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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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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之后,你迎来的究竟是明天还是意外,没有人能够预知;就好像,我们无法预知下一秒你遇到的究竟是喜亦或是悲。
因为白琴的缘故,连带着许维夏也受到了全家一干人等的齐齐送行,叶子萱站在其中,纵有几句话想要对他说,但临出口也便成了“一路顺风”。
送走许维夏的飞机,叶子萱没有理由拒绝便应承了夏媛可,在许维夏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回家里住,还是她原来的那间房间。
许柯驾着车送叶子萱回她跟许维夏两人的公寓拿一些必需品,这还是她第一次走进他们的公寓,格局几近全开放,家饰家具以及色调都是极简单的那种,完全是许维夏的喜好,但也恰符合叶子萱给人的感觉.
“许柯姐,你先坐一下,我进房间拿点东西,马上出来.”叶子萱指了指公寓中间偌大的白皮沙发,便笑着走到公寓右侧她的那间房间.
许柯走到沙发旁,盯着叶子萱走入的那间房间,又看了看视线所及左侧的那间紧闭的房门.盯着看了几秒,便收回视线,继续打量他们两人的居所.
没过几分钟,叶子萱便从房内走出,她三步并作两步先是奔到厨房东瞅瞅西碰碰,又走到公寓电源总闸处,搬了椅子站上去把电源总闸给关了,这才舒了一口气,走向许柯.
“很仔细啊.”许柯含笑,有心调侃她.
叶子萱很受用地咧嘴笑了笑,”好啦,我们走吧.”
合上公寓门的刹那,叶子萱最后环顾了一眼公寓内的一桌一椅,这样大的一间公寓,如果只有她一个人住,她势必难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感到孤单寂寞吧幸好,许维夏不在的这段时间,她还有另一个家可以宿,多好.
许柯开着吉普,速度不慢,但是很稳.临近傍晚,降下车窗,徐徐的微风拂过脸颊,痒痒的,温柔的,很是舒服.叶子萱眯着眼睛盯着远处蔚蓝的天空,这个时候的他们到哪里了呢
“婚后生活还适应吗”许柯驾着车,目视前方,唇角微微扬着.
“嗯”叶子萱用手压住随风飞舞的头发,没听清楚.
许柯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问:”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叶子萱把垂下的秀发挽到耳后,略略向驾驶座侧转了点身子,歪着头努力回想.许柯转头迅速看身旁的女孩一眼,见她似是真的在很认真的回想,便笑着主动揭晓:”因为环境的缘故,几乎所有人都有免不了戴上面具生活的时候,当你明明心情不好,但是站在公众场合,你依然要保持最标准的微笑.老三因为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所以他受到的瞩目比起我跟许愿要更多,他很聪明,很小的时候他就耳濡目染学会了在外人面前戴最适合的面具,练会了国际上最标准最无可挑剔的微笑.坦白说,我曾经认为这样的我们太虚假,这样的生活没有意义的过分,不过后来想想,水至清则无鱼,过分的洁白反而刺眼,很多时候虚假也有虚假的必要跟好处…额,我好像跑题了.”许柯手握方向盘,挑眉而笑,又道:”说了这么多,如果我说,其实我不过就是好奇你们夫妻俩的婚姻生活是否和谐,你信吗”
叶子萱瞅瞅许柯的侧脸,当许柯忽而侧首似认真又带着丝玩味的表情问她一句”你信吗”时,叶子萱瞬间破沉思而笑,故意反问:“是许柯姐你的话,我怎么会不信呢?”
“哦,是我说的话,你就信?”
叶子萱煞有其事地配合,“是啊,必须的!”
许柯眉眼弯弯地笑凝了她一眼,在叶子萱以为她没有接下去的下文时,许柯缓缓开口道:“既然你信我,那么,听我一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太委屈自己...知道吗?”
叶子萱弯着唇角眨了眨睫毛,重重地对许柯的方向点了点头。
叶子萱待在新加坡的时间并不长,3个月不到,但此时此刻她坐在许柯的车内,透过车窗望着窗外沿途匆匆而逝的一景一物,比起2个多月前她步出机场那一刻,竟是半点陌生感也没有了。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她终于在这片土地上找到了她的归宿?她不知道。
“许柯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实在想不出答案,或者是对于这个问题叶子萱并没有自信回答出她的答案,于是沉寂了半响之后,她终于忍不住,选择了试图从许柯这寻求到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问吧。”许柯打了个弯,不疾不徐地说。
“什么样就是幸福?幸福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许柯目视前方,大约思索了几秒钟,而后回答她道:“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各不一样,对于我而言,幸福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至于幸福的感觉...同样的道理,就好像大多数人的幸福各有不同,幸福的感觉自然也是。开心是一种幸福的感觉,疼痛有的时候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吧...嗯,这个问题你还真难倒我了。”
许柯微笑着抱歉地耸耸肩。
“嘻嘻,我好想有那么点懂了。”叶子萱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胸前的安全带,笑眯眯地对许柯道。这个动作即使跟她生活多年的叶子菱也不曾注意到,然后许柯注意到了,她清楚地肯定,做着这个动作的叶子萱此刻的心情是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与雀跃。
“哦,是吗?那就好。”
正说着,许柯的吉普便驶进了公馆大铁门。明明感觉不过片刻,却不知不觉间已经从市区驶到了武吉知马。
晚餐时间,尽管独缺了许维夏,但许家的餐桌上依旧时不时便阵阵众人的欢声笑语,好不温馨欢快。叶子萱融于其中,不自觉,眉角眼梢都是满满的笑意。
“就快圣诞节了,往年都是家族派对,今年总该换个新口味了吧?爸~毕竟今年咱们家可是多添了个人,指不定不久、、、还会再多添个人丁呢!你说是不是啊?小萱~哈哈哈。”说笑间,许愿贴近身边的叶子萱,挤眉弄眼。
“就你要求最多,正因为小萱今年刚进咱们家门,圣诞节的家族聚会怎么能少呢?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别整天就只知道吃喝玩乐,没个女人该有的样子,以后看谁还敢娶你哟!”夏媛可不赞同地否定,同时更是抓紧时机教育自己这两个女儿。许柯也就算了,她要的幸福她们给不了的也只希望别人能给,至于这个别人是什么身份,是男是女,他们夫妻两也都看开了。倒是许愿,小孩子心性,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兼睡觉。夏媛可倒是仔细观察过她一阵子,最终因为实在看不出在她身上有任何恋爱的迹象,也就无机可借来询问。眼下,最小的儿子已经安定了下来,老大又向来自主惯了,倒没什么需要他们操心的,剩下的也就自然只有老二,许愿了。
许愿听了自家母亲大人的“人身攻击”,难以置信地左右看了看自己,抗议道:“妈,就算你是我妈,我也是坚决不允许你对我进行莫须有的‘人身攻击’的!我前凸后翘,天使般的容颜,魔鬼般的身材,到底是哪里没有女人样了!?“
“你啊、、、等等,你们谁手机响了!”
“你们看,你们看,这也太刻意转移话题了吧?!”
“死丫头,闭嘴!真有手机铃声、、、”夏媛可发威,许愿也只得认命闭嘴,将信将疑地竖起了耳朵听。
“我手机在楼上,反正不可能是我的、、、这手机铃声也太轻音乐了吧、、、”许愿道。
“你是不是把手机落在客厅的沙发上?”许柯提醒坐在她对面的叶子萱。
“嗯?好像是哎、、、”叶子萱后知后觉地起身,走到客厅她刚才坐的地方。果不其然,沙发靠背前可不正是被她这个迷糊的主人给遗忘的那支白色手机。在叶子萱走过去的短短几秒钟内,“声嘶力竭”的手机在短暂地间歇后,立刻又响了起来。
叶子萱快步走过去拿起手机,看显示屏,是叶子菱。或许是因为她很少这样一通接一通地给她打电话,所以当叶子萱第一刻知道来电是谁时,略有震惊呆了一两秒钟之后便按下接听键。同时不禁猜测着她这样锲而不舍地联系她,一定是有什么事,想着想着,心下竟突然间有些惴惴不安了起来。
电话接通的第一时间,叶子萱甚至还未及开口,另一边的叶子菱显然已经等不及地先声责人了。
“抱歉,在吃晚餐,所以没听见手机在响、、、”明明电话接通后,就彪悍地质问她“怎么现在才接电话”的叶子菱,竟然下一刻就略带哭腔地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你快回来!你快回来、、、你快回来、、、”。
叶子萱虽有些莫名,但也断定,能让她这个阿Q般的堂姐情绪如此悲伤,必然是出什么事了。
“怎么了?”听筒另一头原本只是带有哭腔的人,就像忽然间听到了什么要命的咒语一般,骤然嚎哭了起来。
“姐,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叶子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问出最后一句,只是这最后一句就如同洪水般带着她所有的不安,不敢细想,但一倾而出。
餐桌上的几人,皆听出了叶子萱声音里的起伏,她侧对着他们站在距离他们6,7米处的客厅中央。
似乎手机另一端的人正在进行着冗长的叙述,叶子萱静静地站在那,餐桌上的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马上回去、、、你跟爷爷说、、、”在不知是过了一分钟、两分钟,还是几分钟之后,叶子萱才又出声。电话那一头的人似乎叮咛了两句什么,叶子萱回道:“嗯,我知道!”,随后便一键结束通话。
她盯着手里的手机出神了几秒,然后便转身走向餐桌,迎着餐桌上四人关切的目光,叶子萱甫走到餐桌旁,许愿迫不及待地刚要出口询问,许裴却先她一步问道:“是不是上海那边出什么事了?”
“嗯、、、爸,现在还能订到今晚飞上海的飞机吗?或者、、、或者飞其他城市的也可以!”叶子萱问的急切。
“这么急?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别光‘嗯’一声什么也不说啊!?”夏媛可向来急性子,她见叶子萱站在那只‘嗯’一声回应,心里又是气又是急,然而这气这急无非不过是因为她一开始便把叶子萱当作一家人,自然她的家人也更是他们的家人。
“对啊,小萱,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看你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你不是存心想急死我吧?!”许愿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急吼吼地,只没差撬开她的嘴了。
“刚才我姐打电话来说、、、说爷爷住院了、、、说是、、、说是、、、”叶子萱强忍的泪水最终还是决堤了,眼泪就像断了线似的,不住地奔出她的眼眶,内心的焦急、急切、担心、悲伤、挂念全都一股脑地汹涌而出,致使她即使想到最后那几个字都会忍不住颤抖。
“许愿,你去联系赵秘书,让他查查今晚还有没有飞上海的班机,如果没了,就让他调一台直升机过来。”许裴沉声下令。
“子萱,你先别担心,不过这个点,肯定有回上海的班机!你着急就今晚先过去,我明天回酒店交代一下,随后就到。”许裴看看表,又绕到叶子萱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宽慰道。
“、、、谢谢爸、、、”叶子萱接过许柯递来的纸巾,真心想要感谢眼前的每一个人,因为他们真心当她是家人,是亲人;因为此时此刻,能拥有他们陪在自己身边,这本身就是一件令她感恩的事。
“我陪你回去。”许柯微笑地对她说,随后望向许裴,眼神征询可否,得到肯定的回应后,许柯接过叶子萱手里的纸巾,替她擦拭干净眼角的泪滴,说:“走,我们回房间收拾点随身用品,然后立刻出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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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四个多小时的间隔,新的一天来临之际,叶子萱已然回到了这个她最明明最熟悉,然而此刻却莫名觉得有些陌生的城市。是因为此时此刻这座年轻而具有活力的城市难得的安静?亦或是她眼前的白色建筑物让她觉得不安而陌生。
许柯站在叶子萱身边,从出租车上下来之后,她抬头望了一眼医院的上空,而后便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医院的楼体出神足有几分钟。
“萱?”许柯的出声成功收回了叶子萱的心神,她转头对此刻能够陪在她身边的许柯感谢地一笑,“走吧。”
一下飞机,叶子菱只电话跟叶子菱说了一声她已经到了,叶子菱告知了病房号后,她便急急拦了辆出租车赶到医院,原以为已经午夜的病房里应该只会有钱叔,或者外加医院的看护而已。却没想到,病房里,包括叶冠汗、方雨琛、叶子菱、钱叔,所有人都在。
叶子萱推开病房的门,见到众人,还来不及一一打招呼,便急吼吼绕过围绕在病床旁的众人,冲到病床前。
“爷爷?爷爷?、、、爷爷!爷爷!”叶子萱贴近病床上她那分别不过也才短短数天,但看上去竟是又瘦了一圈的爷爷,他睡的很安详,叶子萱并不想扰他清梦。但是,这一刻,她的内心更期望的是眼前的爷爷能够睁开眼睛,哪怕只是看她一眼,她也觉得安心,觉得足够。可是她那么近地交换了两声,病床上睡着的爷爷依旧没有醒来,叶子萱有些慌了,声音也不由拔高了两度,只是,病床上的她的爷爷,依旧没有醒来。
“爷爷!爷爷!我是子萱,我回来看你了!你怎么都不醒醒看我一眼呢?爷爷?”叶子萱环顾了病床边的众人一番,转头,紧握叶儒翰垂在床畔的大手,依旧不放弃地想要唤醒他,想要他从睡梦中醒来,看她一眼。
“叶子萱,你别这样、、、爷爷,他刚刚、、、走了、、、”说完,叶子菱便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叶子萱片刻地呆愣,她的视线不住地在钱叔、叶冠汉以及病床上她的爷爷之间来回停驻,最后她看着她的大伯——叶冠汉,问道:“大伯,爷爷是刚刚才、、、走的?”
叶冠汉戴着的平光眼镜后面的眼睛很明显地双目通红,他沉痛地点头,继而安慰叶子萱,“你爷爷走的很安详,这么些年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你也在他的见证下嫁做人妇,有自己的幸福小日子、、、你不知道,新加坡回来后,他有多开心、、、已经好些年了,我没有再见到他这种安心的笑容、、、”
叶子萱站在病床边,静静地听着叶冠汉的诉说,只是当她的目光回到床上那如同安睡般的老人脸上时,她心里的遗憾却是久久地难以弥散。
“爷爷、、、”带着深深地眷念,叶子萱忍不住又叫了一遍病床上头发已经花白的爷爷。对她来说,一切来的既突然又那样令她难以接受。一时之间,她的心感到前所未有地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想哭就哭吧。”自跟着叶子萱进病房起就始终默默站在门边的许柯,这时走到叶子萱的身边,她看着原本在赶往医院途中那么焦急的她此刻在得知噩耗后,只是静静地接受,但站在病床边的她,看上去明明又是那么无助。此时此刻,她也只希望她,如果难受就发泄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
是啊,他们都哭了,她是不是也该流眼泪呢?可是怎么办?她一点眼泪也流不出来,她一点也不想哭、、、因为直到这一刻,她依然对“死亡”感到既陌生又不那么陌生地抗拒,她依然无法相信躺在病床上的她的爷爷“睡得”是那么安详,怎么就不会再睁开双眼了呢?
是傻傻地以为她的爷爷睡一会儿之后就会苏醒?她不知道自己内心有没有这种亟盼,只是,她始终在等心里的一个声音,这个声音会告诉她,‘她的爷爷是真的走了,再也不会醒过来了’,除非她能听到这个声音,否则即使事实摆在面前,她的内心也得不到自我对此的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