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结局 ...
-
晨光熹微，悄无声息地漫过卧室。
叶枝意醒来，先是习惯性地在季淮屿的怀里蹭了蹭，感受到身边人的存在，她才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
季淮屿睡得很沉，手臂占有性地环着她的腰，呼吸平稳悠长。她静静地看着对方，看着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跃，心底柔软得像浸饱了温水的棉花。
一年了，距离那个消失不见的“系统”已经过去快一年了。
而她的生命也从那时起，开始了倒计时。
起初的震惊和茫然早已沉淀，叶枝意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更不会让未知的阴霾吞噬眼前确凿的幸福。
这一年里，她推掉了一些不必要的商业活动，更专注地挑选自己喜欢的剧本，拉着季淮屿去他们一直想去的远方看极光，学会了烤他喜欢的小泡芙，以及在某个午后，窝在沙发里，一起规划了未来十年庭院里要种什么花。
她把每一天都当作馈赠，活得充实而热烈，死亡似乎成了一个遥远的、模糊的概念。
她像往常一样，轻手轻脚地下床，不想吵醒他。走进浴室，俯身准备洗脸，一股温热的液体却毫无预兆地涌出鼻腔，滴落在洁白无瑕的洗手池里，晕开刺目的红。
叶枝意愣住了，下意识地仰头，紧接着又迅速低下头。
可是鲜血却一直止不住，顺着她的鼻腔倒流进喉咙，带着铁锈般的腥气，也染红了她的手指。
叶枝意看着池中迅速扩大的殷红，她脑海中某个被刻意遗忘的角落，猛地被照亮。
原来，不是不在意，不是真的忘了。
那“一年”的倒计时，从未停止。
它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只是被她用爱与忙碌小心翼翼地遮盖了起来。而此刻，这汹涌的鼻血，如同最后的警钟，狞笑着提醒她：时间，快到了。
一丝凉意攀上脊背，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到多少对死亡的恐惧。她只是看着镜中脸色苍白、沾染血迹的自己，一个念头疯狂地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
如果……如果她不在了，淮屿该怎么办？
这个平日里沉稳如山、仿佛能解决一切问题的男人，会在每一个清晨醒来，面对身边空了一半的床铺吗？会在吃到好吃的食物时，想跟她分享却发现她不在了吗？会在他们规划好的庭院里，独自看着那些盛开的花，沉默地站上很久吗？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得发疼。她舍不得，一万个舍不得。
“小意？”
浴室门被猛地推开，季淮屿带着睡意的声音在看到她满手满身刺目的鲜红时，骤然变调，成了惊骇的颤音：“小意！”
他冲过来，手臂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她扶住，看到她脸上、手上的血，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她还要苍白，眼神里是全然的不敢置信和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慌。
“怎么回事？怎么会流这么多血？”他的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慌忙地拿毛巾帮她擦拭，看到她苍白侧脸上沾染的血迹，季淮屿死死地皱着眉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叶枝意看着他眼底清晰映出的自己的狼狈，看着他因为极度担忧而微微泛红的眼眶，那句盘旋在嘴边的话——“淮屿，我可能时间不多了”，又被她死死地咽了回去。
告诉他有什么用呢？除了让他从此刻开始，就陷入无望的等待和更深的痛苦之中，还能改变什么？她不要他剩下的日子，都活在提心吊胆和数着分秒的绝望里。
“没、没事……”她努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尽管声音有些含糊，“可能就是上火了吧。”
家庭医生很快赶来，鼻血在专业处理下渐渐止住。
医生仔细检查后，眉头微蹙：“夫人最近有没有觉得特别疲劳？或者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叶枝意靠在季淮屿怀里，摇摇头：“之前拍戏有点累，但这几天感觉还好。”
医生沉吟片刻，看向脸色依旧难看的季淮屿，建议道：“季总，鼻血虽然止住了，但出血量不小，原因需要查明。我建议，最好还是带夫人去医院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包括血液检查和影像学检查，这样比较放心。”
季淮屿没有任何犹豫，当即点头：“好，现在就去。”
一路上，他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时不时就落在叶枝意身上，那眼神里饱含着复杂的情绪。
叶枝意靠在椅背上，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感受到了他无声的担忧，心中那片因为死亡临近而产生的荒凉，竟然奇异地被一种更温暖、更坚定的情绪覆盖。
不说了。她默默地想。
就让他什么都不知道吧。在他们最后相伴的时光里，她只想看到他笑，看到他因为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小事而蹙眉，看到他因为她偶尔的恶作剧而无奈又宠溺地摇头。
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要是甜的，是亮的，是没有阴影的。
至于那个沉重的秘密，就让她一个人带走吧。
很快，两人到了医院，一系列检查有条不紊地进行。
等待结果时，季淮屿一直紧握着她的手，掌心温热干燥，传递着无声的力量。叶枝意靠在他肩上，闭着眼睛，心里异常平静。
直到医生拿着报告走进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季先生，叶女士，首先恭喜二位，叶女士这是怀孕了，大约八周。”
怀孕？！
叶枝意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地抚上小腹。
季淮屿更是浑身一震，脸上的表情瞬间复杂得难以形容，巨大的惊喜刚刚涌起，就被早上那骇人的一幕死死按住，变成了更深的忧虑：“怀孕？那早上流那么多血……”
医生耐心解释着孕早期可能出现的状况，叮嘱注意事项。季淮屿听得极其认真，仿佛要将每个字都刻进心里。
回去的车里，气氛沉默却温柔。季淮屿开车稳得不像话，仿佛车上载着的是整个世界的重量。
晚上，叶枝意睡得并不沉。可在半梦半醒间，那个消失了一年的机械音，再次突兀地响起：
【检测到宿主生命轨迹出现重大变量，新生命能量介入……解析完成。因新生命的强大气运，已覆盖并扭转宿主原有命运线，生命倒计时程序……强制终止。宿主叶枝意，你的死亡结局已被改写。】
叶枝意猛地惊醒，心跳如擂鼓。
窗外月色如水，静谧安详。她缓缓地、不可置信地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是……宝宝？
是这个意外降临的小生命，为她，为他们，挣来了一个完整的未来？
巨大的、汹涌的喜悦如同暖流，瞬间冲垮了所有强装的镇定和深埋的不舍，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
“怎么了？”季淮屿立刻被惊醒，紧张地撑起身看她，手指轻柔地拭去她的泪水，“做噩梦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叶枝意用力摇头，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声音忍不住哽咽，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如释重负的明亮和欢喜：“不是噩梦……淮屿，是太好了……”
她抬起头，眼睛在黑夜里显得异常明亮：“我只是太高兴了……为我们，也为宝宝。”
那个被她深藏的秘密，在此刻，烟消云散。她不必再独自背负，不必再在深夜看着他熟睡的侧脸无声告别。
他们的未来，很长。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结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