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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生死簿 ...


  •   次日,船航行千里,天阴雨蒙蒙,鬼君淋了夜雨,迎面白浪,颓然瘫坐着。

      江照水的房门开了又关,楼西阖来去几回,漠然瞧了眼狼狈的鬼君。
      宿涑是只丧家犬,谁都能踢一脚。他安静地坐着,昨夜到今天,客房门开了六次,楼西阖进出五次,山青一次。
      小婢女刚进去,即刻被楼西阖撵出来了。

      宿涑僵硬的指关节捏得咔咔响。

      他把耳朵贴在木板上,阴暗地偷听他们的对话。
      哦。在骂他呢。

      江照水说话了。
      他倾身,耳朵贴紧。

      他的未婚妻刚一张口,就被楼西阖吻住了唇瓣,茶杯摔碎,珠链相碰,房间里好不热闹。
      宿涑猜,他未婚妻正在被压在榻上亲。

      他咬破舌尖,在门外阴暗爬行。
      稍后,江照水赏了楼西阖一耳光。

      宿涑头撞木板。
      连被扇耳光的特权都给楼西阖了。

      自己输的一败涂地。

      宿涑很难过,一冲动就想找死。他五指一抓,抓着小鬼,丢到船尾。

      船尾骚动,易山来敲门。

      那厢,楼西阖顶着鲜红巴掌印,气呼呼地推开门,大步流星,走进雨里。
      宿涑对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睛,手掌后移,被绣花鞋踩到了指关节。
      回头,江照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她的唇瓣有点肿,新上了唇脂。

      江照水补了一脚,“还没死。”
      脚下用力,她漂亮的眼珠像被水浸泡过,好似耀目明珠。

      江照水是个在村子里长大的千金大小姐。
      娇纵,耀眼。

      但她人不坏。他觉得。

      “想什么?”没得到回应,她加重了力道。

      宿涑顷刻低下头。
      蛊在啃噬他的经脉。疼得他发抖。

      “别看我现在的表情。“

      他冷汗直冒,绷直脊背,唯有眼睛里是死灰复燃的。
      她是在乎他的。不然为什么来看他这只丧家之犬。

      江照水丢给他一瓶丹药,“不折磨你了。”

      她进屋前,宿涑攥住了她的脚踝,“江江。”
      “果然……”他死死盯着她,“你还是爱我的。”

      他忍着蛊虫的痛苦,跟着她进了客房。
      “刚才楼西阖就在这张榻上亲的你。我都听见了。”

      江照水眼皮不抬,“蛊虫不疼?”

      宿涑白着脸色摇头。

      “不怕楼西阖杀了你?”

      他点头:“怕。但我就想见你。”

      他们青梅竹马,年幼时学着话本子里人物嘴唇贴嘴唇,大些懂了分寸,少以做出逾矩之事。
      楼西阖居然亲她了。急得他团团转,既恨他不能再死一次,又恨她身边的不是他,最恨不能带她离开楼西阖。

      江照水摊手:“先给我生死簿。”

      一本黑色小书落到了江照水手里。
      宿涑疼得浑身颤抖,他去蹭江照水脸颊,“我学好了,不会和那天一样废物了。”

      “楼西阖马上回来。”
      她翻着生死簿,找到自己的名字。

      她还有两年可活。
      名字后写着死因,死于正道围剿。

      “我放了几只小鬼,能牵住他一刻钟。我想在他回来前证明自己。”宿涑眼泪汪汪,一靠近她又疼又硬。

      江照水嗤笑:“就一刻钟……那不还是个废物吗?”

      “呜……”

      “别哭了。”她拍宿涑,“避开这上面的死因,我能活吗?”

      他擦眼泪:“不能。两年是你的气运,即使在正道围剿里活下来,两年一到,气运消散,你将百祸缠身。到时候,天道会亲自追杀你。”
      “不过,”他话音一转,“生死簿能预见下一个死亡方式。”

      江照水沉默须臾。“所以,为了不被追杀,我要获得更多的气运。能抢吗?”

      “能,换命格就可以。”

      她翻看生死簿,找到多个熟悉的名字。气运最高的…
      “天道之子,谢庭兰。”

      老熟人,谢庭兰和慕清沅是好友,亲手教了江照水占卜术。
      对方似乎对她颇有微词,不收她做徒弟。

      她愣怔须臾,宿涑已经贴到了她的肩侧。离得越近,蛊虫反应越强烈,他尾音发颤,睫毛剧烈抖动。
      “可以吻你吗?”

      呼吸间带动经脉,宿涑咬紧下唇,压抑着喘息,薄唇抿出一条血线。

      江照水放好生死簿,偏过头,和小时候一样,在他唇瓣上碰了一下。

      宿涑睁大眼,呼吸不畅。
      他仰头吻住她,声音含糊:“不够。太敷衍了。”

      浑身的疼痛让他更兴奋,江照水没有推开昔日情人,她勾着他的舌尖,吻得更深。

      鬼君全身上下都是冷的,舌尖也是,阴冷无处不在。他双臂撑在江照水身边,十指攥紧床单,浑身的骨头都在打颤。
      明明江照水是因,他却当江照水是唯一解药,靠得更近。

      鬼没有呼吸,江照水温热的呼吸被困在他的唇齿间。
      他用唇瓣去含,去咬,舌头细细滑过她口腔每一寸。

      她掐准时间,推开他。

      宿涑眼眶发红,轻微颤抖。
      “你的舌头,好软。”

      “登徒子,快出去。”江照水受不了他的孟浪。

      宿涑抱着双臂,回到了大门口。
      他淋着雨,疼痛感减缓,指尖缠着一根发丝。

      一刻钟后,楼西阖回来了。
      他盯着江照水看了很久,突然说:“你的口脂淡了。”

      他的视线把江照水钉在原地。
      后者偏偏头,发丝垂落到唇际,不慌不乱地拨弄铜钱,试探他的底线。
      “吃了你送来的糕点。”

      楼西阖“嗯”了一声:“不去看看你以前的未婚夫?我现在把他丢下船,你会心疼吗?”

      他的手探入江照水衣摆,捏她腰间。高挺的鼻尖顶着她脖颈,细细嗅她身上有没有别人的味道。
      一股糕点的甜味。甜得发腻。

      楼西阖神色意味不明,江照水说什么他一句话没听进去,只盯着她脸颊的软肉。
      没有上妆,她说话时会牵动它,看起来比糕点软甜。

      他不挑食,一口含住那口肉,尖牙轻轻地磨,用舌头舔,吸出个红印子。

      江照水惊呼,她满眼嫌弃,以一种看瘟神的眼神看他。
      “……有病?”

      楼西阖给她擦干净脸上的涎水,抽出她压着的长袖,意气风发地出门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宿涑。
      “鬼君可知船驶到了何处?”

      宿涑朝远方看了一眼,雨停,白雾弥漫,青青山影明灭。
      “不周山。”他靠着,满心满眼都在想江照水,“过得真快。”

      到了不周山,还能偷.情吗?
      事在人为。
      宿涑挺直脊背,神情冲出一股自信。

      船尾还在折腾。
      楼西阖顿住,“鬼君在本座船上丢了多少只小鬼?”

      “就两只。”宿涑埋着头。

      “巧了。鬼君也是鬼,船上第三只。”
      楼西阖突然说。

      宿涑不明所以。

      楼西阖:“以后就叫你小三吧。”

      宿涑沾着水的指尖悬在木板上,楼西阖路过他,走向船尾,斩杀小鬼。

      “百姓以琴瑟比喻夫妻,他们称丧妻为断弦,再娶为续弦。”

      楼西阖停步,身后传来宿涑的声音。

      宿涑抱住他的精致琵琶,眼下呈现鬼怪独有的淡墨色,在阳光下鬼气森森。
      他脸部贴在琵琶上,指尖用力,琴弦断了,没有接上。
      “续弦,需要到亡妻坟前行祭奠礼。”

      楼西阖冷笑:“天下大乱,迂腐规矩早就破了。”

      “对呀。”宿涑接上琴弦,“所以现在丧夫也能用这一套。新来的,你去给慕清沅行礼了吗?”
      “慕清沅可是给我行礼了呢。”他笑吟吟。
      ——陪着江照水给他上坟也算。

      后者未答,扣紧佩刀的手青筋暴起。

      不如那日在江照水眼前的狼狈,宿涑慢悠悠拨弄琴弦,“八字还没有一撇。”
      “不如先想想怎么讨妻子欢心?”

      蠢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生死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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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法考完先更完蔚秀。这本无法日更前不v。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