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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短暂的分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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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憋着事情,连看人都觉得心虚。
丁元几次看着连翌,都忍不住想把自己要离开一个星期的事情告诉他,但最后还是忍下去了。
因为丁元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这件事情。
告诉他自己要去参加谭晓风的婚礼?
说谭晓风不希望他去?
不行,这些理由都太伤人了。自己绝对说不出口。
而且不管怎么说,不管说什么,连翌都会不开心的吧。
抓耳挠腮,丁元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语文特长,得不到充分的发挥。
连翌专心致志的喝着鱼片粥,直到丁元第三次看着自己的侧脸发呆,其发呆程度已经无法视而不见的时候,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碗。
“我的脸很帅?”
“啊?什么?”丁元一如既往的慌了爪子,他拿起一边的抹布,就假装在擦桌子。
“看看你,喝得桌上到处都是。”
连翌轻笑:“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没有没有。”丁元一个劲儿的摇头否认。
“好吧。”连翌放下了手里的碗,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的对他说:“那我有话想和你说。”
不会他昨天听见那个电话了吧……丁元心里打鼓。但不可能啊,楼上的门明明关的好好的。
丁元心里有些发毛的仔细回想了一下,确信昨晚上楼上的门,的确是关严实了的。
“喂。”连翌的手在丁元的眼前晃了一下,“我都要走了,你一点表示都没有?”
“走?去哪?”仿佛心中最担心害怕的事情得到了证实,丁元一下子跳了起来,“你去哪里?”
“你怎么都不认真听我说话。”连翌故意露出了委屈的神色,“你一定是嫌照顾我太烦了,想早点赶我走是不是?”
这都哪门子对上哪门子啊。
丁元比他还要委屈的看着他:“怎么会……”他刚才是真的没有听见连翌说离开去哪里啊!
而且,连翌他真的说话了吗?!
他这么些年,饭都白烧给某人吃了!
连翌点点头:“那就好。”他站起身,“我去收拾行李,明天出发,下星期日回来。”
“喂,你还没说你做什么去啊。”丁元站起身,跟在他的后面,上楼,进屋,“怎么突然说走
就走?你的课呢?不上了?别忘了你可是要高考的学生……”
“我是去考试啊。”连翌及时拦截了丁元没完没了的唠叨和教育,手里的动作一刻不停,挑拣着自己需要的衣服就往行李包里塞,“老师送我去参加A大保送面试,要离开一个星期,吃住都在学校里,封闭式的。”
“可你之前都没有告诉我!”丁元跳起来,现在究竟是谁更委屈一点啊!
“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么?”连翌绕过了丁元,拿起了桌上的两本书,又绕了回来,“明天
走,今天说,也算是提前了吧?”
连翌突然抬头的凝视,让丁元的一肚子苦水,都咽了回去。
那双亮晶晶黑漆漆的猫眼里,出现了两个小小的他。
丁元看着那两个小小的自己,说不出话来。
其实原本昨晚上连翌是要和同学吃饭的,一来为了庆生,二来算是欢送,预祝连翌夺得名次成功,谁知一个感冒把事情搅和的七零八落。
不过连翌也不在乎,除了丁元,很少有东西是他在乎的。
失去的太多,就无所谓再失去一些了。
丁元呐呐:“可你的感冒还没好呢。”
“小感冒,今天也好的差不多了。”连翌耸肩,突然把脸凑到了丁元的面前,很近很近,近到连呼吸声都听得见,他眯起眼睛,“这下舍不得我了?”
“我一直舍不得……”丁元突然惊醒一般的向后跳了一步,脸涨得通红,“离我远一点,万一
把感冒传染给我怎么办!”
该死的,只要连翌离他太近,自己的脑子就像是抽了筋一样不好使。
他直直的瞪着连翌,仿佛站在面前的是洪水猛兽一般恐怖的人物。
“那就试试咯。”看着丁元向后退了一步,连翌便向前进了一步。他突然轻轻的,轻轻的,在
丁元的额头上一啄。
四目相对。
丁元这才发现,原来连翌不是和他不相上下,而是比他稍微高出了一点。
这个孩子,竟然都要,比他高了。
被啄到的地方,温热的感觉消失,紧接着便是凉凉的一阵。而丁元的心里,却像是突然窜起了
一把火一样,熊熊燃烧。
“连翌!”
“真小气,都要走了,一个告别吻都不行?”
“不是,是你……”
“正好可以试一试会不会传染感冒嘛,怎么样?想咳嗽?打喷嚏?”
“连翌!”
“好了好了。”仿佛连翌才是那个长了很多岁的人一般,他紧紧的抱住了丁元,然后嬉笑着磨
蹭他说,“大叔最好了,大叔是不是舍不得我所以很想失声痛哭?”
我是想失声痛扁你啊!丁元挣扎着要连翌松手,而连翌却铁了心一样怎么也不松。一脚踢到了尚未拉上拉链的行李包,两个人栽上了床。
连翌在上,丁元在下。
又是这个不利于自己气势发挥的位置!丁元恨恨的想,他讨厌别人在上面俯视自己的感觉。
他别过了脸,而连翌却也突然松了手,翻身起来。
身上的重量蓦然减轻,丁元的心里甚至有些了小小的失落。他看着连翌再一次蹲在柜门口收拾
东西的背影,心里被一点点的塞满,又一点点的掏空。
不管怎么样,现在这样的情况,是再好不过的了。
他去谭晓风那里,连翌去学校考试。自己既不用担心他会伤心,更不用烦心他的衣食住行。
就当是给自己放了一个假吧,他忽然间松了一股劲儿,好像这么些的日子,都过到了尽头。
然而丁元实在是高估了自己,不,或者是,他实在低估了连翌在他生命中所占的分量。
连翌才离开不到一天,自己便想得慌了。
房间里,空空荡荡,床单平整,没有人睡过,就连书桌,也安静的好像未曾有人来过一样。
丁元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觉得有些寂寞。
虽然连翌有时候很调皮,总是惹自己生气,可……可他真的很舍不得连翌啊。
拿起电话,丁元打算给谭晓风打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打算提前去。
反正一个人也是一个人,迟走早走都一样,还省得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心里堵得慌。
电话通了,传来的声音却是连翌的。
“怎么了?”
“连翌?”丁元有些吃惊,自己的电话不是打给了谭晓风吗?他狐疑的看着显示屏上的一串数
字,却是连翌的号码无疑。
疯了疯了,真的是疯了,看来自己无药可救了。
连翌听不到丁元的回答声,只好又喂了几声:“喂?喂?大叔,你该不会这么快就想我了吧?”
或许只是随随便便顺口开的一个玩笑,此刻却像一枚炸弹在丁元的心里炸开了花。丁元脸红脖子粗的就向着电话吼道:“想你?开什么玩笑!我的忙的很,没空想你!”
“那你没事打我电话做什么?”连翌好笑,“该不会健忘到了拨错号码的地步了吧?”
再一次的被猜中了心事,这让丁元感到恼火极了。这个小子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吗?连自己做
了什么事情都知道?
丁元窘迫极了,好在家里没有其他人,否则现在的他一定已经爆发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明天要出差,没其他的事了!”
“哦……”原本竖着耳朵,想听一听连翌会有什么反应的丁元,却只听到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回答,仿佛对于他的行踪根本不在乎不敢兴趣似的,丁元的心,一下子失落了。
“你……不问问我去哪里吗?”
“工作的地方呗,你以为我像你那么笨?”
笨?还像我这么笨?
丁元有些恼火,有些事情,需要说的那么清楚明白吗?
“小孩子怎么没大没小的?”丁元又立马摆起了架子,准备好好的教训一下连翌,竟然敢如此
嘲笑长辈,却冷不丁听到了旁边,另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连翌,我烧的饭怎么样?好吃吗?”
烧的饭?还好吃吗?丁元的手已经不知道放到哪里才好了,心中的火噌噌向上冒去。这是哪家
的姑娘,这么……这么开放?
“好吃,谢谢。”丁元听连翌这么回答着。
“你在干嘛?”丁元死死的盯着前方的某一点,好像那个就是欠扁的连翌。他的表情纠结极
了,像是世界级的大厨,没有得到应有的评价。
“吃饭啊。”连翌说话一点也没有吃饭时候的含糊不清,但丁元已经开始想象着他面前那饭盒
里的一大块红烧肉了。
“吃饭还和女生说话?说过多少次食不言寝不语了?”
“那我还在和你打电话打到现在呢。”
这孩子……这孩子,简直翻了天了,没法儿教了!
丁元耐住性子继续盘问:“刚才那谁?”
“同学啊。”
“干嘛做饭给你吃?”
“哦……”连翌这一声“哦”拖得特别的长,方显出丁元问话中的别有深意。丁元的脸,被他
这一声拖得,硬生生的红了。
有些尴尬,但丁元就是死撑着不说话。
这死小孩,才出去一天不到,就给我在外面勾三搭四了,这才多大的孩子啊他。丁元恨恨的
想,肯定是谭晓风把他的恶习到处传染了!
“同学带的盒饭,她自己做的。”
“你自己不会买啊?!”丁元一句问的比一句凶,“给你的钱呢?”
“大叔。”连翌的声音突然冷了一冷,他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撞击在丁元的耳朵里,生疼。
“我吃什么饭,不用你管吧?只是同学的好意,你至于吗?”
你至于吗?你至于吗?
谭晓风似乎也对他说过这句话。
难道真的是自己神经过敏了?丁元摸摸头,好像两次都是因为连翌的问题吧?
话说到这里,已经进行不下去了。丁元张了张嘴,想像平时那样摆谱,说一说“不要占别人的
便宜”等等令人烦躁的道理。但今天,他说不下去了。
连翌大了,这些道理他都懂,自己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呢?
就像是一个妻子追问着丈夫出轨的清醒,连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不愿意放过。
这一比喻,在脑海中掠过,丁元的手一抽,立马就将电话给按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自己可就真的不正常了。
晃了一下脑袋,丁元小小声的对自己说:“我要女人,我喜欢的也是女人,我以后,还要娶女人做老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