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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吉娃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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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夏延星就被传送阵的银光晃得眯起眼。他下意识抓住身旁人的胳膊,等强光散去才看清自己正揪着墨启明的袖子,连忙松手。
"抱歉!"
墨启明摇摇头,顺手帮他把歪掉的背包带扶正:"小心脚下。"
奥菲利亚公主已经蹦跳着跑到前面,卷发在晨光里闪闪发亮:"这里的空气真好!"她转身朝墨启明挥手,"启明你看,我昨晚特意学的驱蚊阵!"她用魔杖在空中划出淡绿色光痕,一个精巧的符文阵浮现在她周围。
墨启明弯腰检查装备包,头也不抬:"魔法波动会吸引嗜魔蝠,而且现在保存体力更关键。"
公主的魔杖僵在半空,嘴角的笑容一点点垮下来。夏延星急忙转身,假装对旁边一棵树的树皮产生了浓厚兴趣。
这时,他被药剂学姐艾莉亚撞了下肩膀。"学弟,"她压低声音,"你看溪边那丛蓝紫色的是不是星纹草?"
顺着她指的方向,夏延星立刻忘了刚才的别扭。那丛植物叶片上确实有细小的星形纹路,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像撒了一把碎钻。他小跑过去蹲下,手指悬在叶片上方感受魔力波动:"真的是!而且变异了,你看叶脉走向——"
"天哪,这比教材上的样本还要典型!"艾莉亚立刻凑过来,鼻尖几乎碰到叶片,"这种变异方向我在魔药植物学的附录里见过图示,果然是知识走进现实......"
两人越凑越近,夏延星完全忘了场合,随手从口袋里掏出皮质封面的笔记本。他咬开钢笔帽,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勾勒出叶片的轮廓。:"你看这个叶缘锯齿,和普通星纹草完全不同,我猜是吸收了月华......"
夏延星的指尖轻轻触碰水草,精灵族特有的感知力让他脑海中浮现出植物愉悦的情绪,像听到一首欢快的小调。他不由得笑起来:"它喜欢这里的矿物质......"
"需要取样。"艾莉亚已经掏出小巧的银质解剖刀和玻璃瓶,两人头碰头地研究起采集方法。夏延星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薄荷味,这才发现学姐扎头发的发绳是条活的小青蛇,估计是学姐的魔宠。
"应该从茎部斜切......" 艾莉亚的刀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不行会伤到导管系......" 夏延星伸手想阻止,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腕。
争论到一半,夏延星突然感觉后领一紧,整个人被拎了起来。墨启明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脸色比平时更冷,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上游有更好的扎营点,趁天黑前得到达那里,把防御阵画完。"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
艾莉亚吐吐舌头收起工具,小青蛇也跟着缩了缩脑袋。夏延星却还恋恋不舍地望着水草,手指无意识地在笔记本上摩挲。墨启明顿了顿,从包里取出个折叠水囊:"装点回去研究。"
等夏延星灌满水囊,墨启明正在看地图:"先扎营。根据地图,最佳营地位置在西南方八百米左右。而且离汇报点也很近"他展开羊皮纸,指尖点着某个标记,"附近有水源,地势较高。"
奥菲利亚眼睛一亮:"我去探路!我读过测绘学,还能顺便布置警戒阵法!"她拎起工具箱就往林子里冲,衣摆在晨光里甩出一道弧线。
"等等!"墨启明没喊住人,转头对艾莉亚皱眉,"能麻烦学姐跟着公主吗?我想先测试水质,待会营地汇合。"
转眼间,由剩下夏延星和墨启明两人。森林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溪水潺潺和远处鸟儿的啼鸣。夏延星回头,发现墨启明目光落在他胸前——那枚银色胸针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反光。他下意识摸了摸它,触到一丝温热的魔法波动。
夏延星顿时觉得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他偷偷抬头想观察墨启明的表情,却直接对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延星..." 墨启明刚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几分。夏延星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耳尖迅速泛红。
"不、不是说要测试水质吗?我...咳、抓紧时间赶快测完就去汇合吧。"他的语速快得几乎听不清词句,转身时差点被树根绊倒。
墨启明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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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里的光线被茂密的树冠切割成细碎的光斑,墨启明走在夏延星左后侧,刻意放慢了脚步。脚下的藤蔓盘根错节,他看准时机,左脚故意绊在一根突出的树根上。
"小心!"夏延星条件反射地转身,一把抓住墨启明的手腕。他的手掌温热干燥,指节因为常年做实验带着薄茧,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皮肤下脉搏的跳动。墨启明顺势往他那边倾斜,肩膀结结实实地撞在夏延星胸口,两人同时闷哼一声。
夏延星被撞得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一棵橡树。粗糙的树皮透过单薄的衣料摩擦着皮肤,他能闻到墨启明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他下意识把墨启明的手腕握得更紧,指腹能感受到对方突起的腕骨。但很快又像被烫到一样松开,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却被树干挡住了退路。
墨启明自然不会给他逃离的机会。"以前学校郊游走山路,你都会牵着我走。"他低声说,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指尖擦过夏延星的手腕内侧。那里有一颗蓝色的小星星,在树影间若隐若现。
手腕的触感让夏延星想起那个无法逃避的事实——就算他想离开,生命契约也会将他们永远绑在一起。墨启明甚至可以在想的时候变回系统,一直留在他的脑海里,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在他耳边低语。
两人一时僵持在原地,只剩下越发粗重的呼吸声掺杂着树叶的沙沙作响。小白狐狸不知从哪儿窜出来,叼着个红艳艳的野山楂,果子的汁液把它的白毛染红了一小片。它好奇地在两人脚边打转,蓬松的尾巴扫过墨启明的裤脚。
"记不记得以前我们住的那栋楼下的那只被遗弃的吉娃娃?" 墨启明低声说着,眼神游移。夏延星觉得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脖颈附近打转。"毛色棕黄,右耳有个缺口的那只。"
"以前我们一起喂了很久,但每次看见我们还是会低吼的那一只?" 夏延星一时摸不清墨启明想做什么,但还是接下话头。
墨启明的嘴角微微上扬,但眼睛里没有笑意。"它在之后有跟我回过家。" 墨启明抬起一只手,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他摘掉落在夏延星发间的一片橡树叶,指节不经意擦过对方的耳廓。
"就在你高三住校的那几个月里。"他的拇指按在夏延星的耳垂上,力道刚好够让人感到轻微的压迫。
"后、后来我回来的时候..."夏延星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因为墨启明的手已经移到他的脸颊处,缓慢地摩挲着。
"一天傍晚,它挣脱了项圈跑掉了。"墨启明的眼神暗了下来,"我找了整整一个月,连垃圾站都翻遍了。"墨启明的神情变得哀伤,嘴角微微下垂。夏延星忍不住想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却在半路被对方握住手腕。
墨启明的手心很暖,带着薄茧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夏延星的腕骨。"我猜它是觉得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不需要我来,直到..."
小白狐狸把啃了一半的山楂果滚到墨启明脚边,用鼻子往前推了推,像是在分享美食。墨启明看都没看,他的目光锁定在夏延星微微颤抖的睫毛上。
"直到什么?"夏延星终于忍不住问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那年冬天,我在花坛发现了它已经冻僵了。整条狗骨瘦嶙峋,明明我养着的时候壮实得就跟现在小白一样。"
"啊、那你..." 夏延星不知道该说什么,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不知是为那只可怜的吉娃娃,还是为墨启明语气中压抑的某种情绪。
"我在想..."墨启明突然凑得更近,鼻尖几乎碰到夏延星的,"如果当初我不带它出门,就让它待在家里..."他的另一只手滑到夏延星后颈,指尖陷入发丝间。"就算他既不能散步,也不能认识朋友...但他不会离开我,我会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吃穿不愁。"
他的指尖轻轻梳理着那里的碎发,呼吸变得沉重,喷在夏延星脸上的气息热得发烫。"永远不会离开我...我就不会失去他了...你觉得呢?"
夏延星抬头对上墨启明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的情绪让他感到一阵心悸。墨启明的眼神让他想起森林里盯着猎物的猛兽,专注而危险,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