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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已修】 ...

  •   林栖羽拢着衣领,冷冰冰地从沈执舟身边走过,绕开屏风。

      他这件官服只能说尚可蔽体。

      脏的脏,皱的皱,甚至还有撕破的地方。

      若不是只有这一件,林栖羽死活都不会穿的。

      好在昨日沈执舟要换的那条衣服还在门口摆着没动,林栖羽脱下自己的朝服,换上那套崭新的常服。

      至于沈执舟……

      管他呢?

      屏风能挡住大半的画面,却挡不住影子,外面日光正亮,这房里没有窗,门那儿就是光线的唯一来源。

      刚好能将林栖羽的身影投到屏风上。

      松垮的外袍落下去,露出纤细的腰,沈执舟想起昨日握着那里的手感,骤然垂下眼,喉结狠狠滑了一下。

      “裕华殿是陆铭远的地盘,”林栖羽穿好衣服,手指贴着脖子,把压在衣领下面的头发撩出去,“怎么会出这种事?”

      他的头发乌黑顺滑,如同绸缎一样披散在身后,林栖羽反手一卷,将脏的一绺藏在里面,随意用发绳绑了,然后将蹭到手上的半干涸的污渍擦掉。

      “陆铭远应当不会害你。”

      林栖羽走到门边,“昨天引我过来的小厮确实是他的手下,但我没见过几次,大概不是他的直属。”

      林栖羽过目不忘的本领,沈执舟是见识过的,他这话的意思该是有人在陆铭远手底下塞了人。

      “嗯,昨天给我领路的那位我也不认识。”

      “那就是了,沈大人回去问问世子殿下,皇后,还是太子?”林栖羽转过头去与沈执舟隔着屏风相望,“就怕小侯爷的属下里也有眼线。”

      沈执舟点点头,后来才想起这个动作幅度林栖羽应该看不见,他想应一声,但对方没理。

      林栖羽说完便转头,手搁在门上,外面做了一个简单但精巧的机关,到了一定时辰锁绳便会被烧断。

      看来幕后之人只想让他们发生关系,并没想叫人发现。

      确实,他俩的奸有什么好捉的?

      林栖羽推开门,阳光洒进来,阴郁的气息终于散了点,但风还是凉的,林栖羽拉紧了袖子。

      “那个,栖羽,我……”沈执舟试探着开口,他们俩先前默契地没提昨晚的事,但沈执舟又觉得这样不太好,自己干了这种事,是要负责的吧?

      但林栖羽打断他,“沈大人等人来给您送新衣裳,这套我先穿走了。”

      人走后,沈执舟懊恼地抬头望承尘,这人到底怎么做到事后这么冷静的?

      他这算提裤子不认人吧?

      沈执舟狂锤自己额头几下,盯着承尘上的花纹,眼睛跟着转了几圈,快将自己转晕的时候毫无征兆地跳起。

      他的衣服还能穿,脏的只有最开始被汤羹泼的地方。

      一看那里,回忆潮水般涌来。

      沈执舟有种宿醉加纵欲后的头痛。

      他好像还用那件绯红的外袍盖住林栖羽摩挲……

      沈执舟深呼吸平复心跳,反撑在地上的手掌往里一挪,碰到床底下的一块金属。

      很轻的“铛啷”声。

      沈执舟把它拿出来,是香碟。

      昨夜太混乱了,他和林栖羽都没找到燃香的地方,没想到竟然在这儿。

      香已经燃尽了,沈执舟拿起来嗅了嗅,应该是那种“温肾壮阳,开窍醒神”的东西。

      这种香能唤起情欲,但却不能解酒的作用。

      他又想起那对泛红的耳朵尖,还有喘息着抵着他的肩窝,被他挤握着却出不来的样子。

      沈执舟系着衣带,脸却烧起来了,弯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把周围收拾好,没留下任何痕迹。

      等陆铭远酒醒找过来的时候,沈执舟已经回了定安侯府。

      “你你你,你真把……林栖羽睡了?”

      “去去去,”沈执舟轰他,跟轰苍蝇似的,“一边儿去,回来再找你算账。”

      “你刚回来又上哪儿去?”陆铭远拦他。

      “林大人府上,”沈执舟迈出的步子撤回来,扭头指着陆铭远的鼻子,“这事儿不准往外面说!”

      陆铭远合着扇子格开他的手,“我怎么可能会说?行,你去吧,我叫人去查查,”他一抖扇柄,磕了下沈执舟的肩,“你活着回来啊。”

      沈执舟瞬间泄气,垂眉耷眼,“我尽量吧。”

      林栖羽回去直奔浴室,他有每日沐浴的习惯,跃遥提早烧好了水,就等着大人回来用。

      林栖羽淡淡瞥了眼他的背影,自己合上门,抬腿踏进热水里。

      早上换衣服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自己身上一塌糊涂,干涸的黏渍不大好洗,沾了水搓上去是滑的。

      后面更是难清理,林栖羽两眼一闭,只能劝慰自己还好没流出来。

      泡了半个时辰,又用皂角全身上下抹了三四次,这才心满意足地从浴室出来。

      他踢踢丢在地上的衣服,那是给沈执舟准备的,他穿着还有些宽大,摸起来应是新的,一次未穿。

      林栖羽垂眸,黑着脸叫跃遥拿去膳房当柴烧了。

      这次事情蹊跷,林栖羽实在想不通,这能对谁有好处?

      林栖羽又去了书房,书房点着他最喜欢的香,冷冷的草木味很容易让人冷静……

      最有可能的是认错了人,但下药下错人也就罢了,领路的小厮也会认错人?

      林栖羽看着自己提笔写的“沈执舟”三个字,“……”

      愤怒地将纸揉作一团,甩手丢出去。

      冷静不了一点儿!

      裕华殿里的人手大多不是陆铭远的直系属下,一部分是长公主的人,一部分是皇后的人。

      皇后那边可能也代表着太子……

      靠!沈执舟昨天怎么能搞那么多次?!

      太子门生里唯独没有他这个工部侍郎,六部尚书不会那么明显地站队,表态大概都通过他们这些上不上下不下的。

      皇帝不会太关注,但还有些实权。

      当然,有的面上恭迎太子,私底下却是敬王的门客……

      沈执舟怎么不精|尽人亡啊!

      林栖羽烦躁,趴在窗边看了一刻钟他的花都没冷静下来。

      最后伸手拔下几朵,煮水去了。

      膳房的人都叫林栖羽打发走了,他自己一个人蹲在小炉边上,一边拿扇子扇火,一边用汤匙慢慢搅动水里的花瓣。

      跃遥在寝卧和书房找了一圈没找见,转而向膳房这边来。

      刚一跑进来就看见自家大人落寞的背影,放缓脚步,若搁平常,他这样慌一定会被大人训斥的。

      但林栖羽只是偏了偏头,还拨弄着壶里的水。

      “怎么了?”

      “大人,”跃遥小声,“沈大人来见。”

      林栖羽站起来,斜着往外看了一眼,从灶台上拿抹布,抱住提手,把壶拎起来往屋外走。

      他还好意思来?

      “不用管他,”林栖羽拐进书房,“你去把大黄牵出来。”

      没人拦,沈执舟忐忑找进来,见林栖羽正在写东西。

      又写?他怎么和没事人一样?

      跟人上床这事儿就这样容易接受?

      他不会觉得跟谁都行吧?

      等等——

      他不会不是……但昨晚看着不像啊?

      沈执舟在这边胡思乱想,林栖羽头都没抬,“沈大人坐吧。”

      沈执舟满心疑虑地坐下,看到他旁边刚好放了把匕首。

      林栖羽不会想不开吧?

      他坐得不踏实,就站起来到桌案前面去看。

      辞呈?

      林大人已经受刺激至此了吗?

      “栖羽,你别冲动!其实这件事也没那么严重,你要是……”

      打他一顿出气的话还没说出口,林栖羽写完停笔,把纸拎起来抖了抖,让墨迹快速干下去,然后一言不发地递给沈执舟。

      沈执舟下意识接过来:“?”

      “给我做什么?”

      林栖羽俯身拿起匕首,两指捏着刀尖,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不杀朝廷命官。”

      “……栖羽啊。”

      外面传来一阵狗叫。

      沈执舟话说到一半跳上桌子,“林栖羽你不讲武德!要打要骂随意,叫狗算什么英雄?”

      跃遥牵着一条大黑狗蹲在门口,等林栖羽把人赶出来,即刻追上去。

      沈执舟一跃而上至墙头,大黄就在墙根底下冲他叫。

      林栖羽净完手,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边擦边在下面看戏,“沈大人还不走?蹲在下墙上做什么?叫人看见又要嚼舌根。”

      沈执舟手扒着墙,蹲在上面盯着狗,生怕一个不注意狗从哪儿蹿上来,分心道:“我这是来认错的,总要诚心不是?”

      “不需要,滚。”林栖羽生气归生气,但觉得昨晚的事自己有一半责任,这东西又不是谁在下面谁是受害者,但他也做不到给沈执舟好脸色看,便直接轰人。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你别生气了。”

      林栖羽仰头看着他:“我不生气,”他给沈执舟一个假笑,“我只是不想看见你。”

      “昨晚的事情我会自己查,”林栖羽的声音冷冷的,和初秋的风一样。

      他伸出一根手指,“沈大人负责的方式就是——从我家的墙上下去,然后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沈执舟苦求无果,灰溜溜地滚回了定安侯府。

      跃遥听不懂他们再说什么,等沈执舟走了之后潦草喂好大黄,再去膳房给林栖羽准备饭菜。

      林栖羽总会看书忘了时辰,林府只有他一个主人,他吃的又少,所以一般都不会去正厅吃饭。

      他愿意以书下饭,但又不喜书房沾了菜味儿,便自己到正室用,跃遥就会捧着碗来陪他吃饭。

      下午阳光不那么盛,还有点阴天的意思。

      林栖羽撂筷,越过半开的窗看外面的天,侧边是昏黄的,没有炽热的红,橘色的云飘过去,像京城好久未至的沙暴天。

      风吹着房前挂的灯笼哗啦响了几声,眼瞅着要下雨。

      京城的天总是阴晴不定。

      到底有谁会想把他们两个弄到一起去呢?

      林栖羽掀起眼皮,过堂风撩起他的头发。

      长发太重,林栖羽只要不上朝,一概披发,只用青绳拢起,鬓角的碎发贴在脸侧,有时会被风吹得粘在唇上,便要他不太高兴地挽到耳后。

      查案这种事他其实不如沈执舟擅长,最后花了时间查出来的东西和一个人查也没差,不如多歇歇,想想自己从前得罪了谁,以后又要小心行哪些事。

      林栖羽出门转了一圈,寒气入体连着咳了好一阵儿,被闻声出来的跃遥训回去。

      跃遥总觉得自家大人娇贵得很,吃穿用度上都很挑剔,还容易生病,所以每每涉及到林栖羽的食用上都得亲自把关才安心。

      被视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手无缚鸡之力还金贵娇气的林大人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一服务,溜达到狗舍撸了把大黄,顺便给它加了个餐,才喝掉姜汤,沐浴后钻回风清阁。

      舒舒服服地窝在被褥里,跃遥提前给他烧了小炉,此刻进来温度刚刚好。

      林栖羽熄了屋里的灯,只留一个床边的烛台,对着烛光看书。

      多是一些策论,还有历年来工部的事务和工程情况。

      林栖羽总看这些也不免会觉得枯燥,当催眠书就着睡着了。

      自从上次皇陵的工程结束,他有连着几天的假期,跃遥有意让他多多休息,不到辰时是不会主动叫他的。

      但林栖羽今日却醒的早,还没饿,就倚着床架,围着被,慢悠悠地翻水经注。

      正看到兴起,嘭嘭嘭地有人敲门。

      这样快的敲门声,急得跟有人死了别无二致。

      跃遥很少会这样没礼貌。

      “大人,您醒了吗?”

      “起了,进来罢。”

      “大人,”跃遥开门闯进来,扶着大腿,“不好了,沈同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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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谢谢你这么漂亮还来收藏我~ 修文并存稿ing,趁着人少还没v,最近要考四六级加期末周,写出来的东西不甚满意,修好的部分会不断呈上来,正式复更应该在元旦前后,等不及的宝贝可以收藏等完结再看 你们要相信这个拿过全勤的猫,v后不会断更啦! 想吃饭的宝们可以看看专栏的小糖,会不断更新脑洞哒 有什么问题和建议欢迎提,可以留评可以围脖找我玩哦~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