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获傲娇的正确姿势》笑航

1、全文

　　捕获傲娇的正确姿势
　　一　不正常的班级必定会催生不正常的人类
　　正常人眼里的高三，该是作业堆积如山，试卷满天飞，老师在讲台上讲讲讲，学生在讲台下记记记，令人焦躁又煎熬因而痛苦无比的日子吧？
　　偶尔办个跑操比赛，班会时看个电影或者上节拖堂这节提前下课，诸如此类典型的打一棒子再给颗糖的行为，就能让一大票学生哭天喊地感恩戴德那种。
　　一定是这样才对吧？
　　所以说……每天早晨在普通班学生晨跑的口号声中醒来，慢悠悠地穿衣洗漱，在他们跑完步之前垄断食堂高级饭菜窗口，晚上还能赶在普通班下课回到宿舍之前霸占每一楼的公共水房洗漱，有据称全校最好看的班服，并且三个年级总共六个班就能独占一栋二层小楼的重点班，过的果然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好像有哪里不对。
　　总之，当夏夜同学从好友赵雅莉口中接到班主任和年级主任亲自点头的所谓“联谊会”的通知后，整个人都傻在了厚厚一叠试卷前。
　　是她读高三的姿势不对吗！眼看还有半年就高考了！老师们居然带头搞什么联谊会？联谊会！
　　而且跟他们联谊的班级，还是跟属于文科的高三重点Ａ班八竿子打不着的理科普通一班……
　　老师们的脑子是坏掉了吗？！
　　夏夜拧着眉头深深凝视着桌旁的好友，从小到大这个腹黑的货已经坑了她无数次，台词的可信度实在不是一般的低……
　　结果这次赵雅莉意外地可靠，当夏夜不厌其烦地询问了大半个班的同学依然得到整齐划一的肯定答案后，所谓三人成虎，排除全年级串通把她当猴耍的可能，联谊会似乎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
　　所谓联谊啊，大概就是一个一大群人坐在灯光昏暗的ＫＴＶ里，几个麦霸们轮番争抢仅有的两个麦克风，让或动听或令人想死的歌声充斥每个人的耳朵；借着昏暗灯光的掩藏，心里有鬼的男生和女生躲躲藏藏地在桌子下悄悄拉着小手；一群吃货们霸占着果盘和小吃，卡茨卡茨嘴从没停下过；还有一部分不参与也不远离，从头到尾没几句话，安静缩在沙发的角落里玩手机，猛一看上去其乐融融的活动吧？
　　只可惜，她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类型。
　　夏夜，高三Ａ班公认的冷场王，以唱歌没调还爱霸占着麦克风不撒手而闻名，开口必定冰封十里，令众人退避三舍。所以——其实大家都不爱带她玩。
　　被这个结论刺激到的夏夜无精打采地趴在了桌子上。
　　下午最后一节是政治课，喜闻乐见的老师拖堂了十分钟。地老天荒之际终于等到那句熟悉的“那就先讲到这里，下课。”早已迫不及待的夏夜把书一扣，拔腿跑出了教室。
　　“小夜？夏夜！喂夏夜！……”
　　赵雅莉扒在门口徒劳地喊了几句，遗憾的是被喊的那人早已噔噔噔跑下了楼，赵雅莉冲到栏杆边上往下一瞅，刚好看到她一路高歌猛进冲向食堂的身影。
　　“不是吧，我就开个玩笑，她不会真当真了吧……”

　　二真心话大冒险什么的最讨厌了
　　夏夜在食堂里磨磨蹭蹭地啃着馒头，从人流稀少吃到摩肩擦踵，再到人流稀少，一直到赵雅莉不耐烦地打来了电话，才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拖着蹒跚的步伐，带着必死的决心，走向重点班专用的阶梯教室。
　　别问为什么高三学生可以用手机，在老师们的重点排查下藏匿违禁物品永远是学生们的天赋技能，就算是重点班的待遇，在禁用电子产品这一点上也跟跟普通班无异。
　　夏夜把手机调为静音，揣进口袋里小心地放好，刚买的一小包瓜子随手扔进背后的帽子里，确定没有什么违禁物品暴露外面，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阶梯教室的门。
　　Ａ大部分人都到了，三三两两坐在座位上说悄悄话，几个男生挤在电脑前看着什么，时不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夏夜的表情顿时变成了“＝＿＝”的形状。
　　赵雅莉站在最后一排冲她摆摆手，“小夜，快来快来！”
　　夏夜慢吞吞挪过去，慢吞吞坐下，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正这时，后门被一脚踢开，原本就吵闹的教室顿时又热闹了几分，夏夜回头一看，一群陌生的同学正排着乱七八糟的队伍，在Ａ班主任的带领下，一路说说笑笑地了走进来。
　　那就是高三一班的学生吧？夏夜稍稍坐起了一些，打量着那群素未谋面的陌生面孔。
　　这一眼望去，正好看见两个男生勾肩搭背地站在一起。
　　其中一个肤色黑黑，头发也黑黑的，和吵吵嚷嚷的众人不同，他独自一人坐在最角落的座位上安静地看着手上的单词本，哪怕旁边一个高瘦的男生每隔一分钟就锲而不舍地过去骚扰一下，他也巍然不动，自顾自地背着单词。
　　夏夜奇怪地多看了他两眼，毕竟满教室的人都在吵吵嚷嚷，那个人实在是太格格不入了。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老师们只在最开始象征性露了个脸，之后就不见踪影。
　　而经过对各方面情况的察言观色，以及偷听来的女生们的悄悄话，此时的夏夜已经恍然缓过神来，这根本不是赵雅莉所说的什么搞笑的“联谊会”，根本就只是一班的班主任有事，才把学生托付给Ａ班的班主任管教一下，仅！此！而！已！
　　所以说……其实她还是被骗了……
　　虽然如今这个情形跟联谊会是挺像的。
　　Ａ班的班长夏凉甩甩马尾跟一班的班长碰头嘀咕了半天，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大声宣布说：“今天难得老师不在，不如我们两个班一起做个游戏放松一下，大家说好不好？”
　　有这种可以光明正大偷懒的机会众人自然是喜闻乐见，纷纷按照班长的要求集中坐在了前排中间的位置。
　　游戏是毫无新意的击鼓传花，一个男生贡献了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子作为道具，夏凉跑去教室拿了根教鞭过来，咚地一声敲了下黑板：“预备——开始！”
　　鼓点响起，矿泉水瓶子如烫手山芋般在众人手中传递——或者说，扔来扔去。
　　“咚——＂一声，一个重物重重砸在夏夜面前的课桌上，而它跟前坐着的人完全没有任何反应，闭着眼睛缩在座位上装死。
　　鼓点戛然而止，早已屏息等待半天的众人爆发出喜闻乐见的大笑声，赵雅莉捂着嘴大力摇着夏夜：“嘿，睡美人，醒醒，醒醒，王子来啦。”
　　夏夜不甘不愿地睁开眼睛，面对两个班一百多号人炯炯有神的目光有种悲愤欲死的冲动。她讪讪地站起来开口道：“额……这个，那个，既然如此，我就唱首歌好了。”
　　“等等，唱首歌什么也太不好玩了，不如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好了。”赵雅莉开口阻断她的话，如此提议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事态诡异地向着越发喜闻乐见的方向发展，更有人热心地贡献出了自制的真心话大冒险的卡牌这种一级违禁物品以供“惩罚”之用。
　　众目睽睽下夏夜颤抖着手从夏凉那里抽出一张牌，捂在手里默念了才许久翻开，她静静地看了半晌，然后如同被麻醉枪射中的毛利小五郎一般脚步虚脱地后退到座位跟前，脱力地一屁股坐了回去。
　　牌上清楚地写着：“大冒险·跟下一个中奖的人表白。”
　　……这都什么跟什么！山寨的就可以这么无耻了吗！
　　“咳咳，夏夜抽到的牌是跟下一个中奖的人表白。那么让我们赶紧进入下一轮吧。”夏凉笑得一脸奸诈，“我们夏夜可是大美女呢，心动的汉子妹子们抓紧哟——”
　　汉子就算了妹子算怎么回事！她真的不是百合花喂！
　　等等不对！为什么还有下一个啊！
　　夏夜欲哭无泪，矿泉水瓶子在她手中被捏地咔咔作响。
　　鼓声再次响起，夏夜矫健地高举起瓶子然后重重地将它“放”在赵雅莉的面前，按住，并虎视眈眈地注目着所有欲抢瓶子的人，大有“你敢动这个瓶子就死吧！”的气势。
　　对于她耍小性子的行为赵雅莉只是抬了抬眼皮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夏夜情不自禁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但夏夜还是低估了自己青梅竹马算计他人的本事，鼓点结束的瞬间，一直懒洋洋坐着的赵雅莉出其不意地出手夺走了瓶子，并把它扔到了附近一个男生的桌子上。
　　猛然失去支撑的夏夜咚一声栽在桌子上。
　　“哦————”
　　寂静了一瞬后教室里沸腾了，大家拍桌子的拍桌子跺脚的跺脚，欢呼声雷动，表情更是别提有多畅快了。
　　对此，夏夜只能将它归功于高三长期繁重学业压抑导致的大规模群体性人格扭曲。
　　总之就是喜欢幸灾乐祸就对了！
　　不幸躺枪的那位男同学在几个男生的推搡下走到了夏夜面前，脸上显然带着没弄清楚状况的茫然，傻傻地不停问着身边的一个男生：“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唉你们推我干啥？喂，别推了！”
　　夏夜抬头，眼神呆滞地看着他，看到他黑黑的皮肤后忽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刚刚的单词君吗？
　　这人典型的一副书呆子长相，平头锥子脸，肤色有些偏黑，牙齿却雪白雪白的，由于对比强烈，视觉效果特别恐怖。
　　赵雅莉倒抽一口气，低声说道：“长得好像服部平次！”
　　……服部平次平次个鬼啊！除了肤色他们有一点相像吗！
　　夏夜有点恍惚，正常情况下自己明明应该坐在教室里对着一大叠英语或是数学卷子奋笔疾书，怎么就走到现在这个不得不对别人表白的骑虎难下的境地了呢？
　　“我、我可以不说吗？”夏夜可怜巴巴地望着夏凉，企图博得一丝丝同情。
　　“这可不行呢，夏夜，愿、赌、服、输啊。”一班班长挤开夏凉，笑得一脸真诚，下一瞬就换了一张雪姨脸，“你有本事来中奖！就没本事表白吗？快说啊，快说啊，你有本事来中奖，就没本事表白吗！”
　　“嘿！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 夏夜拍拍胸脯，豪气冲天，“小爷我可是胆大包天，凶如猛虎，怎么说都是好汉一条啊！表白什么的当然……当然……那个，这个——”声音诡异地低沉了下去。
　　面前的男生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她：“你不愿意吗？”
　　“废话当然不愿意了！”谁摊上这事会乐意啊！出来，保证打死他！
　　“但是你中奖了啊，愿赌服输不是么。”男生越发笑眯眯。
　　夏夜一把拽过他悄声说：“你、你这人都不懂怜香惜玉的吗！好歹我也是个女生诶，你就意思意思糊弄一下呗，会死吗！啊？会死吗！”可恶，说好的书呆子呢！都是假象！
　　“咦？抱歉抱歉，原来你是女生啊？那个，不好意思哈。”
　　这简直神补刀的话语成为击垮夏夜这匹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她索性放弃了争辩，“不不不你没看错，你没看错，好吧小爷我就是男的！哼，既然我是男的，那我更不该说了啊，有本事你来打我，来啊来啊，打我啊打我啊。”她腾地站起来做了个鬼脸，从帽子里掏出那包瓜子“啪”一声甩了他一脸，撒腿就往门口跑。
　　“啊啊啊，等等！拦住她！别让她跑了！”夏凉大喊，几个离门比较近的同学条件反射地伸手要去拦，夏夜左躲右闪避开那几个碍事的手，冷不丁跳上靠窗的一张桌子，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窗户跳了出去，落地后一路狂奔，转眼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由此，夏夜正式在全校一跳成名。

　　三好朋友通常卖得一手好队友
　　“赵！雅！莉！”
　　夏夜悲愤的吼叫简直要捅破苍穹。
　　这到底是第几次被卖了呢？反正她是记不清了。从小到大更坑爹的事赵雅莉都敢做，如今这不过是小菜一碟。
　　“莉子，你真的不是跟我有仇吗！”夏夜攥着好友的衣领子一脸咬牙切齿。
　　莉子的称呼来源于夏夜最喜欢的动漫角色小野寺律。所以当赵雅莉被夏夜攥着衣领子疯狂摇摆的时候，她满脑子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夏夜的傲娇，绝对绝对都是跟他学的。
　　“醒醒吧，不过是个游戏而已。”赵雅莉在狂风暴雨般的摇晃中翻了个白眼，“本来就是个玩笑，我看就你当真了。那男生还有夏凉她们可都是逗你玩的。啧，这下可好，现在全校都知道你是个玩不起的人。”
　　“……没这么严重吧？”
　　“其实吧，这个事，如果是别的妹子也就算了，但是，你是夏夜啊！”
　　如果一个妹子仅凭自己出神入化的二就能混得全校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她也是蛮拼的。
　　对很多男生而言，夏夜意味着女神和白痴的结合体，高山上一朵无人采撷的灵芝，以及车轮战扳手腕全校记录保持者。
　　当年她与同级的一众汉子大战三百回合，无一败绩，堪称奇迹。
　　“咦，我有这么出名吗？”夏夜一脸呆滞，她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男生缘是因为男生们都讨厌她，殊不知她其实是别人眼中一块难以攻克的硬骨头，谁要想追，得先硌掉三颗大牙。
　　赵雅莉扼腕：“你大概不知道全年级都知道你吧？”
　　“这个真不知道。”
　　“那你也不知道很多男生喜欢你吧？”
　　“这个没可能的事！绝对——绝对没可能！”夏夜连连摆手，“他们脑子坏了还是吃饱了撑的？喜欢我？别逗了！”
　　“我看脑子坏了的是你吧！要智商没多少智商，要情商没一点情商，你能平安长到十八岁真是个奇迹哦。”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哈。”夏夜眼角抽了抽，“我告诉你哦，小爷我的心，只属于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有钱多金，专一深情的小野寺律ｓａｍａ，哦，我的律酱，真是太可爱了哈哈哈哈！”
　　“恕我直言，可是人家是弯的……”
　　夏夜登时恼羞成怒：“赵雅莉，你给我去死吧！”
　　这边夏夜在暴打自己的青梅竹马，那边，不幸躺枪的莫宇轩却是一叠声的唉声叹气。
　　好友成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错过美人的感觉如何？”
　　“很不好。”莫宇轩冷着脸，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来，难得没有见缝插针地盯着单词本。
　　“不是吧，就一个游戏而已，你还当真了啊？”
　　“怎么可能！”莫宇轩恼怒地吼，“我对平胸不感兴趣！”
　　“听听，听听，一看就是俗人，腰细腿长的妹子到处都是，平胸才是真的萌点多多呢，你是不会懂的啦。”
　　“你那么奇怪的萌点我可懒得懂。”
　　“你说真的？那我去追她咯？”
　　“——你敢！”
　　“哎哟哟，这不是挺感兴趣的嘛。”
　　“懒得跟你废话！”莫宇轩拂开她的手，往旁边又挪了几个座位，安安静静地继续背着单词。
　　忽然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在他面前的桌子前轻轻敲了几下。
　　莫宇轩抬头，看到刚刚组织游戏的女生笑眯眯地站在自己跟前。
　　“你们好，我叫夏凉，夏夜的好朋友。”
　　高三Ａ班的班长，人称女王大人的夏凉一只手卷着头发，俯视着惊讶的莫宇轩，笑得分外开心。
　　“听你们俩的口气——咳咳，难道……你喜欢夏夜？”

　　六您的好友【神助攻】已上线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日子转眼就到了四月中。再过一个多月就是高考，学校的气氛明显压抑了不少。
　　从领导到老师，到同学，再到学校的清洁工和保安，乃至学校周边卖小吃的小摊贩，人人脑中都绷起了一根弦。
　　为了让学生们在保持紧张的同时稍微放松一下，不至于在考前压抑至崩溃，学校相当人性化地组织了一场出游。
　　说是出游，但由于学校本身就建在河边，甚至学校的图书就建在河岸的沿河公园里，老师只是把学生们带到了河边的公园里罢了。那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唯一能称得上是风景的，是曲曲折折的走廊连接的湖心亭。但对于压抑了太久的这群高三学生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
　　这可是求之不得的能光明正大买零食玩手机还不会被班主任说教的时刻，夏夜跟赵雅莉两人扫荡了一番校门口的小卖铺，心满意足地抱着零食袋子走到河边的一块大石头边，落座开吃，零食袋子随意地在脚下扔了一地。
　　莫宇轩今天是一班的代班长，刚教训完往河里扔石头打水漂的成辰，路过看到这个情形顿时气炸了：“喂你们两个！不要乱丢垃圾啊！”
　　“咦，一班也出来自由活动了吗？”赵雅莉抬头看见他，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莫宇轩，好巧哦。”
　　“是你们啊。”莫宇轩看清两人的脸，顿时有点难为情地搔搔头，“那个，就算是别的班的，你们也不能随地乱丢垃圾啊，这什么坏习惯啊。”
　　夏夜跟赵雅莉对望一眼，弯下腰捡起刚扔下的薯片袋子，懒洋洋道：“是是是，知道了，城管大人。”
　　她拿着零食袋子左右看了看，无奈地问：“这里有垃圾桶吗？”
　　“啊？没有呢，没关系我带了垃圾袋。”莫宇轩反应过来，赶紧掏出一个塑料袋来。赵雅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兄台你是哆啦Ａ梦吗？”
　　“啊不是，这是出来的时候老师让我带的。”莫宇轩把他们的垃圾都收进去，又细心地捡起周围几个别人扔的垃圾，打包好，“那我走啦，拜拜。”
　　“小轩轩——”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冷不防在身后响起，一条手臂从背后绕过来，将莫宇轩整个人圈在了自己怀里。
　　成辰来的真是相当不是时候，那个羞耻的绰号刚好让眼前两个听了个真切。莫宇轩怒瞪了成辰一眼，有些心虚地看向夏夜和赵雅莉，发现两个女生同时捂着嘴，双眼放光，炯炯有神地在自己和成辰脸上来回转悠。
　　“你给我一边去！”虽然不知道那两人在笑什么，但是直觉不是什么好事的莫宇轩挣扎着要躲开熊抱，却被成辰不依不饶地抓着不松手：“不要嘛小轩轩，你不要人家了吗？昨晚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呢……”说到最后竟有些泫然欲泣的感觉。
　　“你又在说什么奇怪的话？什么床上？昨晚你被子掉下来了还是我捡起来给你扔上去的，不要忘恩负义好吗？”
　　“讨厌～说好的帮人家追妹子，到现在都没动静呢。”
　　说完成辰笑眯眯地转向一旁看得起劲的两个女生，目光在夏夜脸上停留了一会，然后转向了赵雅莉：“这位美丽的姑娘，敢问您芳名叫啥，今年多大？赏个脸呗？我请你吃饭。”
　　“不不不，谢谢您的好意，但是，你们两个如此的……般配，我又怎么好破坏人姻缘呢。”赵雅莉抽搐着嘴角。
　　“寒叶飘逸洒，满我的脸，小轩轩叛逆伤透我的心，这位美女讲的话像是冰锥刺入我心底，妈妈真的很受伤——”
　　“什么乱七八糟的！够了啊！我去买瓶水冷静一下。”莫宇轩黑线了一下，终于挣脱了桎梏，忙不迭地要逃跑。
　　成辰眼疾手快地拖住他，另一只手拉起不明所以的赵雅莉：“他一定不知道哪里有卖水的你带他去吧！”说着把两人一推。
　　“不要拐我的人！”
　　夏夜刚准备上前暴力解决，却见成辰在赵雅莉耳边说了什么，那货居然回过头来，冲这边比了个大拇指，随后拉着莫宇轩就跑了。
　　奇了怪了，难道赵雅莉真的要嫁出去了？这么一想夏夜顿时有种吃醋的感觉，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被人拐跑了！还是被这么个黑炭拐跑了！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没法去救她！
　　不但没能去救她，还被没义气地丢下了！
　　“见色忘友的家伙！”夏夜冲着俩人离开的方向狠狠比了一个中指，然后一屁股坐了回去。
　　她气得牙痒，自然不会忍着，一腔怒火全部倾泻给了成辰：“死基佬！把我家莉子还来啊啊啊啊啊！”。
　　“小的冤枉啊！她不是自己去的吗！”
　　“我知道！”夏夜更加郁闷了，看着成辰也是越发不顺眼起来。
　　成辰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看，开口：“”

　　六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算起来跟莫宇轩已经见了两次面，但夏夜还是转头就把这人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对一个天生不爱记脸的人来说，要求她记住一个不同班还作息时间不同，基本碰不到面的男生的脸，还是挺难的。
　　……才怪。
　　第Ｎ次在食堂吃饭时发现旁边坐着的莫宇轩后，夏夜震惊了。
　　“我滴个乖乖，我以为就我一人品味独特呢。”
　　夏夜最爱吃的菜是第八窗口出售的炒粉丝。而第八窗口历来以全食堂最难吃的窗口闻名，它出售的炒粉丝可谓难吃中的极品，不到万不得已，比如其他窗口全部售罄，很少有人买它。
　　赵雅莉不止一次抱怨，如果不是有夏夜这个忠实食客，他家的炒粉丝早就下架了，毕竟能把“蚂蚁上树”这道听起来唬人的菜炒成稀泥状，他们也是蛮拼的。
　　因着这个缘故，赵雅莉从来不跟夏夜一起吃中午饭。
　　而此刻，莫宇轩的碗里，居然是跟她一模一样的——第八窗口特产炒粉丝。
　　“真巧，你也喜欢吃这个啊。哈哈。”夏夜干笑几声。
　　“不巧啊，我是看你买了我才买的。”莫宇轩耸耸肩。
　　……没事买跟她一样的菜做什么！猎奇吗！
　　“额，好心提醒你一句，这个，你会后悔的，真的，他们都说这个菜超级难吃……”
　　“是吗？我觉得……挺好吃的啊。”莫宇轩再次面不改色地说着假话，把菜里零星的肉末拣出来吃掉，然后面色抽搐地偷偷把粉丝往外拨了拨。
　　啊！真的好难吃！这么难吃的菜她是怎么做到甘之如殆，天天吃还吃不腻的！
　　夏夜完全没有感应到他的腹诽，反而一脸惊喜：“真的假的？”她一激动就双手握住了莫宇轩的手，“你真是我的知音啊！”
　　莫宇轩被她吓了一大跳，接着脸就红了，不过他皮肤黑，夏夜又是个大大咧咧的，愣是没发现。
　　“我跟你说啊，他们都说这个菜难吃死了！还说什么要肉没肉，要菜没菜，鱼香肉丝里还没有鱼呢！糯米鸡里还没有鸡呢！哼一群凡人，完全不懂蚂蚁上树的真谛。”
　　莫宇轩抽搐着脸看着她挑起一撮粉丝，西里呼噜往嘴里吸，越发难以把她跟年级里盛传的高冷女神联系在一起。
　　真的……人不可貌相。
　　深感自己打开女神的方式好像哪里不对的莫宇轩有些头疼，照这样下去大概高考完了夏夜都不会知道高三一班有个黑鬼其实有点暗恋她。
　　不，在他之前已经有很多先辈壮烈成仁了，只是脑子缺根筋的夏夜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被追了而已。
　　前路漫漫啊……
　　“啊对了夏夜。”莫宇轩放下筷子，看着吃到一半，扭头无辜地望着他的夏夜，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那个，你想好考哪个大学了吗？”
　　“这个啊，没呢。”
　　“……”居然还没！
　　“我们六月七号就要进考场了，你居然连考哪个大学都没想好？”
　　“真的没想好啊，不是出了成绩再选志愿的嘛。不过现在考虑一下也是可以的……哎你说，我是进清华呢还是北大呢……还是复旦呢……浙大也不错的样子，但是我好喜欢武大的樱花……啊！真的好难以抉择呢。”
　　“……恕我直言，你能先看看自己的月考成绩再来说这话吗。”
　　遥想当年，多少天真的孩子曾经拿着不及格的考卷苦恼自己是上清华还是上北大啊，只是莫宇轩没想到夏夜也喜欢做这种白日梦。
　　实话说，夏夜虽然聪明，但毕竟那副游戏人间的态度实在有些不求上进，她的成绩也就是个年级前十而已，离上述那些金光闪闪的学校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别跟我提月考，那是我心中无法触摸的伤痛。”夏夜颓然耷拉着脑袋，拒绝承认自己严重偏科的事实，“唉——”
　　在语文老师眼里夏夜一直是个特例，明明在文科生苦手的数学英语上都有不错的成绩，文综成绩也无可挑剔，偏偏对语文有着执着的奇思妙想。
　　她的古诗词鉴赏的卷面答案堪比标准答案，怎么看都无懈可击，但私下里她的真实想法却总能令人吐血三升。至于作文，不管出什么样的题目她都能给写成小说，语文老师不止一次提醒过她，写成议论文光基础得分就能比记叙文高一大截，但夏夜从来不听，宁愿拿着永远在三四十分徘徊的小说笑得一脸春光灿烂，也不愿看赵雅莉“满口胡话”却可以得到五十多分高分的议论文。
　　这样的她，能更进一步才怪。
　　“我上次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听见你们语文老师在跟我们老师说你的事情。”莫宇轩斟酌着用词，“哎，怎么说呢，好像老师们都觉得你挺……那什么的，说你……特殊。”
　　特殊这个词，从老师口中说出来，总带着点问题儿童的味道。虽然夏夜的特立独行早已不是新闻，老师们教育着教育着，也就习惯了，或者说，麻木了。
　　“我哪里特殊了？”夏夜疑惑地用食指支起下巴，“我就做做自己想做的事，也算搞特殊咯？”
　　莫宇轩觉得自己简直无法与她沟通：“可是有时候你明明妥协一下就能轻松完成的事，干嘛非要自讨苦吃啊？比如你的作文。”
　　“要你管，我只是想当一个小说家而已，再说了，文体不限，他也没说不能写记叙文啊。”夏夜重重叹了一口气，“伟大的梦想的力量，你这种书呆子是不会懂的。”
　　“好好好，我不懂，因为我很现实，我知道我肯定考不上清华北大所以我一开始就没往那方面想过，考个普通一本我就满足了。”他盯着夏夜的眼睛。
　　“但是我知道这样下去，我将来一定混得比你好。”
　　“呵！好大的口气！”夏夜几乎要跳起来，“虽、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我我、我是无言以对啦——但是少年！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小爷只是不屑于考试而已！分高了不起啊！一本了不起啊！我我我——我稍微努力一下肯定把你甩得望远镜都看不见你信不信！”
　　“哼哼你就给我等着吧，不考上武汉大学，小爷我誓不为人！”

　　五　人生若只如初见
　　在过去１８年的人生中，莫宇轩一直觉得女生是个麻烦的生物。跟自己的妹妹一样娇气而任性，或者跟他妈妈一样，一大把年纪了还撒娇。
　　都是令人头疼不已的存在。
　　遇到夏夜之后莫宇轩顿悟了，其实世间还是存在着根本区别于自己的妹妹和妈妈的女性的。
　　毕竟夏夜这个人实在是太神奇了。
　　唉，人生若只如初见。
　　如果时间可以回到第一次遇到夏夜的时候……莫宇轩想，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自戳双目。
　　那是一堂体育课。
　　周五下午本就是个令人心浮躁的日子，偏偏高三一班的体育课被安排在了下午最后一节课。
　　在别的同学都眼巴巴地瞅着手表扳着指头等放学的时刻，他们却要走到操场上做那该死的广播体操。
　　莫宇轩跟哥们成辰一起，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动着去往操场的脚步，他手中甚至还拿着写满了英语单词的小本本，走几步就拿出来看一眼，口中念念有词。
　　为什么不能取消体育课呢？整整４５分钟，够写多少卷子背多少英语单词啊！
　　“莫宇轩，你小子行啊！”冷不防肩膀上重重搭上一条胳膊，成辰洪亮的嗓门在耳边响起，“都这时候了还装什么装，又不差你这一时半会的，专心走路行不行？”
　　莫宇轩不耐烦地挣扎了一下，没挣开，索性任由那条沉重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自顾自地背着单词。
　　从教学楼去往操场只有一条路，左边隔着一小片菜地后面是教职工家属楼，右边则是建设中的食堂。
　　由于还处于施工期，路边都是高高低低的土包，脚下的路也是凹凸不平，莫宇轩一步一瘸地走着，冷不丁前方一个小坑，他“啊”了一声，腿就软了下去。
　　“唉唉？怎么了怎么了！”成辰没留神被带得差点栽个跟头，忍不住抱怨了几句，却发现莫宇轩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头却仰着，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瞅着某个方向。
　　成辰顺着看过去，发现前方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个穿一身蓝色运动服的女生。
　　春寒料峭的三月，风还是相当冷的，而她穿的运动服看起来似乎过分单薄了，勾勒出身体的每一分线条。不过她却一点不怕冷似的，旁若无人，如同蜘蛛侠一般扒在铁丝网上。双手牢牢抓着铁丝，紧紧攀附在上面。
　　头却扭了过来，不住打量着身后的一棵大树，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说着什么。
　　成辰被勾起了兴趣，禁不住也盯着她看起来。
　　只见那女生微微下蹲，屈起的的小腿可以清晰地看见形状优美的肌肉线条，双手紧紧抓着铁丝网。片刻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双腿猛然发力，松手，整个人在空中转身，手掌紧接着便环上了大树粗壮的树身。借着惯性，女生足足公转了差不多一百八十度，那一瞬她如同短暂地飞起来了一般。
　　她轻盈地借着下坠的趋势下蹲，然后直起身子，稳稳地站在树下另一个方向的土包上，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
　　成辰的嘴巴张了半天没有合上。
　　那震撼的一幕还没让他缓过神，莫宇轩突然站了起来，脑袋顶到了成辰的下巴，直接把他顶的后退了几步，差点摔个跟头。
　　“莫宇轩！”成辰恼怒地叫。
　　而莫宇轩充耳不闻，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女生。
　　女生似乎很高兴又似乎很懊恼，她随意地拍拍身上的灰，然后把手举到眼前默默地看了一会，皱起了眉头，随即两手平摊向上，一边看一边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和他们两个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人都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她的手。
　　那是一双白白却并不嫩嫩的手，手指上有着明显的茧子，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手掌上全都是被粗糙树皮摩擦后留下的细小的伤口，微微翻着皮，有的已经渗出了血。
　　……看起来就很疼的样子。
　　女生却毫不在意似的，绕过他们，走向家属楼。
　　过了一会她用勺子盛着一点白色的的东西走了出来，走到家属楼前的水龙头那里，将勺子里的白色物体全部倒在了手掌上，她的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然后拧开了水龙头开始冲洗。
　　莫宇轩大步走了过去。
　　他走到另一个水龙头跟前佯装是在洗手，仿佛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撒的那是什么啊？”
　　“恩？这个么……盐啊。”
　　“撒盐？”莫宇轩惊奇地盯着她，怀疑这个彪悍的女生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你往伤口上撒盐做什么？不怕伤口烂掉吗？”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仿佛掌握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一般，女生神气地挺了挺胸，故作高深地咳嗽了一声，“用淡盐水洗伤口是可以消毒的哦，虽然……嘶，啊，有点疼。”
　　顺序不对啊！淡盐水不是抹了盐再冲水吧！还撒那么多，那已经不是有点疼的程度吧？莫宇轩想象了一下，不由毛骨悚然：“去医务室抹点酒精不是更好么？”
　　“我懒。”女生理直气壮地说着令人大跌眼镜的借口，关掉水龙头，随意地甩了甩手，“有去医务室的时间还不如回去多看几部漫画呢。”
　　“那也总比这种偏方好用啊。”虽说淡盐水是可以做消毒之用，但是把盐洒手上然后冲水，那也能叫淡盐水吗！
　　简直要逼死身为理科生的强迫症啊！
　　“要你管哦，我愿意。”女生一下子拉下脸来，“我说可以就可以的啦！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哼！”
　　“铃铃铃——还有两分钟就要上课了，请各位同学准备好自己的学习用品，准备上课……”
　　莫宇轩原本打算反驳，谁料就在这时，预备铃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女生一声惨叫：“卧槽，要迟到了！不要啊这节可是班主任的课啊啊啊啊啊——”
　　她灵巧地跳下洗手台的台阶，速度极快地冲向教学楼，莫宇轩还没回神，她已经跑上了楼梯，转眼就没了踪影。
　　莫宇轩愣了一愣，被成辰一把提留起来拖着跑，成辰边跑边跑还连连惨叫。
　　“啊啊啊迟到了真的迟到了！——”
　　那次的体育课以两人双双被罚跑圈落下帷幕。
　　莫宇轩自此惦记上了她，尽管他觉得那个女生只是自己高中三年里无意中碰到的奇葩，彪悍且不按常理出牌，偶尔与同学闲聊起来倒也能成为震惊众人的谈资，人是没缘再见了。
　　谁曾想隔了还没一个月，自己竟然又碰到了她。
　　这次是在重点班专属的阶梯教室里，班主任临时有事，将一班学生托付给了Ａ班的班主任照看。孰料Ａ班这个年轻班主任是个喜欢的偷懒的主，把他们带到教室之后，象征性说了几句话后就失踪了。
　　莫宇轩一看乐了，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啊，啥也不管了，赶紧找了个座位坐下，掏出从不离身的单词本再次兢兢业业地背起单词来，周遭的喧哗全然不顾。
　　结果刚背了没几个，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叫声，成辰突然凑过来伏在他耳边笑嘻嘻地说：“恭喜啊，你中奖了。”还没回神他就被几个人架了起来，茫然地被他们推到一个女生面前，莫宇轩傻乎乎地看着成辰：“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背后推人的手劲实在大，又忍不住冲后面喊，“唉你们推我干啥？喂，别推了！”身后巨大的推动力瞬间消失，莫宇轩回头，定睛一看。
　　嘿真巧啊，这不就是上次遇到那女生吗！
　　原来她是重点Ａ班的，原来她叫夏夜啊——咦等等，夏夜？唔……夏夜！天，不就是那个常常考年级前十，运动会上还各种拿奖的学霸么？
　　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可思议啊。莫宇轩完全无法把眼前这个像一只猫咪一样有点害羞又有点小傲娇的漂亮少女，跟一个月前那个举止古怪的女生，以及成绩单上那一排遥遥领先的分数联系起来。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吗？
　　突然就起了捉弄人的兴致，借着气氛随口调侃了几句，谁知竟不幸惹毛了她，紧接着夏夜就从帽子里掏出一包瓜子砸在了自己脸上，那速度，那力道，直接把他整个人砸懵了，眼前直冒金星。等到眼前的金光消失，夏夜已经跳窗而逃了，徒留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莫宇轩望着她逃走的方向，遗憾地叹了口气。
　　毕竟夏夜她，学习好，体育也好，人长得漂亮，还有点可爱的脱线二缺和小傲娇。
　　简直就是——女神嘛！
　　而他居然错过了被女神告白的机会！简直令人扼腕！
　　所以说，书呆子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书呆子不但腹黑，他还是个闷骚。

　　七果然ＨＥ才是世界的王道
　　六月八日，高考第二天。
　　最后一科是英语。
　　当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先是死一般的寂静，接着不知从哪个教室开始，一个接一个的，相继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监考老师在一片嘈杂中大声喊着“考试结束，请所有人停止作答，全体起立！”
　　夏夜放下考卷站起来，歪歪扭扭地倚在窗边，两眼发愣地看着窗外。
　　午后四点的阳光还是相当刺眼的，她抬起一只手的放在额头上，眯起眼睛，头顶的风扇吱吱纽纽地送来热风，她扯着运动衫的短袖抹了一把汗。
　　高考……就这么结束了。
　　仿佛松了口气一般，脑中那根绷得紧紧的弦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她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涂卡笔，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英语考试前莫宇轩给自己发了条短信，说考试结束后请务必留下来，他有话说。
　　唔……这货说有事跟她说，不知道要说什么咧？
　　询问她考试成绩？想考哪个大学？长达三个月的暑假怎么玩？还是……
　　唔，总不可能是表白吧。
　　啊啊啊不可能的啦！又不是在演电视！男主对女主一见钟情什么的，他们统共才讲过两次话诶！会有这么奇怪想法的自己是中暑了吧？
　　监考老师检查完了卷子，宣布可以离开了，夏夜收拾好东西，慢吞吞地走在最后面。
　　反正，她是很感谢那个呆子啦。
　　如果没有他，大概自己还会那么漫不经心地学习，考个看起来差不多的分数，然后随随便便上个说得过去的大学吧？因为父亲是公安局局长，她从没担心过自己的前途。
　　那天在食堂里，被莫宇轩一番话刺激到的她突然发现，自己潜意识里所期望的未来，根本不是嘴上描绘出的样子。
　　小说家的梦想什么的，只是自己为懒惰所寻找的一个光鲜亮丽的伪装，她只是懒而已，懒得学习，懒得努力，懒得打算自己的未来。
　　结果……托他的福，考前最后一个月，她可是拼命学习地头发都要掉光了！
　　“夏夜！”走廊上人来人往中，莫宇轩一眼就看到了她，。开心地冲他招手。夏夜慢吞吞踱过去：“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莉子还等着跟我一起回家呢。”
　　“哎呀赵雅莉什么的等会再说，你先跟我过来。”冷不丁莫宇轩一把抓住她的手，迫不及待地拉着就跑。
　　“等等你干嘛？诶黑，你跑啥呢？”夏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震啦？火山喷发啦？世界末日啦？还是你考试作弊被逮啦？又或者×＆％￥＃＠！（……”
　　“你给我闭嘴！到了就知道了！”莫宇轩不胜其烦。
　　夏夜只好闭上嘴乖乖被他拉着跑。
　　莫宇轩带她来到了重点班专用的阶梯教室。由于是高考期间，教室已经上了锁，莫宇轩掏出一大串钥匙，挨个实验，总算打开了门，迅速把她拉了进去，然后彭得甩上了门，还谨慎地反锁起来。
　　夏夜立刻警惕地看着他，眼看着莫宇轩一脸“狞笑”地向她走来，被他一步步逼得几乎缩进墙角：“你、你到底干嘛啊？喂，不会是我撞见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现在要被灭口了吧……大侠饶命啊！大侠我错了！我啥都没看到！啊不虽然不知道我看到了啥但是我看到了也不会说的！求放过嘤嘤嘤——！”
　　“……你给我闭嘴好吗！”
　　“给我听着。”经过这么一插科打诨，倒是不觉得紧张了，莫宇轩淡定地从口袋摸出一张纸，一字一顿地照着念了起来。
　　“初见之时我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咳咳，那个什么……喜欢你。”
　　“啊？”
　　“虽然你不是我交往的第一个人，但却是我的初恋……啊不对，我以前没谈过恋爱啊！——哦稍等我改一下，是这样的——虽然！你不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女生！但是！你！却是我的！初恋！恩！”
　　“——哦我明白了，你是在背台词是吗？哈哈哈果然你也觉得高野跟律酱告白的这段超级经典哈哈哈哈！啊不过，看耽美的男生还真是少呢，真是看不出来啊，深藏不露啊有木有……有空我们可以多探讨一下啊，纯情啊世初啊，最近中村又出新作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世界果然很美好……”
　　等等不对！明明是我在跟你告白啦！耽美是什么鬼啊？她又在自言自语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夏凉不是说用她喜欢的漫画台词告白她就一定会同意的吗？亏他准备了这么久！
　　依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被耍了的莫宇轩挫败地揉了揉额头，“算了，对你这种情商与智商成反比的人，不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大概永远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虽然我也没听懂我在说什么啦……”
　　“咳咳，其实……那个，这个，我是想说……咳咳！那个啥！”
　　他又大力咳嗽了一下来掩饰自己的害羞，然后郑重地看着夏夜。
　　“我喜欢你。”
　　“……诶？哈啊？！你、你又发什么神经！”夏夜如受惊的兔子一般一跃而起，想了想又放松下来，“你打什么赌输了？”
　　“啊？”为什么会扯到打赌？
　　“啊我知道了！你打扑克输了！”
　　“不是。”
　　“那，打麻将输了？”
　　“也不是啦。”
　　“那就是猜拳咯？”
　　“……”
　　“哦～我知道啦，真心话大冒险？哈哈哈哈哈果然造化弄人，真是风水轮流转，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哈哈哈哈哈……”
　　“……你能好好听人说话吗！”莫宇轩从未像现在这么想掐死她，为什么自己人生第一次表白会这么多灾多难？
　　“唔，我只是很意外啦，毕竟这个……这个情况不是很常见嘛……打赌输了就表白什么的……话说我们第一次见面不也就是因为这个嘛……是吧？”
　　“那不是第一次见面……啊不，又跑题了，夏夜，我没在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我喜欢你。”
　　“这……”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说一天都可以，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停停停！打住打住！我信，我信还不成吗！”夏夜有些崩溃，“但是你看，你说得这么突然，我也没个心理准备啥的，要不你先让开，让我先……考虑考虑？”
　　莫宇轩乖乖给她让出路来，夏夜一脸计划通的贼笑，忙不迭地跃上课桌就往窗户跑去。
　　结果……一个都没打开。
　　“哼哼哼哼哼——”莫宇轩在她身后得意地笑道，“就知道你会逃跑，你忘了高考前这教室就已经被封起来了吗。”
　　“……你够狠！”夏夜没辙了，一屁股坐下来，放弃地一挥手，“那我先问个问题成吗？”
　　“你问。”
　　“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因为……你长得好看啊。”莫宇轩坦然极了。
　　……居然不要脸地承认了！
　　“你是在讽刺我没有内在美吗！”
　　“你有过吗？”
　　“……”气死个人了！这是跟人表白的态度吗！
　　“卧槽既然如此那你去找既有外在又有内在的大美女去啊！找我干嘛！承蒙您的厚爱，我还真是谢谢您了啊！”
　　“等等别走啊！好吧我的错我的错，其实你的内在美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纵横九万里，上下五千年！全世界再也找不出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孩子了。”
　　夏夜惊悚地盯着他：“原来你不是脑子坏了，是整个被人掉包了吗！”这真的是那个只知道抓紧每分每秒背单词的书呆子吗？
　　“并不，托你的福，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莫宇轩紧紧拉着她不让她跑，“你可是第一个有幸看到这样的我的人，不该表示点什么么？”
　　“表示什么啊？”
　　“比如——你喜欢我什么的。”
　　“只有这个是没可能的事！死心吧！”
　　“那还真是遗憾啊……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已经定好志愿了，武汉大学。”
　　“什么？！”这一句话的冲击力显然比刚刚的表白还大，夏夜一下就跳了起来，“嘿，说好的浙江大学呢？你不是说想去浙江很久了嘛？”
　　“因为……你不是想去武汉大学吗？”
　　“也对哦……等等为什么啊？”
　　“因为你要去啊。”
　　这么简单而理直气壮的理由简直让夏夜哭笑不得：“少年，醒醒，你以为是写小说呢？为了爱情改志愿什么的？别开玩笑了！”
　　“好吧其实我是为了周黑鸭和热干面。”
　　“……这个理由更扯好吗！”
　　“你看，所以还是刚刚的理由更好啊，何况武大和浙大也差不了多少吧。”莫宇轩深吸一口气，“你也不用现在就给我答复啦，我们老师说过，想要以后生活幸福谈一场好的恋爱，你现在就要努力点学习。因为如果你的学历只是高中，你谈的对象只能是高中生，上了大学，就是大学生，等到了硕士还有博士，对象当然就是硕士和博士。嗯……这段话我至今还没发现哪里不对，所以我决定照着他说的做。大不了等咱们两个都上了大学，我再跟你说一次就可以了。”
　　“因为……我就是喜欢你啊。”
　　夏日的阳光里，少年的眼神如此真挚，连黝黑的皮肤也似乎变得白了一点点。
　　夏夜狼狈地别过头去，让逆光遮住自己脸上的红晕。
　　“……哼，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