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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重逢 ...

  •   卿娆望进秦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心头纷乱的恐慌被强行压下。

      她终是点了点头,声音微哑:“好,我信你。”

      见她应下,秦箴眸中瞬间掠过一丝极亮的光芒。

      他不再耽搁,当即将卿娆揽入怀中,脚下几个起落飞快朝太守府而去。

      不多时,太守府内灯火通明,随着秦箴一声令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切已准备就绪。

      夜色浓稠如墨,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在精锐护卫的簇拥下,悄无声息地驶出冀州城,沿着官道向陇州方向疾驰而去。

      车内一角,小巧的香炉缓缓吐出安神的淡香,卿娆方才被秦箴哄着饮下安神茶,强压下惊惧疲惫涌上,此刻终于支撑不住,靠在他肩头浅浅睡去,眼下是明显的青黑。

      秦箴垂眸看着怀中人疲惫的睡颜,指腹极轻地拂过她的脸颊,再抬眼时,脸色已冷得吓人。

      他压低声音,对车窗外吩咐道:“麒一,点二十名最精锐的麒麟卫,人衔枚,马摘铃,卸下所有标识,轻装简从,即刻脱离大队,先行潜入陇州,去找殷长空。他在陇州经营日久,想来对此地颇为熟悉。找到后,命他不惜一切代价,搜查卿绝下落!”

      “是!” 麒一领命,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秦箴静默片刻,又问:“可有顾越安的下落?”

      车窗外传来麒二的声音:“圣上,属下等无能,尚未查到确切踪迹,陇州境内,似有一张无形的网,将消息封锁得极严。”

      秦箴闻言,极冷地嗤笑一声:“这陇州,倒真成了他顾越安的地盘了。朕倒要看看,这方天地,他还能一手遮天到几时!”

      他顿了顿,声音斩钉截铁:“飞鸽传书陇州所有暗桩,朕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必须撬开一条缝,给朕查出顾越安的准确下落,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一连五日,车队昼夜兼程,风餐露宿,每到一处驿站便更换几乎跑废的马匹,才勉强支撑住这疯狂的速度。

      眼见陇州边界那标志性的、如同被巨斧劈开般的“一线天”峡谷遥遥在望,气氛愈发紧绷。

      就在此时,从陇州传回的密信也到了秦箴面前。

      他拆开只扫了几眼,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侍立一旁的麒一大气不敢出。

      卿娆扯了扯秦箴的袖子,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秦箴迅速敛去眸中的厉色,唇角勾起一抹安抚性的浅笑,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语气温和:“无事,不过是殷长空传回的一些琐务罢了。”

      他话锋一转,指向窗外:“过了前面那一线天,便是陇州地界。你这些日子忧心忡忡,都没好好用过膳,不若在此稍作休整,用了午膳再走,可好?”

      卿娆心知他定有要事需避开自己处理,压下心中不安,温顺颔首:“好,都听你的。”

      车队在一线天外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驻扎下来。

      秦箴将卿娆安顿在马车旁,命人仔细护卫,这才转身走向不远处的麒一,脸色瞬间冰寒:“殷长空失踪?为何现在才报?”

      麒一单膝跪地,低声道:“圣上息怒,此前殷大人传来的消息一直正常,此次断联极为突然。我们的人在赤陇山外发现了打斗痕迹,以及...这个。”

      他双手呈上一枚沾满已干涸血迹的麒麟卫统领令牌。

      秦箴抬手接过,令牌冰冷的触感和暗红的血迹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指节用力至泛白,声音从齿缝间挤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朕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话音刚落,前方一线天峡谷内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哭喊声,夹杂着凶厉的咒骂。

      秦箴抬眸望去,只见狭窄的谷道内,一群手持钢刀、面相凶恶的匪寇,正粗暴地拖拽、殴打着几名被绳索捆绑的百姓。

      其中一名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中年文士尤为显眼,被踢打得踉跄倒地,又被人抓着头发硬生生提起,发出痛苦的闷哼。

      秦箴眉头紧蹙,转身快步回到卿娆身边。

      卿娆也已站起,凝望着谷口:“那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猖獗?”

      秦箴神色淡漠,扬了扬下颌,“麒一,去看看。”

      就在这时,那匪寇头子注意到了他们,眼中顿时闪过贪婪之色,咧嘴露出黄牙,狞笑道:“哟,今天真是走了大运,又肥又美的羊牯子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一把将手中奄奄一息的文士狠狠推开,冲着秦箴他们的方向吼道:“兄弟们,抄家伙,男的宰了,女的带走乐呵乐呵。”

      那文士被巨力推搡,一个踉跄重重撞在峡谷岩壁上,原本遮脸的面巾脱落,露出了大半张虽污浊不堪却依旧能辨认轮廓的脸。

      卿娆本就注意着那边,一瞥见那人的脸瞬间瞳孔骤缩,几乎骇得魂飞魄散。

      “阿父——!”

      她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便想冲过去。

      “别动!” 秦箴手臂如铁钳般猛地将她拽回,牢牢锁在怀中。

      他目光如电扫过全场,眯了眯眸子。

      卿绝出现的时机、地点,以及撞上山壁那一下的角度,是不是都太过巧合了?

      他心中冷笑,鱼饵,终于抛出来了。

      “留活口。” 秦箴冷声令下。

      命令一出,麒麟卫如虎入羊群,甚至无需麒一、麒二亲自出手,片刻间便将那群乌合之众尽数打翻在地。

      眼见匪寇被拿下,卿娆再也顾不得许多,挣开秦箴便朝卿绝跟前跑去。

      “阿父!阿父你怎么样?你怎么会在这里?”

      卿绝缓缓睁开眼,看到卿娆,浑浊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他颤抖着伸出被捆得发紫的手:“阿娆,真的是阿娆?”

      他目光痴迷地流连在卿娆脸上,眼睛一眨不眨。

      秦箴缓步上前,不动声色地将卿娆揽入自己怀中,隔开了卿绝的视线。

      他的目光淡淡扫过卿绝,与对方视线有一瞬的交汇。

      秦箴清晰地捕捉到,对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浓烈厌恶。

      “既然岳父大人无恙,便是万幸。”秦箴语气平静,握住卿娆的手,温声道:“阿娆,岳父伤势不轻,需得尽快让医师诊治,此处风大,我们先回车上。”

      卿绝被秦箴这话刺激,猛地咳嗽起来,良久,才冷冷道:“小民卑微,担当不起圣上这一声岳父,往后还请圣上莫要再如此称呼,真是折煞小民了。”

      说罢,他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在卿娆身上,待看到秦箴环住她腰肢的手臂时,脸色瞬间难看,沉声道:“阿娆,过来,到为父这里来。”

      卿娆下意识想迈步,却被秦箴更紧地锢在怀中。

      她抬眸,对上秦箴冰冷含怒的视线。

      只见秦箴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目光如刀锋般直射卿绝:“当不起?岳父大人莫非是忘了,朕与阿娆大婚的婚书上,可是岳父您亲手签的字,朱印犹在。若是岳父贵人多忘事,朕不介意,让人将婚书请来,帮岳父好好回忆回忆!”

      “更何况,阿娆如今是朕拜了宗庙,昭告天下的皇后,当不当的起,可不是岳父大人说了算。”

      说及此,秦箴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意,盯着卿绝的眸子道:“对了,岳父大人还不知道吧,朕替阿娆将公主府重新修葺过了。”

      “朕与阿娆的洞房花烛夜,便是在您赐下的公主府中,说来,朕还未谢过岳父大人。”

      他将洞房花烛夜咬的极重,言语中的恶意显而易见。

      几乎就在话落的一瞬间,卿绝便被他气的不住咳嗽起来。

      见状,一旁的医师连忙提着药箱上前一步,跪地道:“圣上,娘娘,请让微臣为安乐侯诊治。”

      一番望闻问切后,医师回禀:“圣上,娘娘,安乐侯身体极度虚弱,有多处皮外伤,惊吓过度,但幸未伤及根本,好生将养便无大碍。”

      卿娆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道:“有劳医师,还请你开个方子,替我阿父好生调理一番。”

      那医师连忙应下,逃也似得回了队伍中。

      秦箴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目光淡淡落在卿绝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岳父大人受苦了,只是不知,您为何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陇州边境的险要之地,还落入了这群匪寇之手?”

      卿绝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随即垂下头,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暗芒。

      紧接着,他抬起头,淡淡道:“此事,我想同阿娆单独说,不知圣上可否暂且避开。”

      秦箴一听,心头一股邪火“噌”地窜起。

      他费尽心思护着的娇人,这人竟想单独蛊惑?

      他怒极反笑,凤眸中寒光凛冽,语气却平静得吓人:“哦?朕是阿娆的夫君,有什么事,是朕不能听的?岳父大人莫非是信不过朕?”

      他刻意将“夫君”二字咬得极重,强大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开来。

      卿绝毫不退缩地冷冷回视着秦箴,嘴唇紧抿,虽未说话,却将信不过三字写在了脸上。

      气氛一时间极为僵冷。

      卿娆夹在两人中间,感受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心乱如麻。

      她下意识地扯了扯秦箴的衣袖,仰头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蹙眉道:“秦箴,你别说了。”

      秦箴垂眸望了她一眼,轻哼一声,到底未再多说什么。

      卿绝将二人这细微的互动尽收眼底,尤其是卿娆对秦箴那看似埋怨实则亲昵的拉扯,让他眼底的冰寒几乎要溢出来。

      他冷笑一声,语气带着一种心灰意冷的疏离:“看来阿娆如今已是无暇他顾,心中只有圣上,再无我这个无用的父亲了。”

      “既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些话,不说也罢,你们就当我今日不曾出现过,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只当世上再无卿绝此人。”

      说罢,他竟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挣扎着便要起身离开。

      “阿父!” 卿娆见状,心猛地一揪,也顾不得许多,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他摇晃的身形,又急又气地转头瞪着秦箴,语气带上了明显的恼意:“秦箴,你若是再不走,我便真要生气了!”

      秦箴眸光一沉,死死盯着卿绝,却见对方低垂的眼帘下,嘴角似乎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得逞弧度。

      他心中怒火更炽,但看到卿娆已然动怒的神色,知道再僵持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扯出一个挑衅的笑容,目光掠过卿绝,最终落在卿娆脸上,语气竟带上了几分刻意的委屈和讨好:“好,好,阿娆别气,为夫听你的便是。”

      他将“为夫”二字咬得极为暧昧,说完,还故意冲卿绝扬了扬下巴,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身,长腿一迈,走到了十余步开外的一处巨石旁,懒洋洋地环抱双臂靠在那里。

      见秦箴终于离开,卿娆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卿绝扶到一旁稍微干净些的石块上坐下,自己则蹲在他面前,拧着秀眉问道:“阿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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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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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