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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关于思明山庄(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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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思明山庄(2)
“好了,别玩了,我去拿吃的。”武阳以为白景珏又开始发神经了,于是就戳他的死肋,一提到吃的和姑娘,他肯定放手。
“疼……疼死了。”白景珏却不依,仍旧死死地拽着他。
武阳不耐,扭过头正欲发作,却见小文官额头冒起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白隐隐发红,脸色苍白如雪。他心下一惊,双手探到白景珏身上,只觉内息紊乱。
“这是怎么回事?”武阳惊道。
白景珏勉强抓回一点神智,断断续续地回答道:“没、没事……三刻钟以后……后就好、好了……”
说罢又是一阵疼痛袭来,白景珏抽着气扯断武阳的衣袖,疼痛依旧无处发泄,只能一直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武阳斥道:“不要咬嘴唇。”
白景珏哪听得进去,咬得愈发地紧。武阳想也没想便把袖子碎掉的那条胳膊送到他嘴前,放柔了声音轻声道:“咬这里,不要咬嘴。”
白景珏迷迷糊糊间一口咬了上去。
皇帝近几日分外烦恼。烦恼多了,小安子也不好受。皇帝每天吃不下饭,他也吃不下饭;皇帝望着远山发呆,他也发呆;皇帝悠悠的叹气,他也跟着叹气。
“啊。”皇帝突然一拍桌子,叫道。
“啊!!”小安子也一拍大腿,惊叫道。
“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皇帝瞪他一眼,吩咐道,“给朕准备便服吧,朕要出宫。”
小安子跟着皇帝的时间长,皇帝的那些心思啊性格啊他都了解地八九不离十。就拿这性格来说,在文武百官面前,他可谓是威严毕露,说话做事都端着架子,除了对一个人,那就是小时候就认识的白景珏。但是,长期面瘫不利于身心健康,并且会造成提前衰老。于是他便养成了微服出宫的爱好。而且出宫之后的穿着、性格都与在宫里大相径庭。穿着怎么花哨怎么来,出去怎么能说怎么说。
今天天气转冷,小安子特地给自家主子准备了一件红色的大氅。谭翃喜滋滋地披在自己的金色袍子外面,和小安子大摇大摆地出了宫门。
一出宫门,谭翃就后悔了,他扯了扯小安子,轻轻问道:“我们回去还来得及么?”
小安子看了一眼那个欢快地奔过来的某人,叹了口气,遗憾道:“来不及了。”
谭翃嘴角抽了抽,无奈地扭过头来笑着说:“小道士,你好啊。”
“仙子,你好你好!真巧哦呵呵呵~~~~”某人一脸花痴状,紧紧盯着面前粉面含春的梦中情人。
小安子慢慢地、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右边挪了几步。
谭翃依旧维持笑脸充当仙子:“恩,你有什么事情?”
某人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他把后背上系着的布包解下来,扭扭捏捏地问道:“不知道仙子愿不愿意收人家的礼物?”
谭翃咬牙道:“这次、又是、什么呢?”
李倒霉塞给他,害羞道:“你自己打开看看。”
谭翃颤抖着打开,然后看着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树的树枝颤抖着问道:“这是什么?”
“我从将军府后院的桃树上剪下来的。”李倒霉正经道,“你回去把他种到你的后花园里,等到明年春天,就可以开出和你一样粉嫩的小红花,然后再等一等,就可以结出和你一样令人垂涎欲滴的小桃子了~。”这段对白他可是默默背了好几遍呢,就想给仙子一个惊喜。
仙子果然惊“喜”了,他迎着风,手里拿着桃树枝,咬着牙一字一顿道:“谢、谢你啊。”
李倒霉捂着脸摇头:“不用不用啦~仙子喜欢就好哦~~那人家先走了~有空来我家玩~人家给你做西红柿炒鸡蛋哦!~”说完蹦蹦跳跳哼着小调跑开了。
小安子快速挪回来,擦了把汗道:“他还没走。”
谭翃无奈地看了一眼蹲在墙后面往这里看的小道士,把手中的树枝递给小安子,道:“回去种到后花园吧。”
小安子:“……”树枝要怎么种啊啊啊啊啊。
“小安子,你说他怎么能这么持之以恒孜孜不倦啊?”谭翃头疼地揉揉眉头。第二次去将军府,这孩子就抱了整整一箱子情笺给自己,自己看了一张就不想往下看了,因为那个字啊,实在太难看了。每次碰到他,他都会送给自己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现在怡心轩的某个角落,满满地堆着小道士送过来的所有东西。
“主子您魅力太大了。”只能这么解释了。
谭翃叹了口气,道:“不扯了,我在翠滴楼约了人,我们过去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嗷嗷嗷嗷嗷嗷!!!我是狗啊,怎么会咬下这么多齿印!!~~~~~~”小文官尖叫,再尖叫,最后还是尖叫。
武阳皱眉,道:“叫够了吧。叫够了就快给我清理伤口。”
“哦。”白景珏悻悻地垂下头,继续拿毛巾擦拭武阳那条被自己咬得惨不忍睹的胳膊,然后又涂上一种清清凉凉的膏药,小小声道:“对不起啊。”
武阳淡淡道:“没事,以前在边疆也经常被狼狗这样咬。”
白景珏无语,好吧,好吧,确实是自己理亏,这种口头便宜被占就占了。
“到底怎么回事?”武阳问道。
“哦,就是给二师兄解毒的时候,我不是嘴对嘴喂给他解药么。那个解药,其实是含有一定的毒药的成分的,中了十日销魂散的人服了没事,没中的服下去,自然就中毒了。这个毒的症状,就是突然开始发作疼三刻钟疼得死去活来。”
“你没解药?”武阳疑惑。
“它本身就是作为一种解药存在的。”白景珏弄好他的伤口,盯着从大臂一直蜿蜒到手腕上的那些红红肿肿的痕迹老半天。清理干净之后这些伤口,还真是像……
“你脸怎么这么红?”
“你管老子啦!老子快饿死了!你要没事就赶紧和老子出去吃饭嗷!”
“你能再服一次那个解药么?”还是中了毒可爱。
“你去死!!!!……”
却说谭翃和小安子行到翠滴楼,谭翃吩咐小安子在下面叫点东西来吃,自己一个人上了楼。
“谭公子,您来得真准时。”那人戴着斗篷,捧着一壶酒坐在窗边,听到谭翃的脚步声却没有回头,只是悠悠闲闲地打招呼。
谭翃皱了皱眉:“跟踪的人都处理好了?”
那人笑道:“我手下的人办事效率怎么样你还不知道?”然后关住窗子,把斗篷摘了下来,从额头一直贯穿到下颔的疤痕令人触目惊心。
谭翃早就已经习惯,走过去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问道:“你怎的此时回思明山庄?”
那人淡淡道:“他受伤了。”
谭翃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便叹了口气,道:“查出是谁做的了么?”
那人眼色中闪过一丝凶狠,狠狠道:“还没,不过,和白桦朝脱不了干系。”
“白桦朝。”谭翃冷哼一声,却没有多加追问,只是道,“还有,思明山庄的一些内部情况,怎么会外流?你们也太不小心了吧。”
“哼,他们怎么会得到真正的消息,我只不过是放长线掉大鱼罢了。”那人啜了几口酒,不屑道。
谭翃道:“那就好。”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要动身去思明了。”那人扔掉酒壶,起身。
“恩。”谭翃笑了笑,习惯性地叩击着桌子,道,“小白和武阳也在那里,你过去了,就让他们早点回来吧。”
“武阳?”那人微微皱了皱眉。
“恩,他值得信任。”
“好。那后会有期。”那人不再多言,重新把斗篷戴好便推开房门大踏步地离开了。
谭翃捞起桌上的酒壶,恍惚间忆起前尘旧事,年少的纯真与无邪缓慢褪去,留下的只是无尽的心机与算计。
他打开窗子,外面已是朗月当空。他对着空中摇了摇酒壶,露出一个恍恍惚惚的笑容:“今朝有酒今朝醉啊。”
长夜漫漫,烛火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