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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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凝夜睁开眼，昏暗的天空，空气中隐隐有着焦味和血腥味，还有让人作呕的腐臭。
他想，自己怎么会在洛道？想了下才记得，似乎是昨晚自己背着把铁锹挖矿石到了这儿，觉得太累了，就直接下线去睡觉。
他又站了会，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好像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又好像什么都有些提不起劲。
“小墨，去不去日常？”陈嘉浩在商会频道问道。墨凝夜一点都不意外他会是第一个和自己说话的人。
每一次，都是他第一个发现自己。
“不去了，我想帮雪雪再刷点物资，好给她换声望。”他想了想，摇头拒绝。
那边安静了一会，才回了一个字。
“哦”。
于是没有继续对话。墨凝夜开了公会名单看了下，不出所料得只有他和陈嘉浩在线。那人在洛阳，距离洛道还真的不远。
再近又如何？一个地图甚至就在一座城里又能如何？
电脑后一双有些失神的眼，目光聚焦在屏幕边叠在一起的两个一元硬币上。
他官道上站了一会，待那背着自己媳妇的慕容追风都从自己身边来去三回了，他从背包里头拿出那把居然怎么磨损都不见一点损坏的神奇小铁锹，往官道走去。
或许是还在晚饭时间的关系，好友栏里也一片寂寞，等到墨凝夜挖到第三十二块铅矿石的时候，好友里有人热情呼唤。
“黑三~~~你来得真早呀~”
墨凝夜，外号黑三。
据说，黑三的解释是“黑色包子三师傅”。
墨凝夜以前练的号叫墨未迟，是万花号，黑衣是万花的门派校服，再加上墨未迟的名字，最初有人叫他小黑。
而包子……来源于不知何处流传而出的一张墨凝夜的照片，里头的少年黑衣乌发笑得欢畅，有些婴儿肥的鼓鼓脸颊配着身后的雪白苍茫……有人评价，整一个新出炉的白面包子，于是包子一说就这么定了。
这游戏新人少，有一次商会里头来了个新人，几个人抢唐僧一般抢着做那孩子的师傅。那孩子说，带他来这个游戏的说好要当他的大师傅的，于是只剩下的两个名额。
墨凝夜总是抢不过陈嘉浩的，便成了三师傅，偶尔碰见个口齿不清感觉像是在喊康师傅。
收了徒弟的墨凝夜做了个让他如今悔恨不已的行为，显摆。在商会和好友里头显摆自己新荣升的地位，便也有不嫉妒的将他几个外号串联在了一起，黑三一说就此确立。
当好友聊天中有人叫着黑三有人询问为何是黑三时，同样好友的那位徒弟在商会里头悠悠一叹。“真是手如其名的黑！”
当时他们已经连续打了两次英雄战宝伽兰。
剑侠三，当你等级到了70，只能说是等级毕业，而真正的游戏生活才刚开始。你需要开始准备道具，做日常，下副本，刷帮贡……等等等等。战宝伽兰是属于少数几个高级多人副本了，怪多难打不说还耗时漫长，打完还需要一个星期的冷却时间。可是这些高级副本都会爆一些稀有高级装备，想要混些好装备可就都指望这几个高级副本了。所以即使难打，每天门口排队的还是黑压压一片。
正因为难打，对刚70毕业的徒弟来说去一次战宝伽兰不亚于走一次生死线，徒弟唯一的动力源泉不过就是那些传说中会爆出的精品……可是徒弟所需要的万花装备居然能连续两次下战宝一个都没有给摸到过，也不能不让人怨恨某人的手黑了。
所以黑三的“黑”，现在大家都默认为这人手黑的“黑”。
墨凝夜从来和陈嘉浩是串联在一起的，从练级到下副本再到刷资源，从阵营杀人到调戏良家妇女到yyNPC等等等等行为，这两人几乎没一天是有分开的时候，比热恋中的情人还要如胶似漆三分，所以墨凝夜有外号黑三，陈嘉浩也有个新外号在同一天诞生，叫白二。
陈嘉浩是纯阳，白衣飒爽清俊潇洒道貌岸然。不过“白二”的“白”字却不是因为他的白衣，而是纯阳这个职业的气场让每只小羊身上都有如光圈一般耀眼的存在，很漂亮很……白炽灯，所以，白，是白炽灯的白。
“二”的解释，参照黑三的“三”。
白二黑三，陈嘉浩和墨凝夜。
墨凝夜一直觉得自己和陈嘉浩的关系很铁，就如同别人看见的一般，他们一直都在一起，从新手到如今也算颇有名声，从来没有分开过。
但是再亲密，也终有不明白对方的地方，终究，他们是两个人吧。
有些事情他渐渐地才明白，他们想的或许还是不同的。
他在聊天框里打了个笑脸。
不得不说剑三的聊天系统是个变态的存在，好友聊天不是一对一，而是只要是我朋友的都能看见我在说话，也就刺激着玩家不停地加好友，扩大聊天范围，好似著名的企鹅聊天系统下的群功能。
“哈，黑三在，白二果然也在呢！”这好友叫小猪快跑，是陈嘉浩和他一起下副本认识的，因为第一次起就觉得大家配合蛮有效率的，之后便经常一起组队。熟人总比野队要有默契，自然分赃时候话也更好说些。
于是那头陈嘉浩开了口。“贫道来了许久。”
“也是，也是，黑三在，白二怎么会不在。”顿了下，小猪快跑又接着问道：“今天日常你们做了没？”
“我在等小墨一起，还没做。”不管是最初的小黑还是后来的包子或是现在的黑三，陈嘉浩从来不跟着别人一起，他只叫墨凝夜是“小墨”。
“那你们什么时候去？一起吧？”
“好啊，不过小墨好像还有事情，你们要等他一会了。”
也一直都好像如此，他会替自己做着安排，说接着要去干嘛，再晚点可以和谁一起做什么。他的日程表总是满满的，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因为自己和他总是在一起，所以，曾经自己也是那么忙碌。
充实么？
……只是因为，一直有人在陪着，所以不会觉得孤独而已，这就叫充实么？
“就我们三个么？如果有位置能让我双开带一下雪雪吗？”
雪雪，全名叫雪霁，算起来和他们的渊源也是颇深。不说别的，二师父三师傅总有个大师傅吧？便是雪霁了。
她曾是陈嘉浩和墨凝夜好友的徒弟，某一天，那位好友突然说不来了，这个徒儿托付给你们了，再后来……便成了三人行。
雪霁是个性格开朗的女孩，一直以来两个男人的独处因为雪霁的加入，整个热闹了许多。
女孩……总是独特的存在，会即使在紧张的副本间隙都说上两句话，会迷路，会撒娇，会让人无可奈何。
会即使有礼如陈嘉浩者，都会放软了语气说话。
陈嘉浩说话总是温和的，但大部分时间温和却冰冷，总有些疏离的感觉。
用那失踪了好几天的徒弟话来说，笑面虎，或是腹黑？
可是大多数人说起陈嘉浩，还是会说，这是个好人。热心于带新人、做活动、搞物资，谁缺了什么，他都会想办法来帮忙。
所以陈嘉浩每一天都很忙，从将近18点上线开始到23点多下线为止，他没有停下的时候。
可是黑三知道，陈嘉浩只是怕无聊而已。如果没有事情让他去做，他就会发呆，不是为了休息，而是……不知要干什么。
黑三有时候会猜测，陈嘉浩其实现实里头是个工作狂人吧。
陈嘉浩也是个宅男，估计和自己一样。除了上班和吃饭时间还有无法避免的探亲安排，其余时间黑三总是在游戏里，而几乎每次自己睁开眼，都能看见陈嘉浩已经在线。
不过，不管他对人好因为无聊还是举手之劳，黑三知道，他对自己是好的。
游戏里千千万万玩家，只有他会一直守在自己身边，队友能换一换二一换再换，但如果自己不去的队伍，他也不会去。
他会做什么都考虑的是他们一起两人份，若是打到什么好装备也都会先为他来考虑。有时候，黑三觉得，自己像是被这个男人养着。
曾经他也是如此，他也一直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某天谁离开了这个游戏。
但是现在，他会主动要求带上雪雪。
那人……是明白，还是不明白？
陈嘉浩只会在他说要带着雪雪“一定要”做什么的时候，应一声，然后开始张罗着寻找队友。
墨凝夜想，那人是不会明白的吧。
若是明白，岂会无动于衷？
若是明白还会无动于衷……只是因为不在乎，是么？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雪雪走得那么近的？从陈嘉浩某一次突然外出旅游的那十天内，还是“那段时间”自己发呆有她作陪？
不记得了，只是，习惯了吧。
就如同最初习惯了陈嘉浩在身边一般，习惯了另一个人。
只是习惯。
雪雪这般的女孩，说话带着三分的柔软，总觉得有些撒娇的感觉。她工作忙，也怕麻烦，有时候便会委托他们帮她上号听课或者做做日常。
商会里头人总是那么零星一两个，或者说，很多时间商会里头活人只有他、陈嘉浩和雪雪，商会频道说话比队伍聊天还私密性高。
雪雪会在商会里头叫，“浩浩，小墨，你们明天帮我上一下号做日常和听课吧？”
陈嘉浩是会……好吧，墨凝夜觉得自己不知道这人会如何，反正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回答这句话，倒是自己，总会认真的说，“好啊，那你号给我吧”，或是“不行，明天我要加班”。
次数多了，雪雪也不会再和陈嘉浩叫这句话，而是直接叫着，“小墨，明天帮我挂一下”。
次数多了，雪雪不用再把账号密码告诉墨凝夜，已经记住了。
次数多了，墨凝夜会主动上线后就顺便把雪雪的号轮流丢到师门那边去听课。
有一次墨凝夜在半夜三更两人刚双双从某个副本里头出来时问过陈嘉浩，为什么从来不帮雪雪挂听课？
他说，上别人的号很麻烦。
麻烦什么？他没问，陈嘉浩也没说，隔了会才补了一句。
“我不习惯上别人的号。”
小猪快跑那边很快回了消息。“好啊，不过剩下的一个位置留给我朋友吧，鸢飞，你们也认识的。”
“哦，好啊。”鸢飞，他记得是个藏剑。墨凝夜算了一下，陈嘉浩纯阳、自己天策、一个藏剑再加小猪做奶妈七秀，都是熟手，就算有雪雪挂着问题倒也不大。“那……十分钟后无盐岛门口集合吧。”
“好啊，那我一会就过来。”
剑侠情缘三的副本分为普通版本和英雄版本两种，一般日常“讨伐”和“赏金”就会是两个门派的英雄副本，不算太难。偶尔系统抽搐一下也会变成一个副本就能解决，今天就很巧，只需要一个英雄无盐岛就能做完，非常节约劳动力。
不过既然能称为“英雄”副本，总是会有些难度的。今天网络又卡，设置为跟随的雪霁号几次都越过墨凝夜自己往前冲了几步。
NPC的网络是永远不会有卡机现象出现的，所以孤身迎向前的雪霁也几次都不小心拉了怪过来，第一个迎向前抗怪的总是陈嘉浩，但他从不会在事后用任何口吻的语气说上一句什么。
次数多了，黑三还是很愧疚的。“对不起，今天有点卡。”
“嗯，今天我这里也卡得厉害。”一边灵巧地在怪周围游走一边释放技能一边还能有间隙打字的白二也在队伍中说道，同时身形不见一点凝滞。
“哈哈，是啊，卡呢！白二跟着黑三你说卡了，那就肯定是真卡了吧~”在后方负责加血的小猪打了个笑脸，又加了句：“一会要是我被卡得没加上来让白二你死了，你可别说我啊。”
“就一个英雄无盐你都能让贫道死，莫非有什么私仇？”
“水奶。”
“鸢飞你说我什么！”
“水奶。”
总算是有惊无险通过了副本，除了最后一个boss的地方。妖娆的boss杨心雨见不得别人秀亲密，一个群拉技能让原本蹲在一边晒太阳的雪霁也给拖入战场，众人照顾不暇致使她倒地身亡。除此之外，一切都如往常一般的无恙。
剑三死人没什么大不了，不掉经验不掉物品只掉装备耐久，墨凝夜往雪霁号上丢了几两金子修了衣服后这边才下了雪霁号，陈嘉浩在商会里头问：“一会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啊？其实，能做什么呢？“继续去帮雪雪挖草吧。”
“我以为你方才已经都弄好了。”
“还剩下一点点体力，索性用光。”剑三挖草开矿解剖这种生活技能使用的是体力，做饭缝纫砸铁这种精细活用的是精力，不过两者全都数量有限，用完即止，并且一定要下线才能根据离线时间慢慢补回，
当然，也有能补充体力和精力的药物和食物。
“那做完之后呢？去不去南屏山？”南屏山是高级日常聚合点，人流量巨大，各类NPC和玩家充斥在四处，整个地图考验的是玩家的网络和配置。
“你去吧，我一会去稻香村。”
他没有再问黑三去稻香村这个新人出世地点做什么，就回了一个字，“哦”。
墨凝夜也没来得及把想好的那句借口用上。“我想再去拐个徒弟作陪。”
稻香村依然是春光明媚，湖心亭边练武的那对师兄妹依然精神十足，湖中白莲百年不谢……可是，那天的烟花……不在了。
他站在一池莲花旁发了会呆，然后从背包里头掏出还剩了几个的烟花道具，点燃了一个孔明灯，盘腿在原地坐下，看着它袅袅升起。
记得那天是活动，官方在稻香村的这儿盛放烟火，流水潺潺衬得青烟迷离烟火璀璨耀目，可最绚烂的，是那人的笑容。
墨凝夜记得，那人在这儿对他说，我喜欢你。
当时，当时……
作者有话说第1章 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