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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十三章 毒使蓝翎 ...

  •   念筝和甄以宁不日就离开了,念筝走时对赵轻蝉说:“不要再想着以前的事了,那只会徒增烦恼罢了。轻蝉,你的未来不是只属于某个人的。”这样赵轻蝉便留在了乐半侯府。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住在仇人的家里,如逃难般的藏匿。呵,多么讽刺!她有多么恨琴贵妃,就有多么鄙视自己。
      这是那个女人的家。气派的贵族府第却并不华丽,曹亭看来不喜铺张,纵使姐姐有所赏赐,他并未收受罢。赵轻蝉在曹府的每一日都在想着:琴贵妃在入宫以前也住在这里,那时的她又是个怎样的人?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狡黠绝情?
      她不能随意行走,她只是外人。况且因念筝的缘故她才得以在此,她只有以沉默代替内心的躁动。
      名叫红岳的小厮似乎是府中实际的掌事者,管家只负责日常开销和整顿奴仆,而一概来访人等却是由他接待。想来曹府的客人都是不寻常人物,可见他被重视的程度。红岳的年纪也只有十六、七,经雷府之事,赵轻蝉初识他的武艺。长伴在大将身边,自然有某项过人之处,想必也学了不少军事谋略和行军阵法,与其说是小厮,不如说是待从和保镖。她只是推测,这个红岳不简单!
      红岳对她十分客气,他是个责任心很强的少年人。闲来无事,他也会和她聊天。深秋午后的阳光刺眼,他们并排坐在屋檐下。赵轻蝉问他:“你知道我的身份吧!”
      红岳笑言:“知道,辰云宫的侍女嘛。”
      “那只是过去。如今只是个逃亡的宫女了。” 赵轻蝉抬首看着头顶泄漏的点点斑驳光影,阳光在透过树的缝隙时不可思议地变幻为许多种色彩,如这变幻无常的人世。“宫中妃子们的争斗由来已久,想必皇上心里即便清楚也无瑕一一亲理。可是,那些可怜的女人在皇宫毕竟存在过,难道他全部都可以忘?”
      红岳许久才出言,“你恨我们大小姐?”他转念想了一阵,又道:“那你又能保证无人恨你的主子吗?”
      赵轻蝉闻言怒由心生,提高语调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怎可以把辰妃娘娘与她相提并论?”
      “如你所言,后宫争斗由来已久。辰妃册封之前的事你又知道多少?难道她不会为了自己的地位算计另一位宠姬?”红岳不紧不慢地陈述。
      “住口!住口!”她倏地站起身来,眼睛在光影的照射下微微刺痛。“你不知道辰妃娘娘是多么聪明美丽!你不知道她是多么仁义慈爱!你不知道她是怎样收留失去父母的孤女……”她此时的表情歇斯底里得可怕,难以控制的情绪奔涌而出。
      红岳平静地等着她吼完最后一个词,然后怜悯地看着她。“那个孤女是你吗?你对她的印象已经永远定格在那时了。所以你看不见她的全部。”
      她努力要回瞪他,可是她眼前一片模糊。隐约看见辰妃娘娘温柔的笑容,孩子,你叫什么名?
      “我不了解后宫之事,贵妃的所作所为也是经别人的口而有所风闻。我所知的只是以前的她。”红岳的声音有无限惋惜,“曹家世袭侯爵,也是显赫几世。只可惜老爷夫人相继去逝,留下一双儿女。我来曹府时,贵妃已入宫多年。将军因六夕之役得封护国将军,亲姐则被册封皇贵妃,本该是意气风发,可每次他领赏归来总是叹声不断,愁郁难疏。终于一次酒醉让他对我吐露真言:‘原来姐姐是为了我和曹家荣耀才入宫的啊!她只恨不是男儿,不能建功立业保持曹家将门威名!她只盼我冲锋陷阵为家族争气!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失望,如果没经历六夕这场磨难,我始终只是个纨绔子弟。如今我每一次见她,便想到自己的一切只是靠牺牲姐姐的自由得来的!’”
      光线渐褪,赵轻蝉已能清晰看见红岳的脸,他的话让她的心微微颤抖。
      “父母双亡的孤儿,天下何止一个你。况且当时除了生存他们还要面对另一道难关。曾经是亲人的曹氏旁系一个个都在对他们继承的家产和爵位虎视眈眈,作为长女的贵妃当时处于怎样的境况!若无法解决这问题,她和弟弟都将沦为被人操纵的木偶甚至遭遇夭折的命运。”
      她咬紧嘴唇,竟无言以对。
      “红岳虽在将军身边读过几年书,毕竟阅历尚浅,无权评论谁是谁非。只是对贵妃,希望赵姑娘公平一些。想想当年与你我年龄相仿的她,只爱武装不爱红装的她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步入皇宫的;皇宫对某些人来说甘之如饴,对某些人来说则是无间地狱。”
      “她死后的归所也只有地狱。她已经脱胎为修罗了。”红岳所言句句在理,琴贵妃的权谋心机却早把她自己埋葬了――在她第一次陷害他人的时候。
      红岳也站起来,“赵姑娘对辰妃的感情我也明白,一个人一旦成为完美的化身,便很难推翻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红岳讲这曹府往事也只是感慨人之初何尝不是纯真良善。”
      赵轻蝉默默地看着这个双目如燃烈火,表面却平静无波的少年。此话从他嘴中说出突显一股超越他年纪的沧桑感,与初遇时的活泼幽默判若两人。
      红岳突然豪爽地拍了一下她的左肩,大声笑道:“好了,我们还是打住,这样谁也说服不了谁。念筝小姐回来见到你这沮丧的脸,还以为我欺负你了!这几天也没见你笑过,再不活动这两块肌肉,你以后想笑也笑不出来了。”他指着自己的嘴角,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她的嘴角也不自觉地跟着上翘。幸好还有红岳,否则女孩子在这里的每一天便是如坐针毡。不是不想笑,只是无事可开心。

      赵轻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成眠。眼前一会儿是雷怡樱,一会儿又是化身管家的杀手……
      自那夜甄以宁为她解开催眠,她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叶律的身份虽未明朗,但他与琴贵妃有关已是确定事实。可她仍没有将这事告诉入宫的念筝小姐和甄大人。她仍存有一点私心和期望,期望叶律只是被利用,又或是他有把柄握在琴贵妃手中才听命于她。叶律,应是一个不甘居于人下的人,他明亮的眼投射着广阔的天空……正像聆天殿外与她一同看星的少年。可是为何,一想起他,胸口仍是剧痛,那种只有在娘娘去世时才出现的痛?
      他骗了她。他无视约定,却让那个术者带她出宫。他既救她又伤她,叶律,你在想什么?赵轻蝉的手紧紧抓住前襟的衣料,沉浸在对这个人的思念与猜测中。他两度让她失忆,可是不想让知道真相的她痛苦?泪水慢慢从她眼中流出,浸湿了发下的枕布。
      在最后迷糊睡去时,赵轻蝉仿佛见到床前立着一个人,房内光线暗淡,只一个模糊影子,是红岳吗?她想看清来人,无奈眼皮越来越重,知觉慢慢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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