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向九天》晨卡拉九月

5、辛慈寻父

　　白云苍狗时光荏苒，转眼间离三年之约还有大半年。
　　如今我的剑法连日月星辰都有些忌惮，我甚至琢磨着他们四个人一起与我对质，我也未必能输。
　　这都是我这两年来拼了命的结果。
　　这两年多除了拼了命的修习，我也依仗着进步，向九天要了大把的独处时间。
　　我用这些时间，做了另一件事，寻我父亲。
　　我所打探到的消息与方依说的差不多，他因为做了恶被万人唾弃而入了狱，出狱之后下落不明。
　　至于之后的下落，我用两年的时间找到了些眉目，被一大户人家寻去做教书先生了。
　　今日我准备去寻他。
　　我想了百种与他见面的场景，此时却都用不上，我猩红的双眼看着眼前的宅子，大门敞开，了无声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我命中注定没有亲人吗？
　　是巧合变故，还是变故因我而生？两年前我在西域寻不到姐姐的恐慌无奈之感油然而生，我冷笑一声眼底泛了泪花，好你个九天。
　　九天气定神闲的在院子里钓鱼，我压着怒火走去，他抬眼看我一眼：何事扰的你这么大火气？
　　我吸了口气：你知道我在寻父亲吧。
　　-：自然是知道。
　　-：苏宅遭了劫，我去的时候宅子已经面目全非，并无一人。
　　-：所以你来兴师问罪？
　　-：问罪不敢，我只想问一句是不是你做的。
　　九天放下鱼竿，与我四目相对：辛慈，苏家是世家，人丁却不那么兴旺，宅子里里外外就那么几个人，是匪徒眼里最好的目标。你不能因为事发的巧，便认为是我做的。
　　我不看九天：是辛慈唐突了。
　　我转身要走，九天却叫住我：你可知日月星辰为何处处针对你。
　　我眼神一厉。
　　九天不慌不忙道：他们儿时与我都是江南一带的商户之家，算不得富甲一方，但也都也不必为生计发愁。但总有些官家的世家，觉得我们这些商户的买卖占了他们的财路，于是教唆个不上不下的官，断了我们的买卖，甚至夺了些人的性命。
　　九天见我不回应，补了一句：那官姓方，而且因为那个官，我们几个成了孤儿。
　　我颤抖问道：你救我那年便知道我的身世？
　　九天笑了笑：嗯。
　　我咬咬牙：那你恨我吗？
　　九天似乎想了想：不恨吧，和我一样是个孤儿罢了。
　　日月星辰站在我面前，我并不废话：苏家被劫，是你们做的？
　　月不屑道：以为翅膀硬了？
　　我又问一遍：苏家人在哪，我父亲在哪？
　　月抻了个懒腰：苏家人无事，你父亲丢在了水牢，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到你这个大孝女。
　　我此刻无暇计较，便去水牢。那是九天困人的地方，人全身泡在水里，牢笼上下浮动，人若清醒只是因牢笼的浮动而偶尔呛水，但若水中泡久了，一旦脱力，便会淹死。
　　我闭了闭眼，让自己平静。
　　我在昏暗的地道奔跑，只求抢得一线生机。
　　当我看到偌大的水牢里有个喘息的人影，我分不清心底是焦急还是欣喜。
　　我不顾冷水刺骨，游向水牢，大概是他们早有戒备，水牢的门挂了三道锁。我扯下头上的簪子，开始撬锁，我能感受到体温的流失，却全然不在乎。
　　水牢里的男人有气无力地看着我，没有丝毫求救更没有挣扎，甚至没有问我是谁，良久后他只淡淡道了句：水太凉，姑娘走吧。
　　我扯唇一笑：你都不要我二十年了，如今好不容易见面了，竟还让我走。
　　我不顾他惊异的双眼，颤抖的手开着第三道锁头，心绪不定且冷的难受。
　　方启道：你是方依还是方歌。
　　我手一顿：原来我叫方歌，如今我叫辛慈。
　　咔嚓一声，第三道锁终于开了，我抹了把脸便游进了水牢。
　　我扫了一眼方启，便低头解他手铐：我寻了你许久，你的事我也大概都知道的，这会儿保命重要，有什么事留着命出去再说。你手铐好办，脚铐我可能要多费我些心思，幸好我比较能干，也不算不得大事。
　　方启声音带着颤抖，我估计是冷的：解脚铐要入水，你应付不来。我讥讽一笑：你如何知道我应付不来？有功夫操心我不如少说几句话留着力气，若是还没出水就倒下了，我便是白忙活。
　　这么多年的修习，尤其是近两年的磨练，我早就九死一生，今日水牢算不得简单，但我也不至于闯不过去。
　　手铐解得还算顺利，我没犹豫潜下身子去解脚铐。
　　手脚冷的有些迟缓，水底又睁不开眼睛，我眼睛眯成一条缝，咬着牙摸索，却还是一次次不得不中途停下，回到水面呼吸。
　　当我第几次返回水面时，方启还是开了口：不要再救我了，人各有命，我有生之年能见到你已经是上苍对我的怜悯，你若因为救我，今日在这里遇险，九泉之下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我大口的呼着空气：你可知，为何有人困住你却无人看守你？因为他们料定我在水里救不出你，甚至不屑来这里捣乱。我今日若真是死在这，那真是天意难测。甚是好笑，此生我双手干干净净，死在了救人。
　　言罢，我吸一口气，便又潜回水里。我越来越迟缓，往返多次全凭借着一丝意念，挣扎多时，终于开了锁。
　　我扑腾上来，带着一丝牵强的笑意：但求你会游泳，刚才是我救你，现在可能要你把我带上岸去了。
　　在我丢掉最后一缕意识前，看见岸上走来一人，尽管光线不太好，我却能感受到他眼眸中的怒意。
　　我嘟囔了句：见你来了，也不知道是得救了，还是要没命了。
　　我笑笑闭上眼睛，却听得一声：胡闹。
　　九天声音似乎带了些焦急，看来是有救了。
　　..
　　我醒来的时候见着的是九天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在一旁看书。我喉咙痛的厉害，却还是问道：方启呢？
　　九天没好气的瞥了我一眼：人要先学会自保才有资格去管别人。
　　我又问了一遍：方启呢。
　　九天放下佛经：死了。
　　我大脑嗡了一下，挣扎着坐起来，喘息着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骗我。
　　九天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没有理由救他，那日便只把你带回来了，那般境地没人管他，他大概率活不下去。
　　我颤抖道：你没救他？
　　九天口气带着讥讽：我凭什么救他？他不是我父亲，甚至我因他失了父亲，这些过往我姑且不提，如今他害你分心，三年之约未成便去寻他，你告诉我，什么理由我救他。
　　我眼泪止不住的流，多年的委屈从胸口一涌而出：就因为十几年前你救了我，便要抹掉我人世间所有期盼吗？
　　九天道：你若不去寻他，日月星辰便不会盯上他，你若半年后再寻他，便也不会有这般变故。
　　我瞪着九天道：你怎知半年后就不会有这般变故。他们四个对我的恨意你不知道？半年后我若完成任务离开你的庇护，日月星辰对我再无忌惮，没准会直接取了方启的命。我若未完成任务便是死，便再也见不到他。我如何不急...
　　九天沉沉地看着我：我若是你，半年后完成任务便会顺手杀了日月星辰以防后顾之忧。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九天淡漠的脸，九天却转身出了房门，只是道了句：好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