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地》寻玉集

1、落

　　阅读前再次预警，此文无三观，写时无大纲因此会出现不严谨的部分请勿较真。多视角时间线切换，不建议18岁以下阅读，文中人物最终会因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何文道把裤腰带别的手铐啪啦往桌上一甩，抬眸看向桌对面的人，“我说谁来了引得外面风声这么大，丫头想通了？”

　　姜绾酒薄薄敛眸，“何叔，我大概罪不至此吧。”

　　“开玩笑呢，经不起逗！”何文道抽抽鼻子，收起桌上手铐，“难得么你愿意主动见我，失了分寸，不怪吧？”

　　“何叔也变得爱咬文嚼字了。”

　　何文道低头吹自己保温杯里的几片茶叶，“人老啦！”

　　姜绾酒说，“那更不能喝隔夜茶了，致癌。”

　　“嘿！你这丫头。”何文道翻转保温杯举向聚光处，“也不是透明的啊，怎么看出是隔夜茶的？”

　　“气味。”姜绾酒说，“隔夜茶有股霉味，像死人身上的味道，挥之不去....”

　　何文道紧紧盯着姜绾酒那双狡黠的，会随时变换的黑眼珠。

　　黑的仿佛能吞人。

　　须臾，何文道放下保温杯，正色道，“说吧，你们兄妹俩这次又想演哪出？”

　　姜绾酒腰挺得笔直，“家人失踪我报案寻求帮助，人之常情，怎么到您这儿话里话外我就成了嫌疑犯？”停了停，又说，“根据法律规定，失踪人员超过48小时即可立案，姜离已经失踪一个月，我有权上报你们迟迟不立案。”

　　何文道起身打开办公室门，招呼外面组员，“张松！给省厅打电话，有人要上报我！”

　　姜绾酒“噌”一下从凳子上起身，动作利落不显慌张，从小练舞的缘故导致举手投足始终透着优雅古韵。

　　何文道赶忙讪笑，“怎么？不上报我了？”

　　姜绾酒微不可察一顿，随后绽放出一个无比柔顺乖巧的笑。

　　岁月的痕迹雕刻在何文道额前，形成川字纹，方方正正国字脸，沉默时不怒自威。此刻何文道审视着姜绾酒，这丫头，向来鬼精。

　　“你确定姜离失踪一个月？”

　　姜绾酒斟酌开口，“我上次与他联系是一月前。”

　　何文道抠字眼，“为什么你哥失踪一个月你才发现？”

　　“我们又不是每天在一起，那阵子我在巡演。”姜绾酒对答如流，“你可以去舞蹈团查我上月行程安排，不过何叔，你对每个市民都是这态度吗？”

　　“排除你的嫌疑也在查案范围内，职责所在，还请谅解，这年头，说不准的。”何文道叩上保温杯盖，“你知道姜离一个月前在干什么吗？”

　　姜绾酒问，“我该知道吗？”

　　何文道睨着姜绾酒无波无澜的脸，轻笑出声，“说话真跟你哥如出一辙。”

　　姜绾酒闲闲笑，“他带大的嘛。”

　　晃晃荡荡的日暮逼近，这话倒有些熟悉。

　　他带大的？什么场景下还听过类似的话？姜绾酒在警局门口抽了半根烟也想不起来，索性打了辆出租车前往高铁站。

　　到津湾37分钟，期间姜绾酒给舞伴回了微信：麻烦你把进修院校和申请材料再发我一次，谢谢。

　　舞伴很快回消息：你终于活过来了啊姐！我以为你放弃这大好机会了。

　　怎么会？前几天巡演回来太累，摆烂呢。
　　姜绾酒打完字顺手发了个搞怪表情包，面无表情出高铁站，再打车前往渤海湾西，中国最大的港口。

　　到的时候接近傍晚，无数游艇在港口发出巨大轰鸣声。姜绾酒在码头站了一会，抓住一个戴蓝牌的工作人员，“你好，我上周在这边丢了块表，请问——”

　　工作人员见姜绾酒穿着普通，如果不是长相气质出众压根懒得搭理，压住不耐情绪敷衍，“丢东西的多了，难不成都跑我们这儿来找？我们这什么地方？又不是菜市场，小姐姐，你还是别处找去吧。”

　　说完要走，姜绾酒强行抓住工作人员的手，露出委屈之色，“我上周是跟老板来的，实在人生地不熟，也无权让老板帮我，兴许对你们这些大人物来说是小事，但这块表是我妈妈离世前唯一留给我的遗物，拜托你帮帮我。”

　　姜绾酒生的白净，又长了双小鹿似的圆眼，一蹙眉怯生生似结霜青枣。工作人员耐不住她，摆摆手道，“行吧行吧，就当我今天做件好事，你跟你老板是上周几来的？包的哪辆游艇？总负责人是谁？”

　　姜绾酒挑最后一个问题答道，“我只记得总负责人是个带黄牌的先生。”

　　工作人员吓一跳，看姜绾酒的眼神多了几分别样意味。

　　“小姐姐，你可别骗我，这儿戴黄牌的就总经理，他一般不负责陪客的，我是看你人老实，才愿意信你。”工作人员边说边带姜绾酒离开码头，在港口大楼停步，“你要骗我，咱俩今晚都得扔海里喂鲨鱼。”

　　姜绾酒柔声，“麻烦你跟他说我姓姜。”

　　半年前姜绾酒来过一次，虽不记得当时接待她的人长相跟姓名，但料定此人必不敢忘记她。

　　记忆如滚滚浪花狂追，半年前这个所谓的总经理负姜离之命到高铁站接姜绾酒，一路排场盛大，就差八抬大轿给姜绾酒抬上游艇。

　　约四层高，三十米长，姜绾酒冷冷站在气派的游艇前，听总经理狗腿子般介绍，“这是姜总年初买的，一直没怎么用。今天刚好有局，姜总就把大家带这儿来玩了。”

　　姜绾酒阴阳怪气，“那我岂不是来的很不凑巧？”

　　“怎么会？！姜小姐您能大驾光临我们开心还来不及呢，姜总一早就吩咐我们去接您了，我们个个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您早些来。”总经理带姜绾酒走特殊通道，进入游艇顶楼房间，“这是姜总特意为您安排的，姜小姐可以先在这里休息一会。”

　　姜绾酒环顾四周，房间很大，古典欧式设计，海景一览无余。

　　“他人呢？”

　　姜绾酒随口一问，总经理误会姜绾酒要下楼找姜离，表情立马变了，“姜小姐还是在房间等姜总比较好，楼下人多眼杂。”

　　姜绾酒察觉到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耸耸肩，用微笑取代回答。

　　总经理这才放心离开，走前特意帮姜绾酒把门关严。

　　姜绾酒拿起遥控器，两侧落地窗帘缓缓拉开，像一场好戏为她上演。夜色如水，姜绾酒能清晰听见自己飞快跳动的心脏。

　　故地重游如刻舟求剑，时过境迁，姜绾酒坐在同样房间的沙发上，指尖夹的烟雾蒙了半张脸。

　　“姜小姐，我要早知您来肯定派人把这游艇里里外外打扫干净，辛苦您找我，也是手底下的人不懂事连您都不认识，是我管理不佳....”总经理弓着腰，黝黑的脸汗珠直冒，紧张的说话都磕巴。

　　姜绾酒睨他一眼，“听你意思，这艘游艇很久没用过了？”

　　总经理油嘴道，“姜小姐您来我们肯定要认真对待不能怠慢呀。”

　　姜绾酒淡淡笑，“有心了，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好嘞，对了姜小姐，以后您可以叫我大幺，有事您吩咐啊，我去外面等您。”大幺见姜绾酒神色不佳，点头哈腰退出房间。

　　走廊围拢的员工见大幺出来，凑上前八卦，“哥，这就是姜总的妹妹？”

　　“咋长得啊？好端庄，跟大明星，哦不，跟神女下凡似的！一点不像姜总的妹妹。”

　　“眼鼻嘴还是像的哇，姜总也好看，就是气质....一个天一个地。”

　　“姜总培养的好喽，人可是国内顶尖青年舞团团员，今年进的。”

　　“姜总的手笔？”

　　“嘘，你不想活啦？！”

　　房间内，姜绾酒用脚尖一下下点着地面。

　　半年前这艘船有多热闹，现今就有多岑寂。

　　但她记得。

　　记得姜离喝多了酒，摇头晃脑把一叠钞票塞进她内衣时，他拿钞票的地方。

　　在这个房间悬廊壁画后。

　　藏着支票。

　　同一时刻，何文道站在审讯室外，听同事在里面威逼利诱。

　　张松泡好新茶，屁颠屁颠跑来递给何文道。

　　“师父，今天姜绾酒走的时候，神情可难过了。”张松说，“本来之前我看他们兄妹来往不多，以为世态炎凉，现在看来，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啧啧，他姜离平时人脉那么广，现在出事了没一个人关心。”

　　何文道慢悠悠抬眼，“你以为姜绾酒是关心姜离？”

　　张松不解，“不是吗？”

　　何文道恨铁不成钢的叹气，“小子，你忒儿嫩了！”

　　*

　　姜绾酒给舞伴拨了电话。

　　“咱们舞团的都报名了吗？”

　　“是的。”

　　“学校的呢？”

　　“一样。”

　　姜绾酒站在落地窗前，伸手抹窗沾了一指灰，“僧多粥少，理解。”

　　“所以你一直不报名我才着急呀！演出回来就没你消息，小酒，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要是有事你跟我说，我肯定帮你。”

　　姜绾酒先是道谢舞伴的关心，而后才问，“徐茵遥——是不是也报名了？”

　　徐茵遥跟姜绾酒倒算有缘。

　　半年前姜绾酒上这艘游艇，就是因为徐茵遥。

　　出身艺术世家，备受宠爱的徐家小女儿，早在姜绾酒入学时她已经是青年舞团认定的预备成员，仿佛生来就是享福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惹上了她，平时在学校被她孤立就算了，这次她竟然插手我进舞团的事，明明之前刘老师私下都认可过我，说我与舞团就差签订合同。”

　　“就因为她出身比我好吗？哥哥，我凭什么被这样对待呀？”

　　“不知道她欺负过多少像我这样没有背景的女孩，好像我努力一辈子都够不着她一根头发丝，要是有人能收拾她一顿，也算替天行道了吧？”

　　姜绾酒抽抽嗒嗒跟姜离在电话里抱怨，第二天，从学校前往津湾。

　　大幺委婉警告姜绾酒别出房间，可惜姜绾酒才不是会听话呆在房间的金丝雀，等不来人，她便主动去寻。

　　扶着栏杆，剧烈摇晃的海浪有迷失人心的作用。

　　几个女人从船舱钻出，有说有笑经过扶着栏杆的姜绾酒，看她一眼，不知道是谁，趾高气扬道，“别挡路呀！”

　　姜绾酒懒得搭理，靠着栏杆，四面八方皆是浓重的海腥味。

　　几个胭脂俗粉的女人没走远，带头妈妈桑叮嘱她们，“姜总难得露面，你们都好好表现别让我丢人。姜总说了，喜欢玩得开的，机会就这一次，抓住了往后飞黄腾达，抓不住的，哼，不用我多说了吧？”

　　女孩们被妈妈桑激励的来劲，个个扯胸口提裙摆，前后按身高列队，穿十厘米细高跟照旧昂首挺胸，与商品无差。

　　姜绾酒眼瞅她们往甲板走，跟着过去。

　　摇曳的灯光伴随劲爆的DJ舞曲，搭建的香槟塔边围聚着大型旋转桌。

　　旋转桌边站的男人皆是平日道貌岸然的商业权贵，此时如同丧智般狂笑。靠近后，姜绾酒看清了旋转桌上放的是什么。

　　是人。

　　漂亮性感的兔女郎。

　　对比之下，姜绾酒过于惹人眼了。

　　黑T牛仔裤，衬得皮肤素白，纤细流畅的肩颈，乌发低盘，柳叶眉，出水芙蓉般清丽高洁。

　　这样的打扮和气质不会是“船妓”。

　　于是结了冰珠的高脚杯唐突擦过姜绾酒柔嫩的肌肤，海风眯眼，眼前这个高定西装，将乱糟糟中长发扎在耳后，似笑非笑饮酒的翩翩公子，也是很多年前，头发扎眼，穿拖鞋，花衬衫，笑的吊儿郎当的哥哥。

　　姜离侧身挡在姜绾酒身前，遮了她全部视线。他抚摸她被冰珠冻红的手臂，在他身后，正在进行疯狂又混乱的派对。

　　怪不得姜离不让她出来。

作者有话说

　　背景故事时间线为两个，现在篇是12年左右，回忆篇在千禧年左右。
男女主有原型，原型故事并没有小说剧情那么夸张，谨以此文献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