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非偶嫁不嫁》非习

5、第 5 章

　　“你这个混蛋居然敢在这条河里洗澡？！”苏孜桂终于忍不住一手把那男人推下水。
　　方才天还没大亮瞅不清楚，站近了一看这突然蹿出的男子长相还算俊俏，可这对苏孜桂来说并不算什么，能让她一刹那直了眼的是那男人脸上发上还沾着的湿漉漉的水珠。
　　面色一白，苏孜桂又朝不远处熟悉的溪流望去——果然看见一堆脏得猪都嫌的衣物随意散落在岸边，还拖着一角在水上漂着。
　　轰的一声，苏孜桂就觉着脑袋里头烧起了一团火，再看那男人还傻不溜丢的看着自己，终于忍不住一把推了下去。
　　“那是我早上用来熬粥的水，你让别人都喝你洗剩下的么？！”她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头迸出来。
　　她从十二岁就开始卖粥，早就相中了这水。白露村怎么说离城里头还有段距离，每日煮好了再进城可真要累死人的，所以她总在这里打了水一道进城。几年以来，熟悉的人都知道她的脾性，要用这水都会用桶打了回家再用，没想到遇上个笨蛋居然在这里洗澡？！苏孜桂瞪着河水，虽然水流慢慢恢复了清澈，可是被她亲眼瞧见了就是不舒服，她哪敢用啊？！
　　今天看来是做不成生意了!
　　想想就来气，苏孜桂忍不住又瞪了那男人一眼。可能是因为惊讶于她的举动，他还傻傻得坐在河里头，看来一时半会回不了神。苏孜桂也不理他，走回车边推着就要进城——就算不卖了也得说一声，有好多老主顾一早起了床就为了来她这儿买粥的。
　　“你等等！”见她有离开的意思，南宫颐一跃而起，挡在她的面前，沉着脸道：“解释清楚。”
　　“你是聋子不成？”苏孜桂回道，又添了几分恼怒，说得还不够清楚么？
　　“不是聋子，所以要你解释清楚。”南宫颐说道，他最讨厌无理取闹的女人了，让他想起自家的那个三表姐。“这水是你一人用来煮粥的，还是其他人也是？”
　　苏孜桂一愣。
　　南宫颐又道：“你又没在这河边竖了牌子，也没派人看守，这儿更不是你家的地吧？我大老远来到这里，找个地方歇脚梳洗有错么？就算我有错，你好好地说不行么，做什么动手起来？”虽然对于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来说不痛不痒，可是实在气不过。
　　苏孜桂又是一愣，面色开始沉下来。
　　“我敬姑娘三分，所以才忍让。姑娘的脾气，在这样下去不知道有几个男人受得了！”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教训起人来，南宫颐难得板脸对一个姑娘家这么说话，说完了之后自个儿也愣住了。
　　苏孜桂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简直可以吓哭小孩子，南宫颐心想，开始后悔方才逞一时口舌之快，看见这姑娘皱眉的样子就想起他们家老祖宗训人的样子，他可不像被个十几来岁的小丫头当孙子训！
　　“也是。”苏孜桂忽然开口，吓了南宫颐一跳。
　　“啊？”
　　“是我太冲动了。”苏孜桂说道，对南宫颐点了点头，“不过我都没说你穿得像个姑娘家了，你管有没有男人受得了我？！”
　　南宫颐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会让步，一愣一愣的，没仔细想过就脱口而出，“可是大家都说我穿得好看……”
　　“大家都说你穿得好看你就穿，那大家都说死了挺好你怎么不去跳河试试？”苏孜桂怜悯的看着他，看他穿的人模人样的，原来脑子有问题啊……难得她刚刚还觉得他说的对咧。
　　什么话，她该不是当他是傻子吧？！南宫颐瞪大眼，继而见到苏孜桂同情的目光——这个“皇后脸”的女人真的在同情他哦，敢情真把他当傻子了！！！
　　“我又不是傻子！”他冲过去对她说道。
　　“好好，你不是傻子。”
　　“我真的不是傻子！”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姑娘说话的口气好敷衍，南宫颐加重了语气重复一遍。
　　“知道啦！”是不是傻子干她何事？苏孜桂觉得现在的情形好奇怪，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她停下脚步，开始低头思索。奇怪，她刚刚还不是在和这个陌生人吵架的么？
　　见她停了下来，南宫颐干脆走到她的面前，鼓着气又说了一遍，“我不是傻子！”
　　“哦……”
　　“我也不是像姑娘家，我穿这样真得挺好看的。”南宫颐的语气好像在对她说，你要不要看一下，是不是真得很好看。
　　苏孜桂忍不住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里头却忽然觉得有些好玩，这个人，还真得有些傻乎乎的。
　　“是吧？挺好看的对吧？”不知道为什么，南宫颐就是想听到她的认同。
　　“嗯。”抿起唇，苏孜桂笑得眼睛微微弯了一下，“还算好看。”
　　……她在笑耶！！！
　　南宫颐愣在当下，看苏孜桂对他点头算是道别，然后推着车子走远，只觉得心里头忽然开始怦怦的乱跳，四肢都像被麻痹了一般，动都动不了。
　　奇怪……为什么从胸口那里就觉得热热的呢？自己这是怎么回事？该不是……该不是……
　　忽然睁大眼，南宫颐一脸骇然。
　　天哪，他该不是对那位姑娘一见钟情了吧？！

　　***** ***** *****

　　跟踪苏孜桂的第五天，南宫颐终于确认自己陷入情网。
　　呜呜呜……说出去还真丢脸，他南宫颐长到二十五岁，不是吹牛，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环肥燕瘦、雍容羞涩、艳丽清纯……真的是要什么有什么。不说别的，且说他南宫家那些叔伯辈的娇妻美妾，哪个不是万众挑一的？更别说那些总是对他明里暗里表露情意的女子了……怎么……怎么他就载在了一个姓苏名孜桂的小姑娘手里？！
　　挫败的蹲在墙角无声呻吟，南宫颐实在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从那天因为苏孜桂的笑容失神之后，他就身不由己的跟着苏孜桂走到杭州城，躲在街角边看她卖了一个早上的粥，然后跟着她回家，看她和家人交谈，一直到她房间的灯光熄灭了，他才恍然醒悟——自己竟然跟着苏孜桂走了一天！
　　他什么时候变成色狼了他怎么不知道？！
　　觉得事态紧急，第二天南宫颐就冲到潇红殿。有个江南第一美人的水莲妹妹在一旁抚琴，总可以恢复正常了吧？
　　结果呢？
　　他居然在潇红殿发了一个时辰又半盏茶的呆，然后连自己怎么走出潇红殿的都不知道。等他回神了，才发现自己又站在了苏孜桂家门口。
　　呜呜呜呜呜，他该不是被下蛊了吧？！
　　当下南宫颐就从怀里摸出一大把解毒丸啊大还丹啊往嘴里头塞，然后在看到苏孜桂走出房门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胸口又开始怦怦乱跳。一边慌张，南宫颐一边往嘴里塞药，一直到把身上所有的药都吃掉还运功足足三十六周天，睁开眼睛时正巧看到苏孜桂对着弟弟嫣然一笑。
　　完蛋了，他是真的中了一种叫做苏孜桂的毒了，而且无可救药，死定了！
　　愁眉苦脸归愁眉苦脸，南宫颐还是尽职的作他的“跟班”，每天看着苏孜桂几乎没什么变化的平淡生活，一天比一天的陷得更深。他知道小桂儿表面上看起来严肃，其实心肠很软，最喜欢自己的姨妈和一对弟妹。他知道小桂儿其实最喜欢吃豆子，但是最讨厌蚕豆，每次看到蚕豆小桂儿的眉毛总会微微挑起。他知道小桂儿其实有些洁癖，所以从来不穿淡色的衣服——一旦弄脏了就特别显眼，而且她会立刻脱下来死命的洗。他知道好多好多的小桂儿，但每一天却又发现自己又知道了更多的她，而且一天比一天欢喜。要是苏孜桂生气，他会跟着心疼；要是苏孜桂开心，他也觉得甜蜜。这种心情，连他自己都觉得无可救药了。
　　于是跟踪苏孜桂的第五天，南宫颐乘她一个人的时候，走到她面前。
　　“是你？”苏孜桂皱起眉，“怎么了？”
　　“我叫做南宫颐。”他笑嘻嘻的说道。
　　“然后？”该不会是南宫家的那个南宫颐吧？苏孜桂忽然觉得有些头痛，她最怕遇到有钱人了。
　　“做我的娘子好不好，小桂儿？”南宫颐继续笑嘻嘻的问道。
　　苏孜桂的回答，是随手抓起一块石头就丢过去，转身走人。
　　所以说有钱人家真是最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