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詩鈐

15、第二章 斑驳

　　二、斑驳
　　苏蔷的父母回家后她再也没跟我联系过，之前打过几次电话，从上次搬离苏家，就再也没见过面了。估计她家里人都不希望她见我。究竟是为什么，我不知道，只是苏家伯父伯母对我厌恶是事实，没必要上门自讨没趣。
　　我算是暂时安定了，苏蔷呢？好些了吗？或者更糟。
　　有一段时间没听到那些声响了，我边爬楼梯边想。
　　平常很少出门，除了去废墟，或者买画具，像今天。
　　这栋老楼的楼梯靠外的一侧不是栏杆，是一堵墻，墻上有种方砖，除了四边和中间的海鸥是实的，馀下的镂空，光投进来，一簇一簇，鸟形映在地上，楼道里很凉快。
　　楼梯的扶手是木头的，下面是砌死了的水泥矮墻，扶手是赭红色的，有些开裂，转台是水磨地面，这些东西无论怎么洗都不会显得干净，毕竟旧了——这也才是味道所在，贫且清，不会让人觉得风尘肮脏，只是多了年岁沧桑。
　　这里有三层，加上天台，算三层半。外头看就是一个筒子，房间不大。
　　想什么来什么，爬着楼梯又响起那个声音了。
　　「古锦，来，到这里来，古锦，来啊，来……」
　　抬头向上望，楼梯的中间部份变得像螺丝帽，似乎一点一点在旋转拧紧，像个笼子，也像个网兜，把我套进去。紧接着又是「天旋地转回龙驭」，一通混乱，我想上去，去不了。
　　夜深到什么程度了吗？
　　楼道里的等这么暗，视线和视野都变差了，这样下去，怎么办？
　　我要上去，走回屋里，听到一些闷响，东西摔砸在地上，我的画具，应该是，脑子嗡嗡嘤嘤乱成一段，一手扶在头上，我想止住眩晕，我感觉到脚下的塌陷，另一只手想伸出去摸摸，看看能不能扶到什么。眼前一片黑，什么也没有。
　　一阵翻滚后，我清醒了一下，从上一个转台滚下来，流血了，因为痛，还有血腥味，我脑子清醒了，肘关节和膝盖都磕破了，血流出来，在手臂上蜿蜒，开始热的地方，渐渐变冷。
　　有点怕，血小板偏低，我怕血止不住。
　　怕吗？怕。不过头还在嗡鸣中，完全没有平衡感，更没有力气爬起来。
　　据说很多人选择在浴缸里放满热水，在躺进去，割脉，血液会带走温度，无疑，在热水中会好过很多。
　　喘着气，看着血滴——答——滴——答——掉着，像钟摆，然后，在地上，像太阳一样，错错落落，一地斑点，仿佛那不曾是我的血。
　　一会儿觉得这是早上的过道，一会儿又像是晚上，像凌晨也像黄昏。光线凌乱，觉得飞萤点点在眼前流窜，我不确定任何东西。
　　只剩下喘息声，很慢，很闷，很沉……

作者有话说

　　庚寅年丁亥月辛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