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欢迎访问晋江,请[登入/注册]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糸师冴]montage ...

  •   Historia de amor melodramática.(狗血爱情故事。)

      1

      我开始对冴有□的想法,是在我们十八岁他回日本的那场比赛上。他与凛交锋,运动的肌肉组合成不同的形状,我想用□□蹭他的手臂。在不久的未来我将穿过那扇窄门,与他的世界彻底分开,也终于取得真真正正欲望他的勇气。而此时的我,因他弧线的身体发动幻想,自盆骨向心汇集至一处,天真,无邪。

      把一段座右铭刻在皮肤上,它会异化,在对称,裁剪,和奇特的移动中变得陌生。没有东西能够有锚点。他由立方体生长为一个平面,十六岁起,我忘光了与他交往的所有细节,不再得心应手地讲话。西班牙太远。我在镰仓,且一辈子只在镰仓,结束了东京的学业也将回到那。赛毕,他叫我去吃饭,在我租的校外的公寓,经纪人塔巴蒂先生给我买了最爱的三文鱼和草莓牛奶,他依旧辛苦地吃些没食欲的东西。我把草莓牛奶给他喝,他说这是饮料。不解风情。如果出门,我们会逛商场,在书店大惊小怪道“我知道这个作家”之后放回去,不买,因为电子书更实惠,他显然不懂这些。再去dvd店借一部园子温的《循环□杀》,他无法理解我为什么学凛看这种邪典片,我说因为你不看。美好的友谊。但我没有挽留他,我不能当着他的面想象被他□□,那太刺激了。而且比较抽屉里的假□□和他的“那个”哪一个更大也是个问题。

      凛出生那一年,我家和糸师家做了邻居。我现在最常做的练习,就是在□□时轮流让别人——爱——我,把形而上人换成具体人,一点一点幻想过去是幸福的。和御影做乐队时他教给我这招,其实他什么都没说,是我擅自领悟、感谢他。十分害羞。御影有很强的爱人的能力,富有的贵公子,让我想起美剧《破产姐妹》里的卡洛琳,一个拥有真正贵族气质的女孩儿。二战里英国世家子弟大多担任军官,按理说是个安全的职位,他们却伤亡得最厉害,令其冲锋在前、撤退在后的也是同一种东西。和御影做朋友很棒,他把话筒给我唱,让我有了讲述痛苦的机会,时至今日我也感激他,即便这并不是什么珍贵的帮助,对他来说——我幡然醒悟冴也是这样。和糸师家做邻居的十三年,我默默走在他们两个后头,冴走了,换凛。那时候,炎热的夏天,自公园踢完球回家,我们三个一块买棒冰吃,凛是最好运的,常常抽中“再来一根”,我和冴共享倒楣的运气。回到家外婆已打开空调,在客厅摆好小饭桌,给我们煮乌冬面吃,我们把第四根棒冰送给外婆。那时候我还和她一起住,我长大后她便去看顾姨妈家的孩子。一个人来到东京后我才发现自己多么害怕寂寞。

      我是十六岁来到东京的。念高中。不容易考入了偏差值极高的白宝,凭着优绩主义,那时候大家都说我会有光明灿烂的人生。我现在二十岁,今天早上凛来我家,看见我在马桶边支着身子吐黄水,卧室里,枕头上地板上都是呕吐物。好苦好苦。他生气地教训我,帮我把酒瓶收拾掉,然后洗床单、打扫卫生、烧开水。任由我在厕所自生自灭地吐。

      他说:“你要是喝死了,我就杀了你。”

      我说,是好奇心,好奇心。对不起呀。

      他关门的力气像要把墙砸坏。凛是一个很好的小孩,我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东西,是当卡车向他撞来时把他推开、替他去死。

      毕竟我不懂足球。

      孤独的东京。我开始学贝斯。某日凌晨我和冴打视频电话,打开镜头时我看见他腕上戴着分别两个手环,一个黑的,一个白的①,于是我挂了电话,匆匆,没来由地哭。第二天,我拿一个月生活费买了一把贝斯琴。御影是乐队的吉他手。那时候我已经十七岁了。我们演出的是山崎美央乐队的《私を殺して》,这个乐队好怪,名字是人名。我喜欢。御影问我为什么选这首歌,我说,它让我想到邱妙津的《蒙马特遗书》,于是写下这样一段话:如果你不能再从我的眼神里知道我,那我便已死。告诉别人我的死讯。只因我将我的自我,我全部的价值,评价自我的体系,全部赠予你,这辈子不打算反悔。这不是一件礼物,而是一种本能,本应如此的事。礼物另有他物。我说,我还听乐队的一首歌,《哀図》,我喜欢主唱用力的瑕疵。她太努力了,仿佛要唱断声带,嗓音条件也不是很天赋,有些歌声太正确,我反而喜欢用力但伴随用力瑕疵愈多的东西,因为创造是一种错误而不是完美。御影亲我的时候有个小习惯,他揾我的耳垂,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揉啊揉。他没有□□,只劳烦我的手和嘴。两个月的恋情让我熬过了大学的升学考试,是东京某所不知名的大学。如果和他在一起我(一定)会幸福。

      ——————

      冴回日本的那场比赛,御影也上场了,他高一第三学期便不做乐队,改踢足球。他说我不拘小节、大而化之,这一点,像极了他的足球拍档。我是个庸庸碌碌的平凡人物,了不得和天才比较。

      冴说:“你太傻了,花了太多时间在判断自己的正误上。”

      我从这个句子的空隙间偷偷看他的西班牙。

      凛。我们一起玩过一个恐怖游戏,《血与肉与混凝土》,有一句台词:世界上有十亿孤独的人被脆弱的表皮分开,我希望表皮消失,我希望大家都幸福。我的目光如石膏一样呆滞,默默地流眼泪。凛知道我在哭,我知道他知道我,他也知道我知道。我们只继续玩游戏。二十一天后,十七岁的冴会回来,在一个下雪的夜将凛的梦想击碎。我一无所知。

      早晨,我在冴的怀中苏醒,一下两下数他的呼吸,像数红豆,热热的,温柔而残忍地亲吻我的眉轮骨。穿好衣服,捡起地上用过的安全套扔掉,之后去做早饭。这是我们的十九岁,他的夏休期。

      2

      我的诊断报告夹在书柜(也放dvd和唱片)倒数第二层的第一本书里。前几天,凛请假陪我去医院复查,解开辫子,在头上贴十几个电极,跟着电脑上的图标按按钮,方形按左边,圆形按右边。罢了,去下一个房间做心电图。我开玩笑,当代日本精神病很常见的,你就是,爱和哥哥闹矛盾,两个人都该去看看医生。

      凛说:“如果你不去上课,大学逼你退学或休学……你自己看着办。我……”

      为什么不能不去呢?

      ……

      九月,凛离开了日本,去PSG②踢球。冴回来看我,在我的小公寓做了几次,陪我看完了《印第安夏日》《鹳鸟踟躇》。我们吵架、恶毒地诅咒彼此,理由是一切事。如果作为冴身体的一部分被生下来就好了,那样我既不会离开他,也不会伤害他。我没有说,自出生起,我一直在为不存在的记忆流眼泪,我看见的时间并不是一条有方向的线,“预言”和“回忆”是同一个词;而我先知道含义再听见一个句子。语言除知识属性外,仍有行动的意义。可我——不——信,我多么希望自己再聪明一点,要不完全变成傻瓜。在公园的草地上,我听见了分别的哨声,镰仓太小,它没有美到成为故乡,却令我习惯苦谬,我讨厌孤独的增加,也无法忍受一门外语介入生活。我没有说,一个人住后,我只说外婆“去姨妈家”,不说外婆“走了”,不小心改口后者,扮作不在意,祈求神明打了小差。御影先认识我,提起足球拍档,我像“他”而不是“他”像我,他八面玲珑,怎么在这里犯错。我厌气足球就像厌气我的无能、我生来不愿意活的性情。我没有说,我也青春,也打扮,却发现镜子里是个陌生的人。和御影长长久久地恋爱,他健康,爱人,富足,他可以通过婚姻把自己高容错率的生活分享给我,足球不会永远占据他。可“我”不见了,失去了内容。胆小鬼连幸福都怕。我没有说,凛一直陪着我,大学时我多么想喜欢上他。我喝了酒哭,他叫我别作死看难过的电影,我没办法不看,因为我哭的是我,这样自私的话开不了口。我没有说,我渴望一人将我封进水晶棺中,倚着棺身与我,长眠,像电影的结尾。相敬如宾、不甚了了,我不欲望这样贫瘠的关系。我去不了西班牙。我没有说。我应该说的。

      “我不信你——爱——我。”

      你不知道,我只能从凛的身上看你,从你给我的建议中了解你在异国他乡的过去。我不知道你多么孤独,真对不起。

      ——————

      晚上。我听见开门声,冴回来,□衣服,上床,轻轻地抱住我。我安静地呼吸,不去想他是否猜到我在装睡。

      我听见他的齿音。

      这一句,我记了许多年。他一字一顿说:“你不能还没犯罪就给自己、给我判死刑,我不无辜,我也有爱人的欲望,你怎样才能信?”

      ——————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是电影《你一生的故事》(比起《降临》,我更爱用小说的名字称呼它)的主角露易丝博士,冴是主角的丈夫。我们在月光下跳双人舞,□□,生下女儿,分手,结交新配偶。女儿在二十五岁去世,我打电话给他,去医院带女儿回家。之后,一天又一天,直到他去世,我才知道他生病的消息。我不明白人们为什么想方设法把自己塞入孤独的生活、为什么“静止”比“失去”大。如果我一年给他打一次问候电话,不只路过,而是探头看一看,如果他知道我的目的论,“爱”和“分手”是同一个词汇……我们一定有另一个结局。

      醒来。

      窗外刮起了风,把树枝吹得上下晃动,鸟儿飞走了,不一会儿,它们会回来,再一次栖在同一根树枝上。我立刻拿起手机,拨号,打给他。

      ——

      冴先买了戒指,把整理结婚材料的工作交给塔巴蒂先生,在钻石珠宝上,他比我懂,也不知干什么用的。那天,我说:“我们结婚吧。”他在电话那头“啊”一声,受到了打击、仿佛我将他一军。“你没想到?”“嗯,我没想到。”他调侃我。

      二十一岁的前一天,我们上交了婚姻届,(凛气忿地挂断了电话。)冴说:“你如果选择休学,我会支持。毕业后读研究生、来西班牙工作,都可以,我会处理好一切。不算什么难办的事。”和弟弟讲出了相似的话。我亲了亲他。

      心知肚明,我们永远不会理解对方。我取得了想象力的美,还想要“爱”更靠近“我”这具□□一点。

      他搂着我,我倚着他,我看他一双绿松石的眼,第一次感到它们这样多情、这样明媚。

      我会幸福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糸师冴]montage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嗑到了嗑到了
    kswlkswl
    [展开]
  • 内容:请您先登入后再发言![登入/注册]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