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红颜凝眸处（清穿）》逍**主

43、决定

　　我不明白他何出此言，却也不敢多问，屋内只有摆钟咔咔的行走声。
　　康熙推开眼前的炕桌，有些感叹有些遗憾“你生为女子，确实可惜了。”
　　不待我回话，他又道“如此才华，天下间，就算是男子，怕也没有几个。而偏偏你却是个女子，难怪，朕的几个儿子，都对你青睐有加。”
　　我心里一惊，眼前忽然出现了太子昨夜那嫉恨的眼神，我忙道“皇上谬赞了，民女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至于。。。。”我不知如何再往下说，只觉得后背的冷汗一滴一滴的往外冒。
　　康熙拦住我的话头“你在老四那住的日子也不短了，除了你四爷，听闻你与老十三老十四也是时有来往，依你看，朕的这几个儿子，哪个最好？”
　　不是吧？！
　　早上才和年氏她们说完这个事，怎么现在又轮到康熙了？
　　不对！大大的不对！
　　我平时糊里糊涂的脑子，此刻突然玲珑起来，虽一时没想透，只觉的他这话有着大大的不对劲！
　　我小心的斟酌着回话“回皇上，几位爷都是天之骄子，都乃是人中龙凤，民女一介草民，不敢妄谈。”
　　康熙道“抬起头，看着我回话。”
　　我头皮直发麻，只得道“是。”
　　康熙直视着我的眼睛，面上虽带着笑意，眼睛里却冷如冰霜，“朕要你回话，你只照实说便好。”
　　躲是躲不过去了，我静了静心，一字一句如履薄冰，“是，回皇上，民女说的是实情。几位爷各有各的长处，四爷沉稳，十三爷和善，十四爷骁勇，实在是难分上下。”
　　康熙冷笑了一声“若是朕一定要你选一个呢？”
　　一定要选一个？什么意思？你想逼婚不成？！
　　他如此一说，我反倒镇定下来，把心一横，也不管是否失礼，直视着他，说道：“回皇上，民女真的分不出来！也不想拿几位爷去比较。民女一介平民，从未想过要高攀哪位爷。民女虽在四爷府住着，与几位爷也只是略有来往，确实并无深交。几位爷对民女照顾，那是爷们宅心仁厚，体恤下情。”
　　我顿了顿，又道“民女在四爷府打扰许久，今日一早，民女已向四福晋禀明，不日便要告辞了。”
　　“哦？”康熙挑了挑眉梢，“为何？”
　　我吸了口气，思付着，总不能说我不想搅和在你家这些乱糟事儿里，想躲清静吧！话已说到这份儿上，我只觉自己已经豁出去了，不再有顾忌，直言道：“回皇上，人都说，读万卷书莫如行万里路。天下之大，人间美景数不胜数。若只关上门，每日里琴棋书画是很自在，可是，却未免辜负了人生这大好的时光。民女想四处走走，见识一下我们大清朝的大好河山，这样，即便将来老去，也不会觉得虚度了此生。”
　　这本就是我早已做好的决定，此时也不过是照实说而已，康熙饶有兴味的看着我，却冷不防问道“你舍得？”
　　我一怔，舍得？一个在月夜下，孤独寂寥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我心中一痛，是啊，舍得么？可是，他本来就不是我的，又从何说的到舍？即便我留在他的身边，我也不可能与他有任何的牵扯，只能给他带来麻烦，那又如何说得？若我的离去，能够换来他的平安，那，又有何舍不得？
　　我心中难过，脸上却不敢有半点流露，答道“回皇上，舍得二字不知从何说起？民女只知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权看舍与得之间，何轻何重，自然不难取舍。”
　　一双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我，眼中似洞悉，似乎赞赏，又似惋惜。
　　久久，康熙才道“你倒真是一个明白人！也罢，既然你有此打算，那便自去吧。或许，若干年后，咱们还有相见的时候，那时，你可要把你游历的所见所闻，如实的讲给朕听，也不枉朕今日所做的决定。”
　　“是。”我虽不明他此话含义，却也不敢多问。
　　“不早了，跪安吧。”
　　我如获大赦，忙行礼跪安，退出暖阁。
　　退出乾清宫的大门槛，门外一个小太监端着托盘侯在门口，托盘上一只羊脂玉酒壶，一只剔透白腻的羊脂玉杯。看样子已经侯了许久，人早冻得面青唇白，寒风中，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我不敢多看，忙随着引路的小太监顺原路往回走，走了几步，却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一个管事太监从宫里出来，朝那个小太监挥了下手，小太监躬身托着托盘退下了。
　　我心中忽然像被一盆冷水浇醒，虽小太监已远去，我却明白了他手中的东西，那不是为康熙准备的御酒，只怕，是专门为我预备的——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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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小莲将屋子里的炭火已烧得通红，我还是冷的瑟瑟发抖，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气！
　　回想这一个多小时在宫里，自己当真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而不自知！
　　在康熙这位君主面前，仿佛没什么能够瞒的过他的眼睛。昨日之事，我能想的通，只怕他看的更透！今日唤我进宫，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他所说的难题，只怕是在杀与留之间的取舍罢了。对于一代帝王而言，一个民间女子的性命，比起几位阿哥之间的和睦、朝局的安稳与否，自然是微不足道。可对我来说，那却是生死之差！若不是误打误撞在康熙面前露了那么一手，让他起了爱才之心，又表明心迹，要远离这是非之地，只怕，此时我早已经去跟阎王下棋了！

　　这一夜，我睡的极不安稳，只想着天一亮，便能速速离去。

　　我不是怕康熙后悔放了我一条生路，只是这两天来的接连发生的事，让我深感这宫廷内的权谋争斗，实在是可怕！能够躲过此劫，只能庆幸是我福大命大造化大了！我一个被硬拉进来的局外人尚且如此，而四爷如今正身处在这漩涡正当间儿，越拖下去，只怕对他越是不利。朝堂之上，风云变幻只在一瞬之间，我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又何苦再拖延！
　　小丫头们已将我的行装收拾妥当，小翠儿和小莲站在我跟前，红着眼睛，“姑娘，你真的要走？”¬
　　我冲她俩笑笑“这里已经不是我再留下地方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走了之后，你俩多保重。”¬
　　“姑娘，要不和四爷说下，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千万不要！我离开，就是不想给四爷找麻烦，有些事，你们不会懂的。”¬
　　“姑娘，其实，福晋说的……”¬
　　“别说了，”我拉起小小翠儿的手，看着她“小翠儿，昨儿我和福晋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不想嫁人。十三爷也好，十四爷也好我都不嫁，假使有一天我必须要嫁，那我也只嫁给我喜欢的人，而且，那个人必须只娶我一个，不再娶别的女人，我知道在这里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我接受不了，假如要我每天都想着怎样和其他的女人来抢丈夫，还不如找个平凡的人，不求朝朝暮暮，也不求生生世世，只要平平淡淡的彼此真心相对，就足够了。”¬
　　小翠儿小莲似乎还是很不理解，可我既已这么说了，她俩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垂着头掉眼泪。¬
　　门帘一挑，进来个人，小翠儿小莲忙低身见礼，“四爷吉祥。”我心里一颤，一下子怔住了，慢慢的回过身来。四爷脸色有些发白，漆黑的双眼定定的看着我，四爷微微摆了摆手，小翠儿小莲互相望了一眼，很有默契的退了出去。¬
　　四爷慢慢的走到我跟前，看了一眼我收拾到一半的包袱，缓缓的开口“你真的要走？”¬
　　我心里一痛，仿佛被什么在自己的心上狠狠的刺了一下。我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他，低低的回答“是。”¬ 四爷没有说话，我背过身去，东西早已收拾好了，可我仍假装收拾东西，不再说话。一时间，屋里一阵静默。¬
　　冷不防，四爷一把拉过我，双手紧紧的抓住我的肩膀，我一惊，抬头望着他，四爷的眼里闪着执着，“若是我不许呢？”¬
　　四爷的手抓的很用力，肩膀痛的仿佛连骨头都要碎掉。可我却希望他抓的再用力一些，让我的肩膀更痛一些，这样，心好象就不那么痛了。¬
　　我忍着痛，微微咧咧嘴，看着他，“若我执意要走呢？”¬
　　“为什么？是因为你方才说的那些话么？”一丝痛楚闪过他的眼睛，手抓的更紧了。¬
　　我愣了一下，方才那些话？方才什么……哦！我想起了自己和小翠儿她们说的话，原来……我低下头，回避他的视线，狠了狠心，低声道“是。”¬

　　我知道，昨日进宫所发生的事，不可以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也不想他知道。若他真的以为我是因此而离去，对他而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四爷的手渐渐的放松了，慢慢的收回手，我不敢去看他，只怕自己的眼睛会泄露了自己的心事，只能强迫自己低着头。
　　四爷的声音轻轻的传来，轻的仿佛在遥远的天边。“我知道了。”¬
　　心好痛！好象有一只手紧紧的揪住我的心，拧了一把又一把。¬
　　四爷不再说什么，忽然长叹了一口气，对我说了声“保重！”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四爷！”我控制不住大叫一声。¬
　　四爷站住了身子，却不转过来，我咬了咬牙，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小心八爷！”¬
　　四爷身子一震，缓缓的回过身来，定定的看着我，微皱的眉头渐渐展开，四爷忽然冲我笑了一下，“我知道了。”说完转身大步的离去。¬
　　我扑通一声坐在床边，一股泪意涌上来，我忽然好想大哭一场。可是，我不能，我紧紧的咬住下唇，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么做，是对的！为了所有的人好，我必须这么做！¬
　　小翠儿小莲忽然进屋，开心的来到我的床边，“姑娘！”小翠儿声音里有着兴奋，我抬起头来，看着她，小翠儿小莲的眼睛依旧红红的，脸上却带着笑，“姑娘方才我们和四爷说想跟姑娘一起走，四爷准了呢！姑娘，咱们不用分开了！”¬
　　“你们……”眼中的泪终于落了下来，“你们这是何苦？”¬
　　小翠儿看着我，真诚的说，“姑娘，小翠儿小莲这辈子能遇见姑娘是我俩的福气，在四爷府上当差，虽然风光，可是毕竟也是下人。自从跟了姑娘这半年来，姑娘从来没把我们当成是下人，真心的对我们好，如今姑娘要走，我们怎么舍得？姑娘孤身一人在外漂泊，我们又怎放心的下？姑娘，现下既然四爷已经准了，咱们以后就可以不用分开了！”¬
　　我擦了擦眼泪，原先心中离愁现在被满满的感动所替代，笑着点了点头，“恩，从今往后，就只咱们仨相依为命了！”¬
　　小翠儿小莲也看着我笑着，小翠儿对小莲说，“咱们也快收拾吧”小莲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回到外间，又进来，手里拿着样东西，“姑娘，这是四爷留下来的，四爷说，”小莲顿了一下，“四爷说，他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