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人国度》居九戒

1、楔子

　　中国上海浦东机场

　　上海浦东国际机场,是中国三大国际航空港之一,这里是一个城市的缩影,也是很多人旅途的转折点.这里每天都在上演着离别与相逢,这里是一个充满故事的地方.
　　许维夏推着行李慢慢从出口走出,虽然已经时值初秋,但他显然忽略了即使在南方的上海,跟新加坡相比,气温也显然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上海的天气,向来以"猜不得"而闻名,也许昨天还是炎热的夏季,今天就可能骤然跳到带着凉意的秋季.
　　因为临时受命,他只随意穿了件T恤配休闲裤,就匆匆买了机票从新加坡飞到上海.没想到才刚十月的上海,已经有了凉意,而更糟糕的是,他的行李箱里只随意塞了几件平时穿的,他根本不知道需要准备秋装这件事.
　　许维夏徒自这么想着,因为机场冷气开得足,不由冷的缩了缩肩膀.他一边推着行李继续往前走眼睛同时开始在那些举着接机牌的人中搜寻着,而后定睛看着一个方向,面带微笑地朝那个举着"许"字牌子看上去五六十岁的老人走去.
　　"是许维夏先生?",许维夏刚走到跟前,还未及自我介绍,老人已经盯着他率先开口.
　　"是的,我是许维夏.您是?",许维夏微笑着朝老人点了下头,礼貌地问候.在机场这样一个人人都看上去十分忙碌的地方,这个仅有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身上却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即使已经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没有的恬淡,而许维夏身上的这种气质,显然归功于他的身份和他所受的良好教养.
　　"您叫我钱叔就行了."钱叔活了大半辈子,从来不是第一眼缘的信奉者,尤其是跟着叶家老爷子在商场上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什么人没见过,对人对事,他鲜少仅凭感情判断,如果说有例外的话,那么也仅有叶家的小丫头是个例外.但现在,钱叔对眼前这个笑容很阳光的年轻人也满是好感,也许是因为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恬淡,又或许只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听人在耳边不止一遍地叙述他的好,所以,第一眼就本能地打心里对这个年轻人有好感吧.
　　"许先生,这边请,车子已经在机场外面候着了."钱叔借势要拉过许维夏的行李推车.许维夏没有放手,继续推着车往前,只是微笑着对钱叔说:"钱叔,你叫我维夏就可以了.".钱叔赞许地笑笑,上前两步带路.
　　当两人一踏出机场大门,就有一辆原本候在机场外斜前方的黑色宾利驶到两人身前.机场工作人员帮忙打开后车厢,钱叔上前帮着把行李放好,继而拉开后车门,许维夏点了点头,致谢,欠身坐进了车内,钱叔坐到副驾驶座上后,车就以平缓的速度渐渐驶离机场.
　　车子行驶在高架上,慢而有速,许维夏坐在车内的身子依旧保持着笔挺,头却是转向车窗外.中国,这是他第二次来,第一次是五年前他跟伦敦的同学一起暑假过来玩,只是当时他们的旅游目的是想要探索古老的东方文明,所以第一站是古都西安,然后去了北京,云南,最后是南京.上海,只是他们回返时匆匆一瞥而过的城市.现在,他真正意义上的来到上海,沿途的风景一直都在变,或是高楼耸立,或是偶尔惊鸿一瞥的老式里弄住宅楼,他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在这座城市停下脚步好好感受一番了.
　　许维夏是一门心思看着车窗外的各种风景,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钱叔,却是透过车前镜名正言顺地打量着后座的人,徒自想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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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车子就驶到愚园路上一幢老式别墅前停下,别墅被爬满树藤的高围墙遮去大半,又加上围墙内的建筑物四周种了很多枝繁叶茂的树木,许维夏坐在车内看过去,眼前的那幢建筑物几乎整个融入进绿色,在这样一个繁华而热闹的都市中,这幢别墅就像是不小心隐藏其中的,闹中取静,显得尤为低调而特别.
　　"吱呀"一声,感应门慢慢向两边拉开,黑色宾利一个后退打弯,穿过围墙驶进园内.之所以称之为园,是因为许维夏真正进来后才发现,这并不是马路边看到的仅是被围墙围住的一幢老式别墅而已,最起码他下车后发现除了在外面看到的那幢老式别墅外,它朝里还有2幢被灌木遮掩住的楼房,再朝里望去,只看到一片郁郁葱葱.许维夏被眼前的一草一木吸引住了,虽然他们许家的"家"在新加坡也算是颇具盛名,但那种西方式的建筑跟眼前的老宅相比,他更加偏爱眼前颇具神秘感的一景一物,他想,或许这次的上海之行,他还是很有收获的,最起码现在他饱了眼福.
　　"许先生,这边请."钱叔跟司机交代了两句,就带着许维夏往跟前的别墅走近,而黑色宾利则是往那片郁郁葱葱驶去."钱叔,你叫我维夏就好."这是许维夏第二次这么说,而之所以这么说,一来是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长辈,二来是因为他觉得钱叔给他的感觉并不只是随便帮叶家做事的一个人而已.
　　钱叔笑了笑,又做了个请的手势.许维夏点头,随钱叔走进别墅.
　　走进门内,区别于别墅由外看给人的年代感,别墅内的格局与摆设是完全的中西合并,比方说许维夏一进门就看到的树立在对面墙角的木质大摆钟,然后是钟前面的西式环形漆皮沙发,以及客厅顶部的水晶大吊灯和红木质的延伸到二楼的楼梯......不知道为什么,许维夏想到了在他看过为数不多的中国电影里他印象最深的一部---<花样年华>,他觉得这幢别墅很有那部电影当时给他的那种feel,具体怎么形容,他搜刮脑海里所有的词汇,却始终找不出一个精准的形容词来表达.
　　"维夏."许维夏循声望去,是一位看上去大概年近70的老人,拄着拐杖正从二楼走下来.钱叔从许维夏的身旁疾步越过去搀扶老人下楼.老人一步步下楼,速度有些缓慢,看上去有一些吃力.许维夏也走过去搀扶,等把老人扶到沙发上坐下,他才恭恭敬敬地唤了声"叶爷爷".
　　叶儒翰在沙发上坐妥后,有些吃力地喘了几口气,继而笑看着站在身旁的许维夏,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还记得叶爷爷我吗?"叶儒翰双手搭在拐杖上,身体朝许维夏斜倾,笑着问他.
　　"嗯,我记得叶爷爷在我八岁的时候去过新加坡."其实这块的记忆许维夏并不十分记得,只是模糊有些印象.
　　"呵呵,是啊,那次去新加坡,你才只有八岁,一转眼都成大小伙儿了.哎,叶爷爷我也老了啊."叶儒翰说完长叹了一口气.许维夏看着老人好像很伤感的样子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家中的某人,于是考虑着是否需要像对家中那位”某人”一样说几句话加以安慰一下.而原本失落状的老人却又忽然间想起什么似地问他:"对了,维夏啊,你爷爷生前一直跟我叫嚷的他年轻那会儿特别宝贝的那套刀具前几年我找到了,你爷爷我是没办法再交到他手上了,我就把它给你吧,你也可以当个念想…这位钱叔叔记性也不好使,你可得记着提醒我,别到时候又让我给忘了… ".许维夏笑笑,眼前的风烛老翁,岁月虽已在他身上留下烙印,但也许也正因为年纪大经历的也多,反而活的更通透自我,"听您这么说,小时候似乎还真的常听爷爷念叨过几次呢.","是啊,这套刀具还是…哎哟,你看我,你刚下飞机刚到家我就跟你啰嗦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旧事…来,快坐!让叶爷爷好好看看你,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个真的是一下子就蹦大了…让我们这些老人不服老都不行了",许维夏不记得8岁那边的叶儒翰,但此刻在他眼前的叶家主事让他觉得亲切和蔼,他礼貌却又真心道:"叶爷爷,您跟我8岁那年看到的一点没变,身子骨也还是那么硬朗.".
　　"呵呵,你就别安慰你叶爷爷了,这岁数可不就摆在那么......哎,你看我,年纪大忘性都跟着大了.去,去小楼叫丫头过来见客."许儒翰左手轻拍了拍腿,继而又搭回拐杖上,转头对始终站在他身侧的钱叔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