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刻血》千里妖昭

67、第六十七章 身世之谜

　　按住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两口的木锦，铁师难得地沉下了脸，眼神冰凉。他转过身去，不再看何溯棋。

　　“小师叔……”铁师忽然间跪在了地上，“求小师叔将暖玉借我。”

　　白羽身形一僵，许久才回过头来，“果然这暖玉和你心灵相通，即使我把它藏在身上你也一样感觉的到它。”

　　暖玉？木锦和铁兰忽然间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虽不知道怎么回事，却一样学着大师兄跪在地上，恳求着白羽。

　　而另一边的何溯棋，他呆呆地望着盘身而坐的小房。苍白的面色，乌青的嘴唇，还没靠近就已经散发出阵阵寒气。想着一直以来都是坏坏笑着，调皮捣蛋，装神弄鬼的秦小房，何溯棋忽然间一阵难受。

　　难受到眼泪都快出来了，可是他始终坚持着。小房，何溯棋救不了你！

　　从怀中摸出暖玉，白羽缓缓开口。“暖玉可以还给你，但‘玉诀香’我绝不给你！”

　　只这一句话，铁师的脸色已然苍白。

　　“你以为我不知道‘玉诀香’就在这玉中？”看穿了铁师的心思，白羽大笑了两声，看看跪在地上的木锦，他指了指自己的左眼，那只细看起来才发现有些异样的左眼，白羽的声音有些憔悴，“这是我用一只眼睛换来的，你想要？”

　　“求师叔成全！”铁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看着跪在地上一阵乱磕头的师侄们，白羽站起身来，“想要……我可以给你们……不过那也得小房愿意才行……”缓缓走向小房，白羽开口，“小房，我知道你还有意识。你知道这里所有的一切，你听得见。”

　　白羽话音刚落，何溯棋心神一荡。小房他……听得到……他听得到自己拒绝救他……他听得到……

　　“‘玉诀香’，天下至宝，有勾魂摄魄之功用。”抚摸着掌中近乎透明的暖玉，白羽接着道，“连死人都可以救活，其实这不是夸张。”

　　什么！木锦和铁兰瞪大了双眼，连死人都可以救活！

　　“但是此宝从不可单独使用。天下间只有两物才可与之相配合，一是寒烃宫的冰柩，一是你食用的圣果‘霜刻血’。天下间只有你一人吃了这圣果，所以它当然可以让你立刻活蹦乱跳。但是，你知道吗，只要将死亡时间不超过五天的尸首放入寒烃宫的冰柩中，以极寒之气熏绕两年，再辅以‘玉诀香’勾魂，就可以让人复活。”

　　铁师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感伤，他知道他的小师叔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小房你知道吗，我的冰柩中放着谁？”

　　小房的眉眼微微动了一下。

　　“再过几日两年之期就满了。对了小房，再过几日你也就满十八了吧。”白羽微笑，“你知道我为什么记得你的生辰吗？因为现在躺在冰柩中的人，他总是一遍遍笑着告诉我你的一切，你爱吃什么，你爱读什么，你的生辰八字，你的喜怒哀乐……”

　　“冰柩中的人，他为了你毁了自己的一切。他甘愿平凡，隐姓埋名，为了给你续命，他倾尽一生的功力，他甚至差点死在雪山之上，只为了给你找来续命圣果。”白羽走向小房，说话间抚上他的脸庞。“他为你负了天下，只因为你，江湖上平白添了一场血雨腥风。”

　　“啊对了，我还没告诉你呢，冰柩中的人，他叫做秦六郎，又或者他有另外一个名字，秦无。”缓缓摩挲的手瞬间揭掉覆盖在小房脸上的人皮面具，那无人能及的面容呈现在众人面前。

　　秦无！

　　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静止在白羽的笑颜之后。正午的艳阳射在每个人身上，却没有一个人感觉暖意。他们只觉得浑身血液凝滞，停留在那一瞬间。冰凉的感觉冻伤了每一个人的神经，他们只觉得疼、疼、疼！

　　秦无，秦小房，易夕。

　　溯棋在看到那张面容时已经泣不成声了，眼泪像是失控一般止也止不住。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他到底做了多么狠心的事情！

　　原来如此，小房你就是易夕啊。

　　原来如此，小房我一直在剜着你的心，对着你洒盐啊。

　　溯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面上的表情早就已经被喷薄的泪水模糊了，混成一片。紧攥著拳头，指甲深深扎进肉里，不够，不够，还不够！根本不够！不够痛！比不上小房十二万分之一的痛！

　　满意地看着溯棋的痛苦，白羽只觉得这种报复让他快乐。当年，他以为自己是男人，所以秦无师兄才会一次次拒绝他，甚至因此利用楚思来吓退自己。然而，他始终不爱楚思。始乱终弃，其实只不过是你我之间一场心知肚明的游戏。可怜的楚思却浑然不知，一恨就是二十年。

　　但是为何？你明明不爱女人，却为何娶了凤岚儿？你明明不爱男人，却为何对自己的亲子露出那样的深情？

　　你骗不了我！你们不是血浓于水，而是□□！你爱上了你的亲生儿子，你爱上了你的亲生儿子！你是个懦夫，即使死也不敢表达自己的真心。痛苦吧，痛苦吧，师兄，你不亲身感受又如何懂我的痛苦？

　　就算你为他废尽武功，为他送命，他也不会回报你一分一毫！只有我，即使用一只眼睛也要换来勾魂至宝，即使你下了地狱我也一样会跟着你，守着你，直到把你从地狱的深渊拉回来！

　　你会亲眼看到的，你的儿子，你的至爱，他绝不会为了已经死去的你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你会亲眼看到的，你的儿子，被自己的挚爱背叛的痛苦，他不爱你啊，他爱上的只是一个一刀刀给他伤害的男人。

　　师兄，我爱你，爱的真切。但我恨他，也恨得入骨。我的报复，我要报复，他毁了你我的一生啊！

　　“哈哈哈哈…………”白羽癫狂地笑出声来，“楚思为了二师兄陷入魔道，大师兄为了你武功几乎全废，二师兄为你送了命，我为你成了恶魔！秦小房，你生来就是个祸害，你害何溯棋一家百口送命火海，你害铁师不得安宁！”

　　白羽猖狂的笑声震动了这片静谧的树林，铁师望着身后忽然出现的暗卫苦笑一番。他走向小房，坚定而有力地抱住那具颤抖冰冷的身躯，温热的唇落在小房的耳畔，“小房，此生能遇到你，死而无憾。小房，若以后我不在了，请一定好好活下去，答应我。”

　　两行清泪缓缓滑落，小房的声音在铁师的身后响起，“……大师兄……对、对不起……”

　　铁师没有回头，因为他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的。将他们重重包围起来的暗卫侧身闪出一条道，“大皇子，王爷有请！”

　　看了一眼被制住的铁兰与木锦，铁师温柔地笑了笑，“我会回去的，还不快把他们放了！”

　　“王爷吩咐，等大皇子平安返京之后才可放这二位回去，请恕吾等难以从命。”整齐划一的声音，利落的动作，皇家才有的精英，高手中的高手，暗卫。若楚思、铁吼二人没有受伤，凭现在的人手也可勉强逃脱。但是……

　　被小房暗伤的楚思内脏受损，真气泄尽，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流血身亡；铁吼自收回内力之后便昏迷不醒；白羽显然是王爷那伙，当然知道王爷这一招借刀杀人，螳螂捕蝉，既可除了楚思这等心头大患，又引出了失踪数年的大皇子并带回京城软禁，受制于己。而那何溯棋，早已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绝望，绝望，除了绝望没有其他。

　　白羽示意暗卫将楚思、铁师一干人等带走，只留下何溯棋一人。静静地走过去，白羽伸出左手，“这‘玉诀香’，你……”

　　“救……爹爹……”小房吃力地开口，许久才半睁开一只眼睛，清澈如许，“白大夫……救我爹爹……”

　　白羽的手僵在那里，眼神有些不可置信，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他收回暖玉，对着何溯棋附耳而言，“合欢功，或许还救的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