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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亮 ...

  •   蝴蝶停靠在我胸前,呼吸翕动。我低头发现那黑发是如此细软,他身材纤弱却有与外表不符合的滚烫意识。他追求身体欲念发泄,却意外拥有单纯灵魂。
      成洁幸福地拥抱着我,倾诉炽烈爱意,他在乘坐电梯时候看见我拿手机打电话,隐隐约约嗅到类似灵魂气息。在孤寂城市荒漠里,一个又一个类似沙盒的室内空间中,他看见同类。
      我站起来把屋子里等关闭,黑暗吞噬一切。
      乡村的寂静伴随邻居烟火气,有大自然生命低语,甚至月亮洒在大地上都像是诗人在唱歌。我站在140平米商品房客厅,黑色是蜘蛛编造的薄纱,窗外方形盒子里透射着不同面积灯光,那种孤独感可以在片刻击垮失败的人。
      越是灵魂渴望,就越是沙漠中旅人咽下沙子,无助痛哭。
      我拉着蝴蝶手,像两个幽灵坐在阳台沙发上,注视万家灯火。
      “你拥有着过热意识,但这更像是疾病。”
      城市是不适合诗意的地方,飞进来一只蝴蝶,不论多努力挥动翅膀也是徒劳,这个大厦里还生活着其他族类,比如蚂蚁。
      蚂蚁并不需要太多意识和情感,它们的意识仅限于——刚刚足够活下去。
      “过热意识是疾病,这是陀思妥耶夫斯的论调,他也和我们一样吗?那个动荡的俄国,一生颠沛流离,为了偿还赌债贫穷凄凉。”
      我感觉到黑盒子里刮来一阵凉风,阳台照来光芒,原来是割裂天空角落,月亮正在云层中穿梭。
      “作为一个语文老师,你应该很清楚历史上大多数诗人、词人宿命。
      这些都是拥有过热意识,却不被朝代认同的人们,然而高度凝聚人类情感的诗歌却留存下来,被一代一代人反复诵读。
      诗人是古代的蝴蝶,他们舍弃了性命中安定盲从部分,追逐高于灵魂的东西,渴望美和崇高。
      不过蝴蝶是少数,蚂蚁是多数,蚂蚁拥有着一个集团。”
      成洁腼腆微笑,他眼睛闪亮地看着我,月光照亮在蝴蝶身上,美如幻影。
      “集团的意思是,你存在的社会中维持运转拥有一套规则体系。读到核心、牺牲、集体这种概念时候,大部分人都毫无触动,因为从小就是这样被教育不是吗?”
      我告诉成洁,你在这个集团中所扮演角色,就不得不遵守规矩“领导、同事、学生能够接受同性恋身份吗?特别一个已婚男人。”
      拉着他站起来,指着大厦朝下
      “好不容易在大厦中拥有一个位置,往下看,会发现有无数渴望你跌落的人,这个道理懂不懂?蚂蚁大厦实质就是社会竞争的高度集中。”
      我看见蝴蝶满脸都是失落
      “我女儿从小生活在这小小商品房中一个盒子里。她或许不明白周围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何父母要追赶、催促她快点跑。她太小了,所以看不清楚我和她母亲在这种竞争秩序中付出,不明白这份托举的含义。当然更不清楚生存在大厦中,就是已经处在竞争里。”
      可是生命不光如此
      有怎么会仅仅如此?
      当蝴蝶给上官佩描绘另一个世界,比如窗含西岭千秋雪、比如燕山月似钩、比如更加复杂一些的安得广厦千万间、或是留得丹青照汗青。
      成洁他的失望加深了,依然深情渴望地抚摸我脸庞“我以为,你会和我谈诗,谈今夜月如水、谈初夏穿席而过的清风,说自己小时候梦中花朵、说梦里滑翔过的飞鸟。
      可以谈川端康成的雪国、美好的挪威森林。
      谈这个年代里逐渐远去的诗与梦。”
      “我只是希望你清醒过来,去看清楚生活实质。”
      他当然懂得,这是一种婉拒,无比真诚喜爱的人,他却搬出大道理和说辞。
      “上官,你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有,可并不是你。”
      蝴蝶露出失望表情,但仿佛我给了他一个能够接受借口,忽然问道
      “你扮演着正常人,一边爱着其他男人,一边相敬如宾,这不是虚伪是什么?”
      “所以放弃我吧。”
      我的全部虚伪和虚无,仅仅只是希望能够很好活下去。
      两个人在阳台上相互依偎,蝴蝶说我是他的玫瑰,在窗外浩瀚宇宙有亿亿万万星球,有一个星球上存活着特殊蓝色玫瑰,永远属于他影子情人。

      黄绢在和女儿打视频电话时候,苍老母亲抱着粉团般的娃娃,她心里涌起与生俱来的母爱,逗弄着女儿时,老人问“成洁呢?”
      在这时,门口传来按指纹密码声音,他一脸疲倦出现在门口,听见孩子呢喃喊妈妈。语文老师脸上洋溢着热情笑容,赶忙走过来“妈,我刚刚补完课,这一阵子麻烦你帮忙带宝宝,辛苦了。”
      老人笑起来,皱缩脸庞像风干橘子,她说“老人家没有什么事,你俩才辛苦。”
      丈夫手搭在她肩膀上,两人挤在手机小小屏幕画框里,看样子多么亲密。
      黄绢忽然看着窗外叹了一口气,母亲以为他俩很累,聊聊家常就挂了电话。
      干瘦女人半蹲半靠在沙发上,看见丈夫走到最里面卧室,反锁上门,然后是沉重地躺在床上声音。这个乏味的女人来到侧卧,像往常一样脱掉外套,忽然听见成洁在轻微啜泣。
      她整个人僵硬住,连忙去敲门。
      他并没有开门。
      情急之下,黄绢找到备用钥匙,急忙来到漆黑卧室,将丈夫的头放在自己膝盖上,笨拙口舌却找到不到一句安慰的话。所有一切说出来都是干巴巴,是不是和同事闹矛盾、还是领导对他有意见、学生不听话吗?今天补课家长刁难人?
      成洁嫌恶地看着她,将被子拉过来,卷住全身,他想就这样沉甸甸睡去。
      她站在惨白月光下,手足无措。
      蝴蝶是会飞舞的花
      我的花,你怎么了呢?究极是什么让你如此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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