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詩鈐

18、第一章 没门

　　一、没门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大亮，旁边的门似乎没动过。至少，我要想个办法找到房东，这样才能回我家。打个电话过去——从出来租房子开始，也只记得房东、画廊老板和苏蔷三个人的号码。
　　硬着头皮敲门，我想借电话，找那个疯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很久，没人开门；算了，只好去画廊，找老板接电话。顺道看看，如果运气好，说不定有画卖出去，那就有钱了。肚子很饿。手肘还是痛，没办法弯曲是最大的麻烦。我的收入，断源了。除了我还活着，想不出什么值得开心的——其实「还活着」也不算。
　　到画廊找到老板，说了情况，借了电话，好嘛，没人接；转头问老板有没有人要我的画，没有——这叫什么？祸不单行？还有可能更糟吗？对了，苏蔷，打个电话给她，至少要跟她说我手机坏了；倒是通了，只说苏小姐不在，问我哪位，一报名字，直接挂电话，得，这会儿估计糟糕透顶、倒楣到底了。
　　想叫人开锁，没钱，证件全在屋里，除了贼，应该没人会帮我——贼，估计也看不上我那点家産。
　　还有个地方，古厝埕，我觉得我没什么立场回去。
　　算了。还能去哪里？
　　关键，肚子是真饿了。
　　难道找老板借钱？拿什么还？以前还能画画，现在手连笔都拿不住。
　　老板端了粥和咸菜上来，我直勾勾盯着，想扭头走，脚却不听话。
　　「还是没人？」
　　「嗯。」
　　「吃了吗？要不要凑合一顿？」
　　「这，好吗？」我饿疯了，说这话，已经坐在桌边了。
　　老板拿了碗过来，递给我。
　　我已经记不得上一顿是什么时候下肚的，这一顿估计要撑一段时间了。
　　吸呼吸呼地吃着稀饭，米香真是世上最好的东西。
　　老板看着我，笑了笑，说：「小夏去年圣诞回来，吃粥也是这样。古锦，有没有想过将来？」——小夏是老板的独生女，在国外留学。
　　「嗯？」我不知道什么是将来。
　　「你住那里还好吗？有没有想过找份稳定的工作？」
　　我呲牙咧嘴地笑着，没说话，说真的，没想过，不敢想，也懒得想，我向来没有计划。
　　「对了，老板，那个，你记得上次买我画的那个人吗？」
　　「辜余？他是铭基在南区的营销主管。」
　　「嗯。你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他好像是在这里长大的，去外头念了大学，找了工作，又调动回来的。」
　　「他和古家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古锦，你应该比我清楚吧？对了，怎么就想起问这个？」
　　「没有，想看看他还买不买画。」
　　「哦，打那次之后，再也没来过。我觉得这个人一肚子事。」
　　谢过老板后，我出了画廊，饿感消失，精神百倍。
　　精神起来又能怎样，晃晃荡荡还是回到住处。

作者有话说

　　庚寅年丁亥月甲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