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鬼》琉璃夏陌

1、噩耗

　　我不知自己发呆了多久，总之当我回过神儿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侧倚在商业街的长椅上。
　　这是一条两侧店铺林立的商业街，中间的车道上由于没有隔离带，车辆显得有些混乱，由于道路监管不力，这条路上时而过去一辆大货，但这并不影响行车的速度，手法好的司机总是能在夹缝中穿梭自如。
　　我理了理头发，用双手上下搓了搓脸颊，感觉精神了些。抬头看了看夕阳，血红血红的，不知为何，一阵不好的预感堵在心里，闷闷的难受。我整理下衣服，站起来向家里走去。

　　我家在一栋老式的红砖五层楼里，是单位早年分给我爸爸的福利房，现在我和达琪住着。
　　达琪是我的妻子，虽然我们的生活很平淡，平淡到已经让我们甚至怀疑维系这个家庭的是否还是曾经的爱情。
　　我们的房子虽然老旧，但是楼的前后都有个不大的院子，夏季纳凉、散步很是惬意。后院有颗高的古怪的苹果树，也不知长了多少年，巨大的树冠几乎搭到五楼的阳台上，近几天已经结了些青涩的果子，有些耐不住的住户，常常爬上四楼或五楼的阳台，用竹竿敲打树枝，也不知从十米多的高度掉下去的果子怎么吃。

　　胡思乱想的已经拐进了前院，奇怪，一向安静的小院今天围了很多人，低声议论着什么。我从人群中挤进去，因为我为人比较孤僻，所以和邻居也就是停留在知道某某是我的邻居这个阶段，邻居也很少和我打招呼。
　　看到几个面熟的邻居，我刻意低下了头，避免寒暄的麻烦。
　　挤过人群，几辆警车横停在院子当中，我愣了一下，一定是谁家出事了，应该是遭贼了，这么老的房子失窃也是正常的，现在的公安局还挺有效率的，一个失窃，就来了这么多警察，看来人民没白上税，我暗自猜测着。
　　我本就不是爱看热闹的人，因此快走了几步，进了我家的单元门。
　　单元里有几个警察在往外走，边走边交谈着，隐约听到“苹果树”“真惨”“无可疑”之类的词语，我侧身让过他们，快步回家。
　　我家的大门开着，一个警察在门口打电话，我刚走到门口，菲力摇着尾巴向我跑来，菲力是达琪捡回来养的非纯种狮子狗，刚捡回来时几乎奄奄一息，达琪救了它。我蹲下来摸了摸菲力的脖子，菲力友好的叫了两声。那个打电话的警察回头看了看我，又低头翻了翻手上的一些纸，叹了口气。
　　又是一阵不好的预感，警察到我家做什么？达琪呢？这个时间她都是在厨房里做饭的，为什么出去了也没告诉我一声？
　　我焦急的喊着：“达琪”，跌跌撞撞的跑进的卧室，卧室里一个警察正在看我和达琪挂在床头的结婚照，也许是听到声音，他回头看了看我，说：罗利（是我的名字），达琪太不幸了。我的脑袋好像突然打了个结，一下理解不了他说的话，刚要询问，我身后的警察说：可以确定不是他杀，应该是自杀或意外，虽然被苹果树挡了一下，但五楼还是太高了，又是头先着地，颈骨断裂，应该是当场死亡。
　　我呆住了，他们说的是谁?为什么对我说？什么头先着地？我囔囔自语。这时一个胖胖的警察拿着几张照片走了进来，交给了那个看我结婚照的警察，说：“现场照片出来了”。然后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你最好还是别看了”。
　　我凑上去只冲冲瞥了一眼，便僵住了，我看到了一直在潜意识里否认的事实。
　　那是达琪。
　　我的达琪穿着粉色的连衣裙，仰面躺在地上，脑袋下面的应该是血。
　　一直站在我身后的警察用手捂着嘴，面色苍白。我想，我现在的脸色应该也是他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