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伴侣》文芒2025

2、理想中的老师

　　童羽回到家，妈妈递来一个盒子。
　　“你哥寄来的。”
　　哇，随身听！童羽迫不及待地拆开，摸着上面的各种按键，太棒了，还有单曲循环的功能。
　　看着童羽开心的表情，妈妈笑了，想到童伟，又有些怅然若失。
　　“好好听英语。”
　　“知道了。”
　　童羽走进房间，把那台笨重的录音机搬出来，放到客厅的桌子上。以前都是用它在房间里听歌，每次得把音量调的很低，以防父母听到。现在有了随身听，有了耳机，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听歌了。还是老哥了解自己。童羽平时有两大爱好，一是听歌，一是打篮球，都是受哥哥的影响。书桌的抽屉里塞满了磁带，大部分都是哥哥买的。拿起邓丽君的一盒精选集，塞进随身听，戴上耳机，躺到床上，音乐在耳朵里流淌。扭头看到床头柜上和哥哥的合影，有些黯然……

　　“1！2！3！4！”
　　“1！2！3！4！”
　　清晨七点，大家喊着口号，围着操场跑圈。三中向来重视体育锻炼。校领导们深刻认识到：身体是学习的本钱。搞好成绩必须先搞好身体。早上集体跑步做操，下午还专门留了两个小时的运动时间。四点开始，除了值日生，其他人一律不准待在教室。想到还要过三年这样的日子，伊一顿觉身上酸痛，脚步愈发沉重。这么折腾，哪还有力气学习啊。
　　说到学习，学校的安排更是过分。跑操之后是早读，白天上课自习，晚上依然是上课自习，每天回到家都十点了。
　　高中监狱，不，用炼狱这个词更好一些。伊一觉得自己就像个犯人，每天被安排了好一切，作业、习题应接不暇。不过貌似大家还都很喜欢这样。一个比一个用功。就拿童羽来说，每天都比自己早到。有次瞥到她的课程表，呃，上面写的密密麻麻，一条条的学习计划，几点到几点做什么题，几点到几点看什么书......伊一看着都觉得累，学校安排的还不够吗？

　　“报告！”
　　“进来！”
　　课间，童羽去了肖全办公室，申请住校。
　　肖全有些纳闷：“你家在市区吧？”
　　说着从桌上找出学生的档案，翻看着。
　　“是，但是，住校能节省更多的时间，希望肖老师能帮我申请一下。”
　　肖全笑了：“有这种意识是好的，但是咱们学校宿舍有限，你也知道，只有远郊和县乡的学生才能申请......”

　　中午伊一和前桌的赵静去食堂吃饭，在门口碰到童羽端着饭盒走出来。想要打招呼，童羽却像视而不见，匆匆走过去。又是没有说话的一次相遇。伊一看着童羽的背影，有些失落。开学快一周了，和很多同学都熟络了，唯独童羽，离得最近，却像隔了堵墙。每天吃饭、运动都不和她们一起。两个人每天的交谈仅限于黑板。
　　“黑板上写的什么？”
　　伊一高度近视，个子矮，坐的又靠后，经常看不清。
　　童羽倒也耐心回答，但是当伊一聊别的话题时，童羽就打住了，附和着嗯嗯，搞得伊一觉得自己很无趣。

　　童羽端着饭盒，走到校园角落的一个花坛旁。花坛里种了一片月季，红的粉的黄的，嫩嫩的花瓣，有一种低调的好看。周围没什么人，很安静。童羽在花坛边的台阶上坐下，看着对面小路上的柳树发呆。风吹着柳枝，地上的影子晃啊晃......
　　昨晚爸妈又吵架了......真烦！很想搬出那个家。
　　喵~喵~不知从哪儿来了一只猫，全身是白色，只有脸和尾巴是黑色的，很漂亮。它走过来，越来越近，童羽起身，后退了几步。猫停下，继续叫着，四处看看，然后盯着童羽一个劲的喵喵，眼神有些可怜。猫一旦没有了平时的那种傲娇，肯定是饿了。不过即使饿了，它还是比较矜持。叫了一会儿，在不远的地方卧下，安静了。
　　不会饿晕了吧。童羽走过去，蹲下，把饭盒里的饭菜拨到地上一些。猫起身，吧嗒吧嗒地吃了。
　　喵~喵~周围接二连三的响起猫叫声，又来了三只。一只绕着童羽转圈圈，像狗一样蹭着她的裤脚。原来猫也有平易近人的啊。童羽笑了，继续给它们喂食。
　　看着猫儿们把饭菜吃的干干净净，童羽觉得自己也饱了。和它们一起晒着太阳，直到下午的预备铃声响起，才起身回了教室。
　　下午第一节是政治课。童羽盯着黑板，觉得眼皮重重的，慢慢合上，一种惬意传遍全身，好舒服。老师讲课的声音越来越弱，消失不见……
　　突然，两个蒙面人闯进教室，拿着机关枪，扫射，大家纷纷躲到桌子底下。教室里乱成一团。童羽从一张桌子底下爬到另一张桌子底下，忽然想到伊一，扭头一看，伊一正坐在桌子底下看书呢。都什么时候了！童羽大声喊她，却发不出声音。一个同学倒在旁边，又一个倒下了，童羽觉得有一股热血冲向脑门，刷的站起来，咦？人呢，教室里空空的。
　　有个东西抵住她的后脑勺。完了。童羽举起双手，慢慢转过来，真的是枪。一个蒙面人拿着枪指着她。曾经有一段时间会经常想到死的问题，越想越害怕。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你了，你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了。而现在，真的要死了……
　　啪！童羽惊醒，看到桌上有一块黑板擦，空气中弥漫着白色粉末。大家都好好的，笑着朝这边看着。原来是个梦。扭头看了看伊一，她也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你们两个，”政治老师笑呵呵地看着童羽和伊一：“三年抗战才刚刚开始，就这副样子，怎么行？到外面清醒清醒！”
　　还好是个梦。
　　两人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俯视空旷的校园。下午三点的阳光，天很蓝，有飞机飞过，校园里的树和花被风吹着，左右摇摆。与其在里面听枯燥的政治，还不如站在这里，欣赏风景。
　　“打个赌吧。”伊一看了看童羽。
　　“嗯？”
　　“那个。”伊一看到指着对面楼下的一个海报架，风吹的架子摇摇晃晃。
　　“我赌它会被风吹倒。”
　　说完伊一自己反倒觉得没意思了，这是什么赌啊，那个架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牢固，现在风又那么大，感觉下一秒就会倒。唉，真是没话找话说。
　　“我赌不倒。”童羽默默为它打气，一定要坚强噢。
　　伊一有些欣喜。这种白痴的问题，童羽竟然很配合。
　　“一盒磁带，怎么样？”
　　“好。”
　　两个人趴在栏杆上，盯着那个海报架。前倾，再倾，眼看着要挨着地了，风忽然又改变了方向，它后仰了下，又站了起来。这风，像喝醉了，胡乱吹着，架子像被什么拽着，前倾后仰，折腾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倒地。童羽笑了，真是够顽强的。
　　这时，一阵大风吹来，完了，童羽低下头，不抱希望了。
　　“what！”伊一忽飚英语。童羽抬起头。
　　有人扶住了海报架，还在旁边找了一块砖头，压住下面。这下好了，吹不倒了。
　　“不是吧。”伊一有些哭笑不得，这也太巧了吧。
　　那人站起来，朝这边走来。黑色的高跟鞋、黑色的西裤，米白色的衬衣，及肩的长发，怀里抱着两本书……不知道是哪个班的老师。
　　“哇，这个老师好美噢。”伊一笑嘻嘻的，并没有因为输了而丧气。
　　童羽看着那位老师，有种熟悉的感觉。她无论外形和气质，都很符合自己从小到大想象中的老师模样。理想中的语文或者英语老师。距离越来越近，可以清楚的看到书的封面上印着：高一英语。果然，二中一。突然，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站住，打了个喷嚏。童羽不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