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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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上，见到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是什么感觉？
绝对不亚于亲眼目睹了贞子从电视里爬到你眼前跟你说哈喽！
那种毛骨悚然，寒毛炸立的恐惧感，让我心脏几乎停摆，我唯一的动作就是紧捂着自己的口鼻不让自己发出尖叫！
正这时，院门外又是一阵熙攘，围观的大叔大婶让出一条道来，爹和达达快步往里走来。达达背着药箱，先见到那个“我”满袖子的血，惊叫道“姐！你受伤了！”
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达达身上，爹一扯达达，“混账，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快下去！”
达达正欲分辩，眼光扫到墙角里被吓的魂飞魄散的我，登时也惊得目瞪口呆！
一见到爹，我仿佛见到了救命的稻草，什么都顾不得，直接冲到爹的身边，扯着他的袖子，躲在他身后，此时，我才觉得安心了一点。
爹忙给十四和殊兰见过了礼，十四疑惑的问达达“你方才叫什么？”
达达满面惊惶，不知如何回答，那名女子却忽然开口说道“你认识我么？”
达达忙摇着脑袋道，“这位姑娘恕罪，方才奴才眼花瞧错了，请姑娘恕罪，请十四爷恕罪！”
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口中却道“我之前从高处坠下，摔伤了头，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你若是认识我，不妨直说。”
达达连连摇头“真的不认得！”
爹上前一步，陪着笑脸对她道“这位姑娘，想必这小崽子眼花，一时喊差了，他一个小太监，一天天的都在营地里与我轮值，何曾见过几个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别与这小兔崽子一般见识。”爹的后一句话，却是对着十四说的。
我虽从未对爹说过我的来历，只提过一次名字，可他在宫中行走这么多年，见到十四对那个“我”的态度，可能心里已经有了谱，便有意的挡在我和十四中间，尽量不让他看到我。有爹在身边，我慢慢的不再害怕，渐渐冷静下来。
她说啥？
摔伤头，以前的事都忘了？
这词儿咋听着那么那耳熟呢？
貌似。。。。
啊！对了！当初我对吕逸尘也是这么说的！
怎么这回这话从“我”嘴里又说了一遍？
我悄悄的偷眼打量她，两个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像呢？
难道吕四娘是双胞胎？还有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姐妹？
不对，我随即否定。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我去过吕府，吕老夫人可从来没说过还有一个女儿。
难道真的是巧合，纯属明星脸，长得像而已？
那也不对，除了双胞胎，再像的人，也没有可能相像到这个地步。而且她方才的那一番说辞，根本就不像是不相干的人，反而让我觉得，她是在以我的身份在说话，她分明是在冒充我！
难道。。。。她与我一样，也是易容改扮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顿时冷汗就下来了。
若真是这样，那这个女子就是存心冒名顶替了，那她必定是存着某种目的而来了！
用我的身份来接近十四，她想对付的是谁？十四还是四爷？亦或者两者皆有之？
十四没有说话，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殊兰却突然接话道“真的么？”她不紧不慢迈着方步走近达达，右手执着马鞭，轻轻的拍在左手心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你方才叫她什么？姐？”达达惶恐不知如何回答，爹忙挡在他身前“回格格，他。。。。”
“我又没问你！”殊兰笑呵呵的一个软钉子扔了出来。
爹住声退下，偷偷的担忧的瞥了我一眼。
殊兰依旧一脸的天真烂漫，可小嘴儿里吐出的话，却咄咄逼人不容回避“你这小太监，既然见的人少，那就更不该认错人，你这么叫她，莫非，真的认识这位姑娘？或者说。。。。。”她话语一冷，马鞭直指着达达的鼻子“你认识的人里，有与这位姑娘长的很像的？”
达达一惊，双眼不由自主的与我对视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跪倒在地一个劲的叩头“格格明鉴，奴才真是一时眼花，看马虎了！”我心里暗道不好，可是，已经来不及。
殊兰满意的呵呵一笑，收回鞭子，转过身目光直接对上我的视线，我头皮一阵发麻，达达的这一眼，纯属下意识行为，可也正因为这样，这种没经考虑的行为，才是最真实的表现。想必他这一眼，已经全落在殊兰的眼里，引起了她的怀疑。可是，她到底瞧出了什么？引得她这么纠结于达达是否认错人这个问题上？非要追问个底儿掉？
我此刻真的情愿自己是透明的，所有人都看不见我。
她走到我面前，脸上笑容更大，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娇声对我道“你怎么会是哑巴？把面巾拿下来让我看看你。看我猜得到底对不对，好不好？”
爹紧走几步，来到她身侧，躬身道“格格，小女面貌丑陋，怕吓到格格。。。。。”
殊兰哼了一声，小嘴儿微微一撇，有些不耐烦朝着爹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罗嗦，再多嘴多舌的，小心我叫人割了你的舌头！”
爹顿住话头，心焦之色溢于词表，却又无可奈何。
殊兰盯着我，眼中闪着期待与兴奋，我此刻确定，她必定是看出些端倪来，所以才这么执意要瞧我的脸。
十四在一旁，对着那个受伤的“我”温言细语，不知在说什么，对殊兰的言行，仿佛置若罔闻。
我垂下眼，罢了，若是真的躲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慢慢解开绳结，摘下面巾，露出我的“脸”。
殊兰满脸的笑容顿时消失，啊的一声尖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十四闻声，忙起身来到近前，殊兰一闪身躲到他身后，趴在他背上，颤着声道“她。。。她的脸怎么那样！吓死我了。。。”
十四皱着眉头瞧了我一眼，责怪道“还不是你自己胡闹，非要人家摘下来给你看的。这时候又这样！”
殊兰不吱声了，我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没被看出来。
爹忽然跨步到我身边，对着十四和殊兰跪倒，悄悄的扯了我一下，我顺着他也跪下。
爹叩头道“十四爷恕罪，格格恕罪，小女曾遭遇不测，成了哑巴，又被火烧伤了脸，所以才成了今日这副摸样，今儿惊了格格的驾，实在是罪过，还请十四爷和格格开恩，恕罪啊！”
殊兰忽然叫道“快叫她出去!快叫她出去！”
正这时，忽然门口一人沉声喝道“够了！殊兰，不许再闹！”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我脑子“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我慢慢侧过头，抬起眼，门外的阳光从他身后射进来，一片白茫茫的分外刺眼，只能看到两个剪影，从光晕中，慢慢放大。
我被阳光刺的一闭眼，再张开眼睛，他已近在咫尺。
他怎么了？
他身着藏青色锦袍，披着玄色大氅，右腿似乎受了伤，走路有些僵硬，十三在一旁紧跟着他，可我看得出来，十三眉头紧皱，注意力时刻都在他身上，好像随时都准备出手扶住他！
四爷面沉似水，对着殊兰道“早上说去骑马，怎么骑个马还能惹出个祸事来？好好的，非要摘人家面巾，你若再这么胡闹，我便叫你十三哥把你送回京去，省的你这么没边儿的疯。”
殊兰连话都不敢说，老老实实的站在十四身旁，撅着小嘴儿，低着头，虽然嘴上没说，可脸上表情却是一副不服气，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十四一见四爷，周身气场立刻变得戒备起来，有些刻意的挡在“柳若凝”身前，就如同爹挡着我一样。
“四哥，你还病着，怎么也出来吹风。你和十三哥可是带着皇命来的，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是好。”
十四话虽说的关切，可行动却是充满防备，四爷瞧了他一眼，目光投向他身后的“我”，十三也有些黯然的瞧着十四的身后，最终，十三叹了口气对四爷道“四哥，没什么大事儿，咱们回吧。”
他眼睛一直盯着那个沉默的身影，一小步一小步慢慢走近，他的右腿似乎真的受了伤，使不得力。十三想搀扶他，却被他摆着手止住了。他尽力保持着身体的挺直，可我却看得出来他坚持的很吃力。
我心里一痛，仿佛再次被刀子割开了一道口子。他的目光，他瞧着“我”的目光，满是伤痛。。。。。
忽然，他脚下一个蹒跚，身子不稳就要摔倒！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搀着他的手臂扶住了他。
我愣愣的盯着自己紧握着他的手，原来，自己的心根本就不受脑子控制，自己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不经考虑的。就如同达达那一眼一样，是最真实，也是最诚实的反应。
好烫！
我还来不及后悔，却被他手臂的热度吓到。他的手热的不比寻常，我的手臂已经感受到他透过棉衣发出一种非正常的热力——他在发烧！
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今儿就病了？还烧得这么厉害？况且他在生病怎么还跑出来吹风？不要命了不成？我心里一急，急切的望向他。。。。。那双黑眸正紧紧的盯着我，一霎那间，我的心仿若被一块巨石狠狠撞中，噗通噗通又开始狂跳，那句差点冲口而出的“你疯了？”被及时咬在齿间，生咽了回去。
他的目光盯在我的脸上，我不敢再与他目光对视，微微转过头，却不由自主的用手捂住自己那边丑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动作，只是，想到他看到自己这副丑样子，心里顿时觉得很不舒服。
屋里静悄悄的鸦雀无声，爹忽然轻轻咳了一声，我一下清醒过来，自己的这个举动太唐突了，根本不合规矩。
我慌忙要松开手，他却反手抓紧了我的手臂，低声道“扶我过去。”
这，这怎么办？自己一时情急，竟当着众人如此失态，这可怎么整啊？
我不知如何是好，可若是违背他的命令，只怕会更惹人注目，我低着头，搀着他，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看着他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抓着我的手极其用力，似乎，我是支撑他的全部力量，若是我不搀扶着他，他好像随时都会晕过去！我一阵心疼，即使我初遇他的时候，他受着那么严重的箭伤，也都咬牙硬挺着，没这么虚弱过。难道，是我昨晚下手重了，真的伤到他了么？
十三诧异的打量着我，不止是他，我能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我不敢抬头，只好假装什么都感受不到，木着脑袋立在他的身侧。
爹忙上前，“四爷，您面色不好，我给您请个脉吧。”
他一直垂着眼，死死的紧抓着我的手臂不放开，此时，爹一说这话，他似乎想了一下，慢慢松开手指，放开我的手臂，身子靠在椅背上，微微摆了摆手，缓缓对爹道“我不碍事，回去再说。”
他平定了一下气息，对十四道“皇阿玛差我和你十三哥来打前站，谁成想我这一到这，就先病了，这围猎有不少事还得你帮衬着你十三哥，多费点心。”说完，他忽然咳起来。
他一松开我的手臂，我立刻退后几步，心里自欺欺人的妄想着，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他这一咳，我心里顿时又是乱成一团，他到底怎么了？
他忽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却转头对十三说道“我没事，咱们回吧。”
十三有些愕然，他瞧了四爷一眼，又忍不住望向十四以及他身后的那个“我”，想说什么，最终，垂下目光，默然扶着四爷站起身。
而四爷再没看过那个“我”一眼，反而回头对我说道“你是林太医的女儿？”
我垂下目光，静默着点点头。
“你叫什么？”
爹赶紧替我回话“回四爷，小女叫林婉茹，小女。。。不会说话。”
“婉茹。。。。”他轻轻的念着我的名字，火烫的手指，轻轻抬起我的下巴。
我被迫抬起眼与他对视，顿时，脑子里一阵晕眩！
那样温柔的眼神，就如同他以前看我的眼神一样！深沉，内敛，却又带着些微的暖意，复杂的我无法解读！
我耳根子迅速涨热，心里扑腾扑腾的慌乱不止，怎么回事？他怎么这样看我？我现在可不是柳若凝啊！
我轻轻转过脸，挣脱他的束缚。
与挣脱太子那次不同，那回我心里满是厌恶，而现在，我却连看他的眼都不敢，我紧咬着牙关，警告自己：我是哑巴，我是林婉茹！不能心动，不能心动！可手却不自觉的又遮住自己的半边丑脸。
他忽然又轻轻咳了起来，手握成拳头挡在嘴前，却一声接着一声咳个不止。
我心中一紧，脸上热度顿消。他每咳一声，我的心便跟着一跳，可是，却又只能在一旁看着干着急，什么劲儿都使不上！
十三轻轻拍着他的背，满面焦急的对他道“四哥，咱们走吧。”
他慢慢止住咳声，还稍稍有些喘息未定，再次望着我，却张口说了一句举座皆惊的话“跟我到府里，伺候我汤药。”说罢，不待众人答话，他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腰杆，径自走出大门。
十三瞪大双眼愣了愣神，随即追出去，紧跟在他身边，却仍不时回头瞧了我几眼。
我苦笑着，为什么呢？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就如同我方才越矩忘形冲过去扶着他一样，他这个命令，也是不合规矩到叫人跌破眼镜的。
哪有随便叫人家女儿进去做奴才服侍人的？何况，太医也是有官职的，这举动就更无礼了！即便是伺候汤药，也是从来没这个说法的。更别说，我还是个丑到不行的哑巴！
凝望着他看似挺拔背影，我知道自己应该说不，可是，想起他勉力强撑的病容，这一瞬间，我竟完全无法拒绝。
昨晚，理智战胜了感情，我绝情的舍他而去。可此时此地，我真真切切的再次面对他的时候，我竟无法再狠下心来对他说不！
这一刻，我的决定完全由自己的心来主宰。
理智？
我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被我抛在哪儿了！
罢了！罢了！既然割舍不下，不如随心而去罢！
我眉间一宽，无所谓了！
我拾起一直掉落在地上的面巾，抖抖尘土，遮好面容，抬起头，回身对着十四和殊兰行礼告退，我不去理会他们目瞪口呆的满面疑惑，又转向爹。爹眉头紧皱，忧心忡忡，眼中满是关切。我朝他笑笑，点了点头，让他放心，虽然我知道，他并看不见我的笑容，但我相信他能感受的到。
我不再犹豫，转回身，大踏步的，追着他的身影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抉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