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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5 放纵的后果是嘴亲麻了 ...

  •   厨房里,陶峦双手抱臂,头轻轻靠在门框上,看祝聿在厨房里忙碌。

      他额前发丝略显凌乱,内眼角痣和山根痣刚好能连成一个漂亮弯弧,薄薄的唇有意无意半张着,润得想让人吸一口,领口解开几颗扣子,紧致锁骨勾着人视线移不开。

      台面上大碗里装着处理好的羊肉,因为陶峦说想明天炖给妈妈喝。

      她手里捻着那支玫瑰花不停转动,花瓣刚好遮住眼下印痕,浅得和雀斑一样,不凑近看根本看不出来。

      没有刺的玫瑰被送回来了。

      小醉鬼,第一支玫瑰花。

      他说。

      醉不醉的,陶峦说不清楚。

      有些话借着酒劲才能说出来,把顾虑和自尊丢掉,不再畏手畏脚。

      她以为自己足够勇敢足够洒脱,没想到喝了点酒就露出真面目,好不容易堵住的泄闸口彻底掀起洪流。

      那无法避免又难以言说的情绪,在每个醉酒午夜折磨得她彻夜不眠。

      “傻站着干嘛,是要先煮饭还是给你醒酒药?”

      男人转过身,盯着她懵懵的脸,无可奈何叹口气。

      “没醉,我给你煎牛仔骨吃。”她笑着答,眼底划过一丝狡黠,仿佛在车上发生的全是梦境。

      “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读大学,总不能天天去外面吃吧。”她耸肩,虽然大三以后换的新房东人虽然很好,但她还没厚脸皮到天天都去蹭饭。

      牛仔骨本身油脂很厚,不需要额外放很多油,开到大火煎即可。

      控制火温是件难事,淡淡肉焦味飘上来,陶峦急切关掉火,在台面上找调味品。

      身旁传来轻微笑声,祝聿嘴中吸着低卡果冻,歪头看她手忙脚乱找黑胡椒。

      “在国外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难怪这么瘦。”他扬了扬眉梢,拿起黑胡椒撒在牛仔骨上。

      陶峦配合他用锅铲翻了个面,嚷嚷解释:“这是意外,哪有什么事情都顺风顺水的。”

      “就是小孩子也要经历些磨难才能长大,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多人说不想长大。”她不甘示弱,继续辩解。

      “那你呢,你想不想长大?”他把两个装好盘的圆盘放在锅旁边,中间装着溏心蛋,上面几只西兰花点缀,右边是羊肚菌腊肠焖饭。

      “我已经是大人了。”

      她拿起食物夹分别各夹了几块牛仔骨放入盘中左边。

      “是,你长大了。”祝聿扶住盘子,双眸含笑哄着她。

      陶峦没去理他话里的调戏,自顾自继续说。

      “有次周五,我特别想去看一场电影,过了几秒后我又思考,看电影的钱够我去超市买菜,比起爆米花和可乐,西兰花和鱼排更营养;看电影的时间够我把论文赶出来,这样周末就不用熬夜,组会上导师也不会骂我进度慢;而且还要忙着去找实习,否则下个月房租就凑不齐了......”

      她似乎觉得好笑,双手一摊,“你说,我是不是长大了?”

      祝聿却再也笑不出来,接过她手里的食物夹,埋头调整牛仔骨位置。

      陶峦嘴角的笑僵住。

      醉了。

      不醉的话,她怎么会说这么多有的没的,无聊又乏味。

      牛仔骨交叠摆好,顶部刚好对着西兰花,很漂亮的装盘。

      她顿了顿,“算了,你当我......”

      “所以,一点也不顺利是不是?”他抬眸,眼眶沁入红丝,目光紧紧定在陶峦脸上。

      她怔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修长手指在头顶发丝间温柔抚摸,紧接着托举住她后脑勺,缓缓往胸膛处送。

      “过得好就算了,过得不好也不来找我,对自己也那么狠......”他声音倏忽哽噎住,“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那么恨我啊?”

      “会想我吗?”

      “会在没钱的时候想我吗?被骂的时候有想我吗?难熬的夜里有想我吗?”

      她脑袋窝在暖暖的怀里,细长睫毛上闪着晶莹,什么东西压在胸口沉甸甸的。

      会吗?

      陶峦问自己。

      她无法忘怀那句话,爸爸离世后,她以为祝聿是信她的,祝聿能陪她的,祝聿会护着她的,可没有!

      他说这是假的,他是个骗子,他的无情好残忍,给悲伤欲绝后的陶峦最沉痛一击。

      爸爸离世,妈妈改嫁,自以为最信任的人背叛她。

      她很糟糕吗?

      一点也不。

      三岁学跳舞,八岁拿了全国奖,十岁考入淮舞附中,街坊领居全说她是天才,结果十三岁从舞台最高空直线坠落,巨大金属灯饰硬生生砸在左腿。

      她永远忘记不了,医生说即使过了恢复期,这双腿也不能受伤了。这意味着她如果再坚持跳舞,再有意外发生,她将一辈子无法跳舞,甚至无法站立。

      陶峦读懂了,陶勉和章清渠亦然。

      这是第一次整个家庭爆发如此巨大的争吵,所有人都站在陶峦的对立面。

      她愤怒,奔溃,陷入无奈,最后妥协。

      陶峦那个时候也问,她的人生会很糟糕吗?

      没有。

      在国外漫长的两年多恢复期里,她捡起幼时学过的钢琴,发誓要考上重点高中,每天伴随康复、练琴和学习。

      后来被丢入完全没了解过的专业中,她也咬牙坚持去学,本硕连读,结业绩点拉满,年年拿六位数奖学金最高荣誉毕业。

      不是为了所谓的逆袭打脸,只想证明一点:她陶峦做什么行什么。

      可某个深夜时刻,她盯密密麻麻的论文里英语单词陷入沉默,脑海里总会浮现起好久好久在耳边催促自己刷题背单词的那个少年。

      他说要和自己一起去淮京读大学。

      他说不要怕,有他在。

      晦气!

      真晦气!

      可为什么她的心好疼,吃了三粒止疼药也没用。

      痛痛痛!

      痛得她晕头转向,痛得她神智不清,痛得她撕心裂肺想骂人。

      可还是痛。

      她讨厌祝聿。

      她憎恶祝聿。

      她痛恨祝聿。

      可此时,他却抱得她好紧。

      “以后别丢下我了,我陪你,我想陪你。”祝聿轻声喃喃道。

      陶峦张嘴想说什么,忽而笑了。

      “祝聿,你这样倒贴上来贱不贱啊?”

      清楚感受到眼前人身体瞬间顿住,胸膛微微起伏着,双臂从她后颈掉落,仓皇后退一步。

      她像恶作剧成功的魔女,嘴角挂着恶劣的笑,眼里满是洋洋得意,坏心思地准备欣赏祝聿难堪的样子。

      刹那间,两只胳膊再一次紧揽住她后背,结实的肌肉紧压胸口,贴得严丝合缝,快要联通两颗心脏的频率。

      是比之前还要更深更紧的拥抱。

      “嗯,我犯贱。”

      他的呼吸打在侧颈,周身全是他的气息。

      陶峦被动仰起头,两只眼睛无辜地转动,盯着天花板同时心跳漏了几拍,双手无措摊开在祝聿身侧。

      十秒。

      三十秒。

      一分钟。

      脖子好痛。

      腰好酸。

      心却是满的。

      为什么要再次抱紧她呢?

      坏蛋。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如小猫呜咽的抽泣声响起,她哭得整个身子都瘫倒在祝聿怀中,几乎是快要断气似地哭,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全发泄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我头太重,把你压疼了?”

      瞧着哭湿半张脸的陶峦,祝聿脸上顿时慌乱起来,伸手拭去她的眼泪,另一只手却牢牢锁住她不肯松掉。

      “不哭了好不好?我哪里做错了你和我说。”

      “有委屈就和我说,别哭了。”

      “你要不骂我几句?我给你骂。”

      “你想要什么,我全答应你行吗?”

      她吸了吸鼻子,勉强止住哭声,眼泪还是噼里啪啦往下掉,整张脸哭得泛红。

      “全天下没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她从幽噎中逸出几句话,“你是混蛋......”

      他松下一口气,好声好气哄着:“对,我是混蛋,我欺负你,我罪该万死,我死不足惜......”

      “我不要睡那个房间。”陶峦抹掉泪水,一把打断他的话。

      忍好久了。

      “为什么?”

      陶峦撇过头,眼尾几滴泪水又顺势而下。

      “好好好,你想睡哪个房间都行,我们每天换着睡,午睡睡一间,晚上睡觉换一间,全部睡完了我们换一个房子继续睡。”

      “扑哧”一声,她被逗笑了。

      “我要吃饭,肚子饿了。”

      这是回来后第一次听到她说饿了。

      祝聿眼睛一亮,扬唇应好。

      吃完饭,窗外响起雨滴淅淅沥沥飘落的声音,两个人窝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大多数是祝聿问她答。

      陶峦尽量捡些有趣好玩的和他说,周末逛街偶然探到的魔女耳饰店,在杜乐丽花园的粉色飞车上看醉醺醺的日落,在阿拉斯加冰上边海钓边咒骂这个世界,在科莫湖旁欣赏夜景幻想未来......

      她只要有假期,就去好好逛这个世界。

      祝聿听得很入神。

      “其实最想去的是黑沙滩,但是后来时间预算不太够。”她耸耸肩。

      最主要的是,她觉得不该一个人站在黑沙滩上。

      “没事,我会陪你把这些地方再走一遍。”祝聿揽住她的脑袋放在肩膀。

      陶峦心安理得抱住他脖子,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好像又回到那个补习的下午,她趴在桌上装睡,有道视线一直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等了半天,只听到“咔嚓”一声,闪光灯朝脸上射来......

      笨蛋。

      给亲都不知道。

      “想亲你。”

      头顶传来委屈的声音,他在小心翼翼地请求自己。

      现在倒是聪明些。

      她心里软得像云团般的棉花,指尖在他的后颈敲打,感受他皮肤的微弱颤栗。

      碰唇不过两秒,她进步了些,晓得伸舌头去钻。

      甜得不行,祝聿扣住她手腕,追着亲过来。

      她躲不过,只好抬头直面。

      他眼里满是爱怜,陶峦却能看出他乌黑眼瞳中隐隐燃烧着致命的篝火,烫得她心快要化掉。

      放纵的后果是嘴唇亲麻了。

      直到祝聿被她连着打了两巴掌,才悠悠松开她。

      陶峦看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七八糟,妆也花掉了,不平整的乌青眼袋......

      下次应该早点打的。

      洗漱台上面的护肤品全换成她的常用,也不知道某人是怎么知道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程以迎的聊天框。

      「程以迎:听说阿姨生病了,情况还好吗?我下周三回国,方便去看望吗?」

      「程以迎: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自从她和妈妈离开桐川后,与程以迎的联系也减少了,只知道他在国外定居。

      除了逢年过节发个祝福消息,别无交流。

      明明是从小玩到大的上下楼邻居,还是在时间里走散了。

      陶峦想了想,动手打字「情况还不错,在二院准备移植了,你要是有时间来看望,妈妈也会很开心的。」

      那边几乎是秒回:「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周三下午去看望阿姨。」

      她回了个好字,盯着屏幕发呆。

      程以迎的爷爷奶奶和自己的爷爷奶奶是上下楼邻居,小时候她白天总是在爷爷奶奶家吃饭,一来二去两个人玩得熟。

      直到初中他被接去父母那,除了放假偶尔回来几次,就是她的生日一直会回来庆祝。

      她压根不知道当时为什么程以迎会在十二月回来,还找到祝聿家楼下,两个人还莫名其妙打起来。

      其实想问过的,只是两人越来越远的关系......她也不知怎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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