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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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下午手冢都处于一种类似于煎熬的状态之中。他心急地想要找到云井，但考虑到他要说的不仅是道歉，又不得不慎重选择时间和地点。直接去他的教室这个选项首先就可以排除，到游泳社去更不可能，但如果想要约他到隐蔽一点的角落又要事先传达消息，那样就要等到明天，所以唯一剩下的选择便是学生会办公室。
计划确定后的等待显得无比地漫长，他很难得地在课上也集中不了精神，而社团活动也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正选们只当那是他这两周以来一直在持续的不佳状态的延续，只有不二周助看出了些端倪，在他离开网球场去学生会之后，立即悄悄地溜了出来，朝茶道社的方向走去。
学生会长用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进去后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只好来回地在房间里踱步。完成了第六圈开始第七圈的时候，副会长终于推开门进来了，深灰色的短发中不断有细小的水珠渗出，掉落在衣领上。他默默地走到自己桌子前面，将肩上的背包放下，视线触到学生会长时立即转开了。
手冢想也没想地从亚熙桌后的柜子里拿出毛巾，走到云井面前，抬高了手臂开始为他擦头发，擦拭几下后觉得这个姿势不太方便，便将他拉到自己的座位前，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然后继续手上的工作。
云井愣了片刻，随即放松了身体，放弃了抵抗任由男生摆弄。体会到发间传来的不轻不重的力道，慢慢合上了眼睛。
好几分钟，他们都没有说话，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像是担心打破这一刻的氛围一般。
感觉到指间的发丝已经半干，手冢停下了擦拭的动作，有些困难地低声开口，“...我不该误会你。” 声音里满含着难以言明的愧疚。
云井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看着那双因为意外而瞪大的浅灰眼眸，学生会长像是从中找到了勇气一般，稍微坚定了语气。“对不起。”
浅灰的眼睛眨了眨，像是没能理解一般专注地盯着镜片后茶色的双眸。
手冢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云井前辈，我——” 声音戛然而止。
说不出来！明明已经想清楚了，明明已经下了决心的，真正要说的时候居然说不出来！
看见他脸上的无措，云井突然微笑了，安抚性地轻拍了一下他还停留在自己脸侧的手，柔声说：“没关系，不必勉强再说什么。我明白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误会什么是否解除还有什么所谓？
手冢只觉得心里涌起一阵怒气，双手不禁紧紧抓住了云井的肩膀。
为什么要强颜欢笑？明明眼睛里的哀伤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笑！？
“不，你不明白！” 他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喜欢你！”
呼，终于说出来。手冢只觉得身上有什么负重瞬间减轻了，但只下一秒，他的心再次悬了起来：然后呢？云井会怎么答复？
“哈！？那你的女朋友呢？” 深灰发色的男生脱口而出。
“什么女朋友？” 对方却比他还惊讶地反问。
紧接着便是一阵很尴尬的沉默。
手冢觉得16年以来自己从未像现在这般地紧张，周围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焦急地目不转瞬地注视面前的男生，看他的表情不停地在改变：惊愕，狂喜，不信，忧虑，不安...最后变成一片空白。
这难道是拒绝的表现吗？学生会长只觉得心被一股浓重的寒意快速侵袭着，冷得让他几乎颤抖起来。
“我大概是幻听了吧。” 云井澈缓缓站起，一侧嘴角微微上扬，定格在一个邪魅的弧度上，语调似乎是刻意地放慢了，尽是嘲讽之意。“有一瞬间我还真信了呢。青春学园的学生会长，网球部部长，承载了父母和社会极高期望的，完美的学生手冢国光，对我说了‘喜欢’？”
浅灰的眼眸中此时闪烁的亮光像极了刀刃上的锋芒，锐利而冰冷，男生全身都散发出压倒性的强大气势，像是一早就选好了目标的猛兽一般，对猎物步步紧逼。
直到后背抵上坚硬的墙壁，手冢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逼到了房间的角落，他想挣扎，想要找回平衡，却被那异常深邃的目光定在原地，一时间仿佛失去了所有抵抗的意志和力气，无法动弹分毫。
“你以为喜欢是什么？” 云井将手冢的双手举起禁锢在他头顶上方，曲起一条腿强行分开他的膝盖，然后前倾了身子，用体重压制住他的行动，腾出左手来。
他的手指碰触到自己的那个瞬间，手冢似乎听到了重物倒塌的声音，像是他们之间那一堵看不见的墙消失了。
“你早就不是玩过家家的年龄了吧？那就应该知道，‘喜欢’这两个字可不是随便能说的呢。” 云井的手从他的脸颊滑到下颌，在脆弱的喉咙区域停留了一阵，接着探进衣领，轻柔地抚过他的锁骨。
手冢屏住了呼吸，身子抑制不住地开始战栗起来。
“说之前可要确认好了，你究竟是否承受得起。” 云井进一步凑近，压低了声音，温热的鼻息拂过他的耳郭。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不再受自己控制，燃烧着的热度仿佛能灼伤皮肤。
云井的左手伸进两人紧贴的身子中间，继续向下移动，沿途不甚灵巧地解开手冢外套的扣子。
“云井澈！” 听到皮带扣被拉开的声响时，手冢猛地一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男生蓦地停止了动作，接着一言不发地放开了他。
瞬间失去了支撑的身体无声地沿着墙壁滑下，手冢努力调整着呼吸，可尝试了好几次还是没能立即站起来。
“啊啊周助那个家伙，也不说清楚到底要我等多久。” 亚熙遵从了不二的交代，在社团活动结束以后没有直接去学生会，但一直拖时间也不是办法。“不行了，我没耐心了。” 这样说着，她飞快地跑出教室。
来到办公室门前，她恰好看见副会长拿着书包走出来。“阿澈？”
“小亚，我今天请假。” 副会长向她随意地挥挥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会长，阿澈又怎——” 亚熙一推门就看见学生会长正颇为狼狈地靠着墙喘气，吓得尖叫出声，“会长！”
戴眼镜的男生抬头看见一脸惊恐的女生，只停顿了一瞬便继续整理自己的衣着。
“你、你们打架了？” 好半晌，亚熙才愣愣地问出问题。
手冢摇头否认，却还是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尽力了，但心跳还是慢不下来。
一走出办公室云井澈就后悔了。
他刚才说了“喜欢”诶！结果我那算是什么反应啊！？...他肯定被吓到了吧，哪怕真的有一点喜欢我，这之后也会不敢接近我了吧？真是见鬼了，我怎么就不温柔一点呢...
其实云井是明白的，为什么自己有这般过激的行动。要是他所说的喜欢只是因为一时蒙受了蛊惑，和自己的感情并不对等，要是他没有真正做好觉悟踏入那个依旧不被承认的领域，那还不如由自己来终结这种本不该存在的萌芽。
这样也是为了他好，虽然说具体的方式是否恰当还是有待商催。
副会长在车站停住脚步，烦恼地叹气。“唉，看来今晚又要失眠了。”
事实上，当晚他睡得出奇得很好，失眠的另有其人。
每次一闭上眼睛，手冢就会想起男生那攻击性的目光还有强硬的动作，肌肤上仿佛还留有他手指的触感，温柔地反复抚摸着，带起轻微的电流，似乎有陌生而熟悉的感觉被唤醒，连带着让人羞于启齿的反应。
多次场景回放后，他突然想到，自己当时会完全无力反抗，也许是因为心里隐隐约约地在期待，期待云井继续。意识到这点后，他便再也睡不着。
同一时刻，亚熙正躺在被窝里跟男朋友发短信。“>_< 大事不好！他们好像打架了！”
等待了好一会儿，她才收到回信。“先别急。也许不是你想象的那样。@_@a”
“呜呜我现在又该怎么办？x_x ”
“静观其变 =_=”
"+_+好吧...晚安。”
“晚安，好梦~”
真是，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点心啊。睡着前亚熙迷迷糊糊地想道。
第二天的放学时分，云井澈走进网球场，却意外地没有在场上看见要找的人。
“云井前辈~” 不远处的桃城武向他招手，“来找部长吗？”
“是啊。” 云井笑着点点头。不管怎样先为昨天的事情向他道个歉吧。
“哦，那个，” 桃城大大咧咧地摸摸后脑勺，“部长好像在更衣室里睡着了。”
“诶？” 云井愣在原地。“睡着了？”
“没错，我和副部长进去看到的时候也吃了一惊呢。”
“啊，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 云井悻悻地转身打算离开，却被不二叫住了。
“他现在大概也快醒了，有事的话就进去吧，阿澈。” 褐色短发的男生笑眯眯地说。
深灰发色的男生犹豫了片刻，便依照不二指示的方向，走进了更衣室。
网球部部长坐在角落里的板凳上，身子向后倚着墙，姿势看起来并不舒服，但呼吸平稳，似在熟睡中。
这样都睡得着，大概真的是很累吧。云井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里不自觉地带上几分怜惜。注意到他还戴着眼镜，云井便蹲下来凑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副细框眼镜取下，放在他身边。
没有了镜片的掩饰，他的容貌更显出精致，男生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般仔细端详着，嘴角不禁露出一抹赞叹的微笑。虽然不是第一次这么想了，但你真的很漂亮呢，手冢。
反应过来之前，云井的手指已经抚上了他的眼角。
似乎是感受到了碰触，手冢挣开了眼睛。
男生一惊，连忙起身想要退开。
手冢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直接导致他失去平衡向后倒去，而且因为没有及时放手的缘故自己也被连带着从凳子上掉下去，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云井痛哼一声，等脑后受到撞击造成的眩晕过去后，才认清现在的情境。啊啊被压倒了。他有些邪恶地想道，突然一阵想笑。
失去了眼镜的手冢视线有些模糊，但由于距离很近，他倒不至于辨不出身下的男生是谁。“阿澈...呃，云井前辈？”
男生却是一怔。他刚是不是直呼我的名字了？
手冢看进云井的眼睛，像是在那里面寻找什么一般，半天都没有移开视线。
此刻那双浅灰的眸子里只有惊讶，并没有昨天那种锐利的锋芒。他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知为何竟有几分失望。
咳，这种时候是不是该说些什么才好？云井想要提议他们先从更衣室的地板上起来，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打趣，“这个时候就知道女生的好了，至少身子没这么硬，而且也没这么重——”
手冢一下子恼了，半是赌气，半是为了不让他继续说话，一俯身就吻了上去。
他的力气太大，嘴唇撞得有点疼，只是单纯的碰触，完全没有技巧可言。
几秒钟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当即僵在原地。最后还是云井一脸无奈地将他轻轻推开，先自己站起来，接着把他也扶起来，右手顺势拿过凳子上的眼镜塞到他手里
“明天来社里找我。” 副会长语气平淡地留下一句话，随后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种一边努力掩饰惊愕一边还要生气地瞪过来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
可爱到我都舍不得将你占为自有了。
深灰发色的男生猛地收敛了笑容，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嘴唇，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放手还是坚持，全看你明天的反应了啊。”
话是这么说，但现在的自己真的还放得了手么？
当日的学生会气氛很是奇怪，虽然并不是前段时间冷战时的那种凝滞。亚熙悄悄观察着两人：会长虽然表面看上去很平静，但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其实很不自在，连看文件的时候都在走神，而副会长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种情况...究竟算不算和好了？她一头雾水地继续看着，一直到工作结束也没有定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