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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茶馆 ...

  •   十三着人送来的是一摞子崭新的绢子,想起他与小六子窃窃私语时嘴角的那一抹坏笑,我便恨的牙痒痒,这家伙,趁我感冒了还这么奚落嘲笑我,送了这么一大摞子手绢儿来!等赶明儿再见了他,非得好好收拾他不可!不过细想想,他倒是一番好意,那些草纸确实擦的鼻子都要破皮了,让我万分的想念家里的面巾纸。十三送来的都是上好的绢帕,又轻又软,绣工也十分精致,我却也没舍得用,收在柜子里。看着这些绢子的份上,便饶了他罢。

      往后的日子过得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感冒不几日便好了,腕子上的纱布我嫌捂着难受,被我强拆了,任谁说也不肯再绑。好在已经没有大碍,不过腕子上还是留了一圈淡淡的浅白印痕,怎么也去不掉了,小莲见了总是忧心忡忡的唉声叹气,我却是好无所谓。
      四福晋捡了个黄道吉日,隆重的摆了香案,正式的与我结了姐妹。并告诉我,四爷已经着人给我办妥了文书,抬了汉军旗。我心里暗自取笑,我这个来自异时空的人,从此,不再是黑户,也算是个登记在册,有户口本儿,身份证儿的人儿了!
      我也从个寄宿的外人,变成了半个主子,屋子里吃穿用度水平明显的提高,四福晋也时常打发人来今儿送点这个,明儿送点那个,小翠儿小莲儿也益发的跟着受重起来,底下也有了使唤的小丫头,粗重活儿自有她们去做,两人也轻快了不少,每日里只照看我的生活起居。反倒是我觉得烦闷不已,憋的够呛。

      这一日,我独歪着四爷送来的美人椅上,正无聊至极。忽然想起,十三有些日子没见了,算算也有十来天儿没来露脸儿。我撇着嘴小声的埋怨“死十三,臭十三,有好玩的也不想着我,这么些日子也不知哪儿疯疯去了。真不够意思”
      “哟!我没听错吧?怪不得今儿个耳朵直热,原来是有人念叨我呢!”
      十三一张大脸猛的出现在我眼前,我一个高蹦起来“呀!你来啦!”
      十三笑盈盈的看着我,扇子轻摇“见了我,真这么高兴?不是哄我的吧?”
      我呵呵笑着,“当然高兴了!你不知道,我都有闷死了!”
      十三双目亮晶晶的瞧着我,“原来你是闷的荒了才念着我啊?早知道这样儿,应该再憋你几日,免得你一天到晚的闯祸!”
      我朝他做个鬼脸,却仍是笑容满面,开心不已。
      十三打量着躺椅,目光闪闪,口中却说着不相干的话,“怎么着,身子都好利索了?又跑出来吹风!”
      我嘿嘿笑着,“早都利利索索的了。这几日你可不知道,憋闷死我了,整日闲着,无聊透顶!”
      “哦?那依你之见,怎样才能有趣些?”十三明知故问。
      我拉着他的袖子,朝他眨眨眼,“你说呢?”
      十三翻翻眼睛,“这我可不知道了,你的心思啊,我可是怎么也猜不透的。”
      我才不理他是否故意装傻,摇晃着他的手臂“少来这套,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我的好十三爷,我真的无趣的很,咱们出去逛逛吧!我保证不闯祸,还不成么?”
      十三扬起扇子作势又要敲我的头,我一缩脖子,那扇子看着用力落在头上却只是轻轻的,并不吃痛。
      我腆着脸笑着,满眼哀求。
      “你哦!”十三笑容里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十三清咳一声,“小六子!”
      身后小六子低着头,将手里包裹举起“奴才在,主子,按您吩咐,东西都准备好了。”
      我目光落在包裹上,大红的包裹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再瞧瞧十三,十三朝我一努嘴,示意那是给我的。
      我心下当时明白几分,一声欢呼,也顾不得形象,一手从小六子手中夺过包裹,圾着鞋便冲进屋子,身后传来十三的声音“小心些!慢点!唉~~”

      我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果然包裹里是一件崭新的男装。
      月白色的褂子,外罩同色马甲,滚着浅蓝色的边,一顶小帽,上面镶着一块美玉。连着腰系的丝带,扇子套等物件儿,预备的一应俱全。我心里一阵感动,知我者,十三也!
      小翠儿在一边帮我把头发拆开打成辫子,一边撅着嘴生闷气。
      我从镜子里偷眼瞧着她,知道她这是因为不能跟我一起出去闹别扭,我想了想,对她道,“翠儿,我跟十三爷说说,你也跟着吧。你在我身边,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也方便些。”
      小翠儿一听,立刻眉开眼笑的捯饬自个去了。
      不一刻,我俩收拾的利利索索的站在十三面前。
      十三上下打量着我,笑笑却没说话,我清清嗓子,压低嗓音“十三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十三也做着架子配合我,“嗯,柳兄,好久不见。承蒙柳兄挂念,一切都好,不知柳兄近来如何?”
      我二人互相对视,忽然同时大笑出来。
      十三拉着我的胳膊,我顺势转个圈,给他看,十三点点头,“嗯,不错,瞧着比上次还俊些。”
      我咧着嘴傻笑着。十三却板起脸严肃道“我今天可是跟四哥四嫂打了包票的,保证把你完完整整的带回来,四嫂才应了的,咱们只能出去一会,你若是给我闯祸,那可就没下次了!”
      我一个立正“yes sir!”
      十三一怔“什么?”
      “啊?我说。。。爷,是!”我故作温顺的低眉顺眼的做个万福,十三一扇子敲过来,“少来!你什么时候把我当成个爷了?”我朝他嘻嘻笑着,“就现在!”

      我住的地方是四爷府上靠东北角的一个单独院子,绕过四爷的书房,在北面有单独的门朝着大街,前两次偷溜,都是走那个门。而这次,十三却带着我,从西面的侧门穿过大宅,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从正门大大方方的往外走。一路上,院子里的各个丫头小子见了,都垂首行礼,待我们行过,忙不迭的咬耳朵窃窃私语。众人都是认得十三的,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我这么小子来。
      我开始还有些别扭,后来也觉得有趣起来。看到十三无所顾忌,也端端的大剌剌的跟着他,心里雀跃不已。
      来到四爷府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这么大大方方的好好端详四爷的家。
      阿哥府果然是不同凡响,穿堂过室,又是大屋,又是高门,又是牌楼,气派的很。
      出了大门,我不禁回头张望,回眸处,红墙黄瓦,仿佛来到了故宫脚下。我一时怔住,竟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
      “想什么呢?”十三又是一敲我的头,我惊醒,“啊?哦!没什么,呵呵~”我恢复自然,“没什么,来了这么久,居然是第一次仔细看清自己住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看着十三,却见到他眼中温柔笑意,我心中一动。忽然明白,他是故意的。我心底漾起一阵感动“谢谢!”
      十三笑笑,“好了,咱们走吧,”
      我大声应道“是!哈哈~~我又出来啦!”
      十三无奈摇头,“你这话被别人听见,还当你在四哥那里受了什么屈呢!”
      我不理他,哼着歌快乐的蹦跳着。十三在后边连声呼唤“慢点!慢点!”
      还是那条热闹的街道,还是熙攘的人群,我欢欢喜喜的东一头西一头的这瞧瞧,那望望。虽然出来逛已不是第一次,可是,今天的感觉却觉得特别不一样,不似以往的偷偷摸摸,感觉特别的堂堂正正。
      十三这次有了经验,紧跟着我寸步不离,深怕我再像上次那样,一眨眼就人影不见。小翠儿和小六子也紧跟其后。我知道十三这次带我出来,虽是经过批准的,可是,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他在四福晋那里也是不好交差,毕竟,现在我已是四福晋名义上的义妹。所以,也安分的只是逛,并不敢四处乱跑。
      逛了半日,只觉又热又渴,身后小翠儿忽然拉住我,我回头一看,十三在不远处一处茶楼门口朝我招手,我大喜,忙奔过去。
      十三笑着看我到了近前,回身迈步走进了茶楼。
      头一次进茶楼,我怕自己闹出什么笑话,敛住身形,端着架子,迈着方步,跟在他身后。
      小六子从里面迎出来,到十三跟前“爷,安排好了,二楼有雅间儿。”
      十三淡淡的“嗯”了一声,抬脚上楼。我紧随其后,也不忘四处打量卖单儿。
      楼下都是散台,做着各色人物,饮茶的,听曲儿的,遛鸟的,茶馆跑堂的小二四处张罗,穿梭其中,很是热闹。
      上了二楼,不同楼下的喧嚷,确实优雅安静的很,一间一间的雅间儿相隔开,小六子引着我们进了一间屋子,我一进去,立刻又欢喜起来,原来外面瞧着是间屋子,进去才知道,竟是个大阳台样子的地方,桌子上摆着四色糕点,两只茶杯。雕栏外,却是我们方才逛的街市,可以一边饮茶一边凭栏观望街市的繁华,当真是个好地界儿。
      我坐在桌旁,大口的喝茶,好爽!
      十三却是稳稳当当的不慌不忙的一口一口饮着。我吐吐舌,也稳住架子,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茶。身边小翠儿,小六子在一边伺候着添茶续水。
      “逛了半天,饿了吧。这是这里最有名的糕点,你尝尝。”十三夹起一块枣糕,递到我面前小盘子里。
      他不说我不觉得,一说,我还真觉得肚子咕咕只叫,我笑着接过,尝了一口。“嗯!好吃!”
      我又尝了一口茶,茶叶翠绿,入口甘甜可口。倒与我平日里喝的茶差不多是一样的。
      十三问道“这茶味儿如何?”
      我愣了愣“嗯?挺好喝的呀。怎么了?”我咂咂嘴,又尝了一小口“跟我平时喝的差不多一样的吧。”我回头看看小翠儿,小翠儿却垂头不语。
      “哦?”十三顿了顿,也瞥了眼小翠儿“一样的?”十三沉吟了一下,忽微笑道“这可是贡茶,只宫里才有的。我们哥儿几个各有爱吃的茶,我原想着这茶并不是四哥平日爱的,想必府里也不会备这个。因此前日特地差人去内务府弄了些来,还想着带出来给你尝尝鲜,却原来还是落在四哥的后面了。”
      十三虽说的淡淡的,我却听的心里一跳,他,他这话的意思是。。。。。。
      我一时无语,十三却神色自然,将手中茶碗盖轻插在杯子与杯托之间,起身道“你先坐着,我去去就来。”
      小六子开门,十三施施然走出房间。
      我看着手中茶杯,有些呆愣,忽然问向小翠儿,“十三爷说的是真的么?”
      小翠儿犹豫了一下,应到“是,姑娘平日里喝的茶,原是府里按月例给的,从四爷回来之后,便改了。是四爷身边的小顺子送来的。我们也不知这茶的来历,小顺子只说,是四爷给姑娘的,这是小事,不用告诉姑娘知道。因此我们也没说。”
      原来是这样,记得第一次喝这茶,我还当是四福晋送来的,虽觉得可口,却也没放在心上。却不知这小小的茶叶,竟有这这般来历与原委。
      正出神间,门外有人一声大喊“柳兄弟!”
      我猛然回神,一眼瞧见门外,
      “十、十四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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