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年年岁岁花相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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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城，栾街。
离水皇所定日期尚有七日之限，大抵是最后的热闹，栾街上各色商贩，杂技表演，纷繁多样。
“小姐，为何要来璃水墨城呢？”
一个雪衣帷帽的女子正随性而行，她的视线偶尔在四周略作停留，可是那份热闹落到她眼底，也只是浅浅的涟漪。她身后跟着两个容色秀丽的孪生侍女。那个一身杏色秋衫，外套白绒小背心，脚踏长鹿靴，打扮俏丽的侍女此刻展颜笑问。而另一个却是简简单单的一袭翠色长裙，气质沉稳。
“小姐！”不得回应，那侍女又唤，说话间还凑至那雪衣女子身旁，她手一抬，欲抬起那遮住芳容的帷帽。
“青琴！”翠色长裙侍女忙抬手挡去。“不得对小姐无礼！”
谁知青琴又转过身，往另一侧出手。
“青韵……”一招一拆间，青琴笑呵呵道，“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得手的！”
这两人这番过招只在方寸之地，片刻之内，倒也没有弄出多大动静，帷帽下的容颜微动，一丝清音溢出，“青琴，你若扰了我兴致，以后你便在客栈候着。”
青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又道，“这璃水公主的生辰宴礼真是盛大，喔，对了，小姐，你的生辰呢？以后我和青韵也能陪你过啊！”
生辰？水清妍那瞬间有些茫然，感觉心间有些纷杂的记忆晃过，却窥不得原貌。
“小姐？”青韵略带疑惑地出声。她说话间责备地朝青琴看了一眼。
“嗯。我也不记得了。”
两侍女相视了一眼，未料是这样的回答。
水清妍已是往前面走了几步，二人赶紧跟上。
“璟，今日怎么有空约我出来闲聊？”墨城最大的酒楼，原阁上，有一儒雅男子临窗而坐，和气问道。他未作书生打扮，却仿佛散着淡淡的书卷之华，让人倍感舒适。公良甫与之相比却少了一份自然诗书之气，大抵多了几分江湖之性，外加几分儒生的固执，几分医者的仁义之怀。
“墨大公子，墨夫子，莫非没有空陪我这闲人？”轩辕璟一笑，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璟莫要取笑于我，墨泽方是无为之人。”墨泽杯里的却只是茶，他摇摇头道，有几分淡然的苦意，语气却仍是温和，“何时能一尝丰乾禾泉泡的茶，方为不枉此生！”
“呵……天下第一泉么？墨泽若要的话，下次我命人去沐国取些来。”
“璟，你我之间，又何须如此客套虚词？有何事需要墨泽相助的话，我全力以赴便是。”
“好，那我便直言了。七日后，三国使者便将回国，宫内要有一场盛宴，届时文争武斗，必不可少。此次来国的使者中，从云使者最为尊贵，乃女皇年初新立的皇夫，从云尚文，我无必胜的把握。”轩辕璟看着墨泽，笑道。“更何况，还有三大公子之一的……”
虽说水皇如今态度不明，从云皇夫更是不可参选公主驸马，但若让从云国赢了去，璃水面上自不好看。更何况，谁又知这从云国是否会借此提出何要求呢？
而东陵国来的却是一二品武将，自是参加武斗了。武艺方面，轩辕璟却是并不在意。
此次三国所派使者皆出人意料，沐国使者一直正位空缺，几日前方姗姗来迟，竟是名扬天下的沐国八殿下。
墨泽亦是一笑，端起茶杯，与轩辕璟轻碰，这便算是应承了。
“说到这从云皇夫，倒像我去年在沐国遇到的一个人……不过这气质终究差了几分……”
“喔？还有能让我们轩辕公子出口称赞的人？便连这从云皇夫都逊色了么？”墨泽调侃道。
“嗯。”轩辕璟握着酒杯的手，顿了以下，“上次沐国之行，方让我信了一句，山外有山……”
墨泽本来只是打趣，现在倒生了几分凝重之意，“璟？”
“呵……泽，我亦非妄自菲薄，我轩辕璟又岂是无能之辈？不过是知己知彼而已。”
墨泽笑笑，这人的霸气若非刻意掩盖，当真能压了众人……
“你这男子当真无礼，本姑娘都说了，我家小姐不见外人！”这最后四个字颇有恶狠狠的意味，说的响亮，却偏偏是女子甜美的嗓音。墨泽听闻感觉好笑，便往外看去。
青琴当街叉腰而立，将水清妍护在身后。周围已是聚满了围观的人士。
话说水清妍本是一人略略走在前面，却不防当前走来一行人。
那为首的男子，见迎面一袅娜白衣女子，她的容貌隐在帷帽下，看不真切，但微风浮动间，隐约可见如雪般的仙姿玉容，且有暗香盈盈，更皆见其侍女亦有几分姿色，便不由起了几分轻薄之意。他轻慢地要女子揭开帷帽让他一睹真容，谁料雪衣女子却是未作任何搭理，绕过他便要走。想他乃当今如妃的弟弟，现今有几人不给他几分薄面？他一恼，便要相拦，却不防冒出个如此气焰嚣张的侍女。
青琴傲慢地瞄了一眼男子，笑话，长的尖嘴猴腮的，就你这副尊荣，也来肖想小姐？便是她也看不得的容颜，哪容尔等来侵犯？
青韵大概看惯了自家孪生姐妹这般作风，也不言语，只是伴着水清妍。
水清妍却是轻轻一笑，这等性情，也不知那人选派时可有何深意？想当初，三人第一次碰上这般情形时，青琴把来人一顿臭骂，直把那人羞得无地自容，倒是把水清妍给微楞在了当场。恩，现在还算是收敛的了……
“混账，本少爷与你家小姐讲话，哪容你一个丫头再三插嘴？”李封铭骂道。若非看在这侍女还有几分姿色，他早就派手下料理了，还容她这般放肆？
“就凭你，也配与我家小姐讲话？若非我怕累到了小姐，也是懒得搭理你的！你最好给我速速让开！”青琴眼一斜，翻了个白眼，道。
“反了反了，给我好好教训这个臭丫头！”李封铭本来还想在佳人面前保持个君子风范，现在也顾不得了，便唤侍从动手将人都绑了去。
“璟，是李家的人……这几个女子恐怕是外来人……”墨泽朝轩辕璟道。
这番动静，轩辕璟自是亦看到了，只是他在看到那个白色身影时，突然笑了，逸湖舟没，红颜薄命……
这女子，总能让他在第一眼便认出来……一年了，那次与那人的赌约，终究输了，后又因匆匆而返，竟未能有所挽回……彼时朝臣拥立如妃之子为储，更皆直指墨后失责失德，“身为一国之后，当勉助吾皇，开枝散叶，而非独占圣宠……”
“泽，莫急，今日这李家之人合该有人好好教训番了！”
楼下青琴已是和李封铭的手下动起手来，她虽为女子之身，但出手干净利落，赤手空拳亦是十分潇洒漂亮。不一会儿，便有好几个人哀嚎着躺在了地上。
“等着，你们给我等着……”李封铭落下狠话，便带着受伤的手下挤开人群灰溜溜地逃走了。
“说过本姑娘最讨厌你们这帮仗势欺人的狗了！偏偏还要讨打！”青琴笑靥明媚如花，拍了拍手掌灰尘，俏皮地朝青韵眨了下眼。然后凑至水清妍身旁，“小姐，我们走吧。”
“半炷香的时间。”水清妍却是道。
“哎呀。”青琴一副可怜兮兮样，“小姐，我承认又手痒了。”
她自是知道，以小姐的功力，想不动声色甩开这帮人，自是不在话下，可是她就是想打人嘛！这种戏码上演的多了，再加来人长的那般气人，她实在实在忍不住嘛！
水清妍摇摇头，递过去一块丝帕。
一番打斗，青琴已是香汗连连，她笑着接过，“就知道小姐心软……”
水清妍一时无奈。
而周围看客却是心忧这三位外来姑娘，一旦被当朝宰相之子惦记上了，恐怕这之后要不安生了吧。
“水姑娘，好久不见……”却闻一道朗朗声音，不一会儿就有人从一旁酒楼跃下。那人红衣如霞，如旭日东升般的风采逼人。
墨泽不会武，笑笑，只能从酒楼缓缓走下。
“水姑娘，想不到竟然会在墨城见到你，璟自闻姑娘出事，甚是心忧，如今姑娘平安便好。”轩辕璟笑道。
水清妍自帷帽下看了那人一眼，她一路走来，均是遮面，却不知这人如何这般轻易认出自己。
“你又是谁？”青琴却是不给面子。
“这位姑娘自是真性情，小生甚是钦佩，如今我们亦非宵小之辈，姑娘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徒伤了和气？”
却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从酒楼走出，他立在红衣男子身旁，笑着道。墨泽见那侍女着装俏丽爽气，虽说牙尖嘴利，却也伶俐可人，倒是生了几分欣赏之意。
青韵见二人气度非常，拉了下青琴，示意她不要无礼。青琴不满地瞪了下墨泽，又看了一眼轩辕璟，怏怏退后几步。她可是要好好看着小姐的，闲杂男子一律不准靠近。
“轩辕公子，昨日之事不可记。”水清妍终于开口。
“呵……好！玄城的那位水氏佳人已随舟没，今日璟遇到的自是另一人。”轩辕璟朗笑应答。
当真是姓水？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历？这世上水氏倒也未必就是璃水皇室，只是……他一开始还以为听错了，墨泽狐疑地看了一眼轩辕璟。
“多谢。”冷淡的回应，水清妍便不欲再多做纠缠。
几人一番交谈，人群中却突然涌出众多官兵，将这边团团围住。
“就是这三个女子，给我把她们带回衙门！”为首的便是刚才那个逃走的李封铭。他朝身边一个唯唯诺诺的官员趾高气昂地吩咐道。
水清妍见来人，帷帽下微微皱眉，她朝青琴看了一眼，青琴想不到惹来这么大麻烦，也很有几分悔意。
“李公子，这几位是小生的朋友，不知可否给几分薄面？”墨泽作揖道。
那个官员见到墨泽时，已是焦虑万分，当街助这个纨绔子弟为非作歹，还被当朝皇后的侄子撞了个正着。虽说墨家之人从不为官，但“墨师济国”，当朝大半文官均是墨家门生，可偏偏如今这个宰相却不是……他总归两边讨不到好……
“哼！墨泽，你不守着那个破书院，跑到这来挡本少爷的道是何意？”李封铭却不愿善了，“这几个女子这般得罪我，今日我是定要将她们带走的！”
他口中的破书院——墨氏书院，乃历代璃水皇帝受教之地。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怎容得你这般放肆？”轩辕璟锋唇一勾，清晰地吐出一句。
“该死，你又是谁？本少爷乃当朝宰相之子，如妃的弟弟，小皇子的舅舅，这天下将来有一半是我李家的！”李封铭没了耐心，狠狠地道，“还磨蹭什么？还不给我动手？！是要我禀明我爹，摘了你头上乌纱么？！”
“喔？这天下有一半是李家的？泽，这真是我今日听到的最好听的笑话！”轩辕璟随即笑道。墨泽无奈地回之一笑。这李封铭当真不识抬举，恐怕难以息事宁人了。
“好好！来人，给我把这些人一起绑了！”李封铭气急败坏。“墨泽，你要么让开，否则别怪本少爷不给皇后面子！”
轩辕璟冷笑地看着，既然如此，李丞相，今日就由我来帮你教训下这不忠不孝之徒！
那官员却是迟疑了好久，不知如何行事。这么多百姓看在眼里，这李少爷不就见色起意，无赖行事，自己莫非当真要做这般失了民心之举？
且不提这墨家在民间声望，但凡这墨大公子与皇后提及一句，他怕是前程不保了。再看看这红衣男子，霸气非常，恐怕亦是大有来历。如今这李少爷却是个没脑子的，这等犯上作乱的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李少爷，我看这几位姑娘是外乡来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少爷也情有可原，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狗奴才！”李封铭怒极，踢了一脚那官员，倒把那胆小怕事的官员给踢倒在地。那些官兵赶紧扶起自家大人，却听那少爷又吼道，“还不动手？！”
官兵敢怒不敢言，却也只得听令行事。
这群人正要一拥而上，轩辕璟亦是动了几分薄怒，正要出手先制服李封铭，却听那刁蛮侍女清清脆脆地唤了一声，“公子！公子！这边这边！”语气竟是分外开心。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年年岁岁花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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