“还好”
　　对于她这个闯入者，虽然有些介意，但很有新鲜感。唯独让我很不舒服的就是她的眼神，从第一面起，我就可以感觉到她在一直看着我，不管处于说话还是沉默的状态，一种琢磨探究的眼神，很不喜欢。
　　拼图的时候，我们都沉默不语，殁拿来的拼图虽然很复杂，但应该不是很难拼，不过我很不习惯，身旁有另一个人的气息，还有那双无时无刻不在的眼睛。心里有些烦躁了，这是拼图的大忌。
　　起身去厨房取了两块黑森林蛋糕，一块递给殁。
　　“先吃块蛋糕，休息下吧”
　　“谢谢”
　　窝在沙发里吃着蛋糕，脑子里想着这几天突然出现在生活里的邻居。总觉的她好似对我的好奇心很大呢，不喜欢。这次拼图以后应该还会有什么吧，这样的牵扯，好累。要搬家吗？还是要换个城市，好像也会很麻烦呢。摊开来说，会不会更好呢。实在不行的话，那就换个地方好了....
　　“殁，找我帮忙拼图只是个借口吧。”眼睛依然看着面前的蛋糕，不习惯跟陌生人这样的对话。
　　一阵沉默....
　　“借口？也算是吧....硌，我觉得我们很像。只是我没有你这么决绝罢了。最初看到你，就觉得你很像一只蚕，不断的吐出丝线，把自己层层的包裹起来，直到觉得安全。我们不知道我们想要什么，却很明确的知道什么是不想要的，很清楚的明白自己不能改变的东西，所以我们只是在尽量躲避的生活着，好似一切都托付着什么，又不甘的抗拒着，就这样矛盾的生活着....”她好像喃喃自语的说着。
　　蛋糕坏了吗，入口有些苦涩，好似夜深了，有些寒了，身子有些颤抖。殁的声音很沉静，出口的话语很平缓，丝毫听不出其中的情绪，可是，我怎么感到有一股寂寞的味道，充斥着房间，很是浓郁。
　　“我们怕的东西很多，厌恶的事情也充斥在其中，也包括我们自己。既然来到世上，就要走这一遭，那么，我想找个伴，一个互不打扰，却又可互相取暖的伴，互取所需，却又互不侵犯。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看，我们都属于很冷淡的人，所以应该很好相处吧。”
　　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有些局促。现在的状况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想。伴吗？一直很想试试，可是又怕对方对自己生活的过多侵入。冷淡吗？还是自私?脑子里有些混乱呢....
　　“硌，我们试试看好吗？不管是你还是我，只要觉得不妥，在对方生活中消失，我想我们都没问题。”
　　吞下最后一块蛋糕，迎上殁投来的目光，很坦然的表情，眼神里的探究和琢磨变成了一种淡然。先前的好奇、探究和那份热情都应该是对我的考量吧，伴吗？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还真是需要慎重的啊。现在这种平静淡然又透出些许寂寞的她，应该就是真正的她吧，好像还真的是有些相似呢，试试吗？
　　“好。不过有一点要提前说明”我停下顿了一顿，思索了一下表达方式“要注意千万不能于对方掺杂上任何感情，例如....爱情。只能是一种结伴的需要就好。”
　　“感情吗？这种结伴的需要不是一种感情吗？”
　　“这种感情很安全，也很简单，不会掺杂过多设置对方生活的欲望。而其他的感情会迷失掉自己，对对方的欲望会越来越多，总会觉的不够，想要渗透到对方的生活甚至是生命，既危险又复杂，想想就觉得好累啊....”
　　“硌....你还真是....决绝呢。........对别人，也对自己。”
　　“可以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