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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此恨不关风与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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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街幽深之处,乃为墨氏书院。那里是历代水皇受教之地。外有官兵把守,无人敢擅闯。那是与璃水国同样古老的存在。传说,当年创立璃水国的有二男一女。其中一对夫妇乃墨氏先祖,另一位男子则为璃水开国水氏君主。传说水墨二氏,同心协力,势同一体。
但传说毕竟是传说,几百年下来,民间又如何还知当年真相。传说,从来是用来景仰的……
“泽,当日那盏宫灯之谜究竟为何?”轩辕璟忙完送三国使者归国之事后,今日特意来到墨氏书院找墨泽。
墨泽看着轩辕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要他如何说?那盏宫灯是他一时任性所为,他要那水氏皇族看清楚,这璃水河山只有水墨二氏同心,尚能守护!可是,当初他在制作之日,便知道,这盏宫灯,不会有人夺得。因为,历年木塔顶层的宫灯都不会有另一份灯谜谜面。破谜者,不能从塔入,必得文武双全,惊艳才绝!所以,历年这盏宫灯最终都是护送至宫的。其上谜面,成为一年又一年墨家不变的神话。
江山为聘!如何身份,才能如此清楚璃水形势?才敢将此宫灯赠出?又或者,那人并不在意这谜底?他尚未想明白……
“璟,有些事,我尚不能与你说清楚。或许,当你真正成王之日,我墨家才能畅所欲言。”
“连你都认定我必为璃水之王么?莫忘了,那璃水公主才是你墨家血脉。”琥珀眸中闪过一丝惊疑,轩辕璟试探开口。
“呵……水氏是不会让墨氏污了他皇族血脉的!”墨泽仍是温和的语气,那刻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只觉冷入骨血。
“泽!”轩辕璟大惊失色。
“姨母未曾与你言明的,我也不会告知你。”墨泽摇头道。“璟,你只要记得,我身后墨家永远站在你的一侧。这是当年姨母以全族起誓的。”
轩辕璟无比震撼。这十几年来,墨后待他如亲生,他亦尊其为亲母。可是,他却从未料到墨后竟以全族起誓扶他为王!
“若吾为王,必永不伤墨氏分毫!”轩辕璟回过神来慎重道。
“璟,当年水氏先祖亦曾说过相同的话。”墨泽笑的有些苦涩,“姨母的心愿,不过是使墨氏重获自由。”
“既然是母后的心愿,我轩辕璟必竭尽全力助她达成。”轩辕璟拍着墨泽的肩膀。
墨泽笑笑,“姨母自不会看错人。我们也都不会忍心姨母伤怀。”
二人默契地一笑。
却有人神情肃穆地快步来到二人身边,对二人行了一礼,方凑至轩辕璟耳边低语。
轩辕璟神色立变,有丝厉色一闪而过。
“泽,宫中有事,我先回了。”
墨泽点头。
他看着轩辕璟离开的背影,突然一叹。
水氏,墨氏二族的宿怨,又将牵连多少无辜?
索馨宫中,墨后遣退众人,方从一个落锁的柜子中取出一副珍藏的画,那画上是个紫衣罗裙的女子,灵媚动人,仪态高贵。她的指间优雅地夹着一朵牡丹,却是人比花娇,她的嘴角微翘,笑容中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却是一笑倾城。
“梓依,你还是当年模样,真好。”墨后抚摸着那画,叹道。
她忆起当年风华岁月,二人年岁相当,对彼此均有耳闻,墨城柳堤一见,彼此欣赏折服,从此亲如姐妹。
“而我,早已非当年的璃儿了……”墨后轻扯唇角,苦涩道。“其实我早该明白的,水墨二氏百年来的恩怨,又岂是我两能够清算的?”
她又想起了什么,方浮起几分笑意,“梓依,他来赴你我十五年之约了……转眼间竟然已经十五年了……”
“可惜我的孩儿……否则必也相配!”
“菲扬那孩子,呵……真是讨人喜欢……梓依,他们都会很好的……”
墨璃对着画儿轻喃,淡淡雅雅的笑意。仿佛间回到了豆蔻年华,姐妹二人闺房嬉闹,打趣闲话。
“依儿,我终究不如你,十五年了,我快要等不下去了……可是我舍不得啊……”说着这话时,墨璃已有几分哽咽,她垂下眼睑,将画儿贴身抱着,仿佛想借以汲取几分安慰。
此时殿门外突然有侍女仓皇而唤,“皇后娘娘,小皇子殁了,陛下让您速去如妃宫中。”
墨璃心一震,面色顿时惨白,强自镇定道,“好。本宫立即动身。”
水墨二氏的恩怨,究竟要多少人陪葬?谁又来成全她的私心?
水司绝,你当真狠心!
她喉间突起一股腥甜,然后惨然勾唇。
她是璃水墨后,她是璃水墨后啊!
墨璃来到如漪殿中时,水司绝正坐在如妃榻前。那女子娇弱地偎在水司绝怀中,如梨花带雨,伤心欲绝。水司绝正在软语安慰。
她突然觉得那一幕别样可笑……
水司绝见到墨璃走近,出声道,“皇儿殁了。”
他的语调很是哀伤,只是他的神色却是那般平静。那眸中深藏着的是一丝狠厉。
于旁人而言,水皇只是在告知墨后这件事,而墨璃却是心如滴血。他在逼她!逼她,逼墨家承认惜殿那个公主!
他怎可如此狠心?那个孩子是他的血脉,可不是她的啊!他怎可如此绝情?
璃水帝后琴瑟和鸣,多么可笑!
“陛下节哀。如妃妹妹也要保重身体。”墨后走近几步,轻声道。
本来偎着水司绝的女子,却突然扯开被褥,冲到墨璃身边,紧紧地抓住墨璃,嘶吼哭泣,“本宫就知道你容不下皇儿,可是他还那般小,你怎么狠心下得了手?”
“皇后!”身边侍女担忧皇后受伤,急忙上前劝开。
只是如妃恍若疯癫,扯着墨璃,又叫又打。宫女们一时不敢妄动,怕伤了两位宫中贵人。
“够了!”水皇狠狠皱眉,终于开口。他用力分开二人,将墨璃护在怀中,“如妃,如此冲撞皇后,是要孤严惩么?”
“陛下……”如妃凄凄唤道。她看着墨璃,脸上闪过一丝愤恨。然后哀怨地看着水司绝,试图求得几分怜惜。
“好了,念在你刚失去皇儿的份上,孤就不与你计较!来人,服侍如妃好好休息!”
墨璃微用力推开水司绝,“如妃,本宫是一国之后,未能为陛下开枝散叶已是本宫罪过。又怎会伤害小皇子?今日妹妹此番妄语,本宫纯当你一时伤心失言,若有下次,本宫定严惩不贷,以正后宫!”
然后,她的视线缓缓移过宫中众人,“小皇子急病而殁,如妃失态,如漪殿中人照顾有失,禁闭一月!”
最后,墨璃看向水司绝,“陛下看这样可好?”
水司绝笑,“璃儿掌凤印,这后宫之事自是璃儿说了算!”
呵……不愧是墨家最出色的女子……倘若不是你,而是玥儿,孤如今应该便不会如此受制了吧?墨璃,莫离……孤一开始便该知道墨家之意,只是孤为何又选了你呢?
“谢陛下!”墨璃躬身。
全殿皆惊,伏地,如妃不可置信地看着二人,一时只觉陷入冰窟。
那二人仿佛在高空,自演爱恨情仇。底下之人不过他们随意拨弄的陪衬。
只听得墨后又温婉道,“陛下,请容许臣妾去皇极寺为皇室祈福!”
水司绝眼神一黯,思索一番,沉吟应道,“好。”
当日,璃水皇子突殁,皇宫禁严,那一年,汾离之约至期,由璃水长公主及笄之礼后,四国形势暗流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