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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出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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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刘备一袭黑色长袍背着包袱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知道今天该是他离开这个家的时候了,这仗要打多久要打几场,我们不得而知,但即便他有了未婚的妻子,我对他的不舍分毫未减我却是心知肚明的。
“甘氏怕分别过于悲伤所以不送我了。”刘备狭长的双目带过翼德,“你替我去她那跑一趟劝着点,我还是不放心。”
翼德看了看刘备,随即会意一记颔首,拱手郑重朝刘备行礼后告辞,男人间的情谊不似女人间不舍依依惜别,他们不拖泥带水,但并不代表彼此之间情谊不深。
“刘大哥,你是怕同翼德分别会伤感对吗?”刘备对甘氏是有喜爱的,但那喜爱也许正如古代男子对女子的宠爱,他更多的是把甘氏当小妹妹,即便是从军一事,也是自己下决定一切成定局后甘氏才知道的。女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翼德一定是一早就知道他的打算。
刘备没有多言,只是意味不明地望向我很久,他摸了摸我的脑袋:“你送送我吧,小小。”
“好。”他的要求我从来不会拒绝,因为,即便知道我们没结果,我却依旧喜欢他。
两人聊着聊着出了郡,穿过郊外的树林到邻村,刘备就能跟着那里的队伍踏上追求梦想的旅程了。虽然我很不愿意同他分开,但如今除了默默替他祈祷外,我没有什么能帮他的。
入了林子走了一段路,刘备突然说有些累,于是我们稍作歇息积存体力。
“我去取点水来。”他站起身示意我就坐在原地,随即不容我多说一句,就朝叶子最为茂密的一处走去。
在原地枯坐了良久,双手十指相扣,越是送他走到这里,就越是舍不得他走。我好像从来没有对一个男人如此上过心,不知道他走后,我会不会对他牵挂到心痛。
又过了一会,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发觉不对劲,我朝着原先刘备离去的方向,拨开层层灌木,小心翼翼提着裙摆一步步试探着前进,辗转到了前方一处杂草甚为茂密的地方,我见着一人面朝下趴到在地,他穿黑色外衣,不论身形还是装扮都像极了刘备。
“刘大哥?”他一动不动,就跟睡着了一样,或者说,那样的姿势那样的场景,更像是死了。不敢靠近他,只是向前迈了一小步,唤着他确认他有否意识。
男人似是对我有反应,手指抽动了下,随即再次不省人事。
整个人两腿发软,我知道他出事了,顾不得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身边,用力将他托起并反了个身,而当我看清他面目的同时,整个人吓得朝后一屁股坐在地!
他整张脸布满道道血痕煞是吓人,而伤口附近脓疮流出,想必不是普通的伤痕那样简单。
“大哥,你怎么了?”立马认识到自己不能置他不顾,我开始狠命摇晃他的肢体。
刘备痛苦闭紧双目,发紫的唇微微张开,但意识模糊的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我再度将他自上而下审视,发现他的指尖沾着点点血迹,料想他脸上的伤都是自己挠出来的,二话不说,我将自己的袖口撕下,包住他的双手,随即卯足一口气架起他往涿郡走。
刘备的脑袋耷拉到我的肩头,他血肉模糊的脸颊隔着我的衣领贴着我的脖子,伴随着微弱的呼吸。空气中夹杂着他脸上来不及擦去的血腥散发出的味道。
背上的男人沉甸甸地压着我,我步履艰难,心中却没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救他。
“刘大哥,你挺住,大夫就在你身边。”好不容易进城,左边第三家就是医馆,几个学徒帮我将刘备安置在一边的卧席之上,学徒看了刘备的样子都不敢轻易碰触他,很快内堂的老中医闻讯而出。店铺内其他看客忍不住捂住嘴巴嫌弃又恐惧地不敢正视刘备那张已被毁得看不清的脸孔。
“大夫,你救救他,我们在郊外的树林,后来他去取水,我看他很久……不在,他没回来,就去找他,结果……”开始语无伦次,也不管自己的手沾满灰土,我扯着大夫的衣袖鼻子酸涩。
事态紧张,老大夫走到刘备身旁,躬身自己检视他的脸。
怎么会这个样?我才一路带他走来,他脸上何时出凸起块块疙瘩,因为疙瘩肿大撑得皮肤很薄很脆弱,有些破皮的地方流出了发黄的脓水,老大夫扒开刘备的眼皮检查了下,他皱眉倒吸一口气,随即指使着手下种弟子为他打下手。
胸口就跟憋了口气一样难受,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不能治他的病,我甚至不知道他为何变成这样的。
我听不到他的呐喊,我就算想帮他分担痛苦都做不到。
紧闭双眼,失控地哭出声来。我只是不想他走,但我不想他变成这个样子走不了!
“小小——”刘备出了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这小地方,闻讯赶至的翼德看了眼刘备,整个人就跟定格一样僵在原地,“怎么会这样?”
“翼德——”我拉住他的胳膊下意识地上下晃动,“大哥倒在林子里满脸是伤痕——”
翼德的本是温和的神情肃杀起来,周身散发出凌厉之气:“有人害大哥?”
“非也——”老大夫擦拭着手上的血污和脓水,“他应该是中毒了,姑娘,你说他方才去取水了?”
以为大夫有了头绪,我使劲点头:“就是郊外的小溪,莫非那水有毒?”
老大夫不是太肯定,最后他让自己徒弟中的一员带着竹筒去取水作为检查的样本。
“姑娘,有劳你再跟我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景……”
就这样,我搜索着记忆,挑着自己能想起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翼德和大夫都安静地聆听。大夫皱着眉,我不清楚他有从中得到多少线索,眼下的我不安地握住双手,眼睁睁目送大夫从我这边再次走到刘备身边。大夫说要脱去他的衣衫做详细检查,同样是男子的翼德留了下,我被请了出去。
屋外有学徒好心将我拉到台阶旁坐下,并体贴入微地给我倒了杯水:“你也吓坏了吧,那张恐怖的脸孔。”
狠命摇头,我吸着鼻子,刘大哥的样子虽然骇人,但我知道那还是刘大哥,我只是怕他有事才哭成泪人的。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没有等外出取样的学徒归来,老大夫将我复请入室,他在刘备的脖子处找到微笑的伤口,如果没有估计错误,应是林子中罕见的毒虫。
“这毒似乎来势汹汹要人性命!”大夫回眸对着床榻上彻底昏迷的的刘备,“老夫会尽力救他,不过需要很贵重的药材而且这些好药也这是用来尝试救他的命。”大夫特别强调了“尝试”两
字,他的潜台词就是要我们明白,即便我们出重金有可能也是一场空。
翼德面露难色,他不是不想救刘备,而是担心我们的经济状况,即便有好药材能治刘备或是缓和症状,但大把大把地洒金,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我不会放弃的。”没有多想,我取下颈项上的链子,这个应该是我所有饰品中最贵重的,也是唯一一件还没有当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