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情》兰汀泣露

2、第二章 羽仙降世

　　烟绕柳，柳牵情，多少故事萦梦中。云烟城真是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那绿绿的水，青青的山，那落日余晖下，唱着渔歌归家的渔民，那绿荫遍野，禾苗生生的田地里忙做一天的农户，提着网，抗着锄，和着那催牛归家的牧童，真真切切的勾勒出了一幅动人的水墨画。如此美妙的场景，可惜的是没有一个人去欣赏。
　　在云烟城中，有一个异常古朴的小村，名叫落家村，它位于云烟城的北部，村西有一条宽敞的河流，名叫羽泉河，河流自北而南直穿云烟城奔腾而去。这条河是云烟城主要的用水来源，因此城中的管事对这条河异常看中，河流两岸安插了一些农户帮助官府修正、管理。在这河的东岸住着一户姓罗的人家，世代以打渔为生。今年城中的主事看他们一家老实本分，就把这个看河的差事交给了他们。这天罗家的大儿子罗中山，正在河里捞鱼，邻居陈大婶急急跑来告诉他，他家媳妇快生了，让他赶快回去。罗中山一听，慌忙收了渔具，把船划到岸边系牢，一路小跑的朝家中跑去。刚走到垛子旁就听到屋子里传出媳妇惨烈的喊叫声。不禁皱了皱黝黑的眉头，焦急的朝门前奔去，两只大大的眼睛透过破烂的窗子不时的朝内张望。
　　蹲在一旁抽着旱烟的罗全民，抬头看了看满头大汗的大儿子，闷声说了句：“先坐下等吧，婆娘们的事情，咱们老爷们也帮不上。”
　　“啊，知道了爹，只是翠花她怎么老叫啊？俺担心有啥事啊！”听到罗全民的喊声，罗中山极不情愿的勾着头，慢吞吞的朝着院子里的土墩子走去。同时，还不忘嘟囔心中的疑惑，字里行间都透出了内心无尽的担忧。
　　“担心啥，都说了娘们的事情，哪个产崽子不疼啊，想当年你娘生你们几个崽子的时候，不也喊的跟破锣似的，现在不也照样好好的。”坐在一旁的罗全民狠狠的瞪了一眼大儿子，用沙哑的嗓子，闷闷的砸出了这几句。
　　“啊，知道了。”罗中山看他老爹发怒了，也不敢再多言语，就闷闷的蹲在了一旁，可是心里依旧像上了弦的弓一般揪的难受，不知为什么今天从上午去捕鱼开始心里就一阵一阵的发慌，总觉着要出什么事情，忽然又听着陈大婶对着他叫嚷，回来又瞧着媳妇难受的劲儿，心里愈发的慌乱了。
　　罗家世代以打渔为生，家境也异常拮据。虽然每天打的鱼也不少，可是鱼税却异常沉重，往往打鱼卖得的银两，一大半儿都被官府收去，剩下那所剩无几的银两，也只够一家九口人勉强糊口。大儿子罗中山也就两年前才经村里的许大娘保下了这桩媒，可怜下边还有两个小儿子也都二十左右，到了娶妻的年纪。
　　令人无奈的是家中的情况却异常的困窘，四间破旧、低矮的茅草房，一间已经被大儿子与大儿媳妇给占去，一间罗全民夫妇居住，剩余的两间，一间做了厨房，一间二儿子与小儿子居住，再也没有多余的房屋可供居住了，罗全民那个愁啊，黑瘦的老脸，如皱巴巴的腌黄瓜般一天皱似一天，如今大儿子家又要添丁了，这以后可如何是好啊？想到这里，罗全民不禁更加的烦躁，又看到大儿子瘪着一张臭脸，就愈加恼怒了。
　　“你个王八羔子，咋就这么没出息呢？不就是婆姨产个崽子吗？至于这么臭着一张脸吗？”罗中山看着老爹那染满怒火的老脸，不禁畏惧的缩了缩身子，委屈的埋下了头，他就不明白今天老爹是咋滴了，干啥发这么大火气，不就是他担心自家媳妇吗？担心自己的媳妇难道有错吗？想着，罗中山就愈加委屈了，热辣辣的泪珠不由自主的涌出了黑亮的眸子。
　　“哭，哭，就知道哭，咱家就数你没出息，要啥啥不行，现在媳妇产个崽子，都能哭成这样，真不知道我咋养了你这样个熊崽子。”说着，罗全民不禁操起身边的一个扫把，朝着大儿子抡去，正自委屈难过的大儿子，乍一抬头，看到老爹竟拿着扫把抡了过来，慌忙逃出了院子，朝外跑去。
　　罗中山早上回来的时候，太阳还在正午偏东，这样与罗全民啰啰嗦嗦半天，现在再瞧去太阳竟已悄然偏向了西。已经过午了，门前那条羽泉河上捕鱼的人们，也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影，大多都已回家吃饭了。烈烈的阳光，放射着火热的光芒，映衬着羽泉河粼粼的微波，显的夺目而耀眼。
　　不知为什么，罗中山看着眼前的景致，内心里却是空落落的一片，不安的情绪没有得到减缓，却愈加凝重，难道真的要出事了吗？都说女人生孩子也就一两个时辰，现在都过去三个时辰了，媳妇却依然惨叫声声，屋中没有丝毫的动静？罗中山看着微风中熠熠闪光的羽泉河，眼中流露出了无尽的哀伤之色。一个人兀自呆立在羽泉河畔，愣愣的看向远方，回想着二十五年来的种种。。。。。。
　　他是家中的老大，家中的大小农活他干的最多，却从来没有任何怨言，哪怕老爹经常骂他没出息，他也总一声不吭，默默的去做该做的事情。他不是没有理想，而是生活的条件不允许。十六岁那年，年轻气盛的他多么想跑出去大干一场，多么想摆脱如今困窘的生活。然而，当他执意要离开村子远走他乡的时候，母亲那溢满晶莹泪珠的脸庞映入了他的眼帘，母亲眼中那种别离的悲伤与哀痛，像一把沉重的巨斧狠狠的砸在他心里。他是一个至纯至孝的孩子，看着母亲苍老的面容与日益佝偻的身影，离去的脚步怎么都挪不动了，他大哭着、嚎叫着把包袱丢下，痛苦的朝着羽泉河奔去。
　　那时正置盛夏，满河的白玉莲花怒放着娇艳的花儿，犹似一个个绿衣素面，娇艳欲滴的仙子般凌波炫舞。那眼前的美景，映衬着罗中山内心的痛苦、悲泣，也似乎渲染上了一种悲愤的气息。蓦然间整条河流涌起了一丈多高的巨浪，二十米宽的河面蹿出一条几丈长的巨龙，在罗中山头顶盘旋呼啸了一周，丢下一块黑乎乎的石头玉牌，径自隐入水中，水面又恢复了平静，仿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罗中山惊呆了，他在羽泉河畔生活了十几年从没见过这么奇异的事情，内心里一阵惊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之久，他从震惊中苏醒过来，胆战心惊的朝着掉落玉牌的地方走去，他蹲下身子，用一只干瘪的黑手，拿起地上掉落的黑色玉牌。
　　但见这玉牌通体黝黑，成椭圆形，有手掌大小，正面刻着：“缘来缘去缘无踪，云卷云舒云无形。”两句不知什么含义的诗句。背面雕刻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白玉莲花，在烈日下散发着诡异的光泽。罗中山默默的拿起玉牌，仔细的看了看，小心的揣进怀里。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九年了，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起过，就连最亲近的老爹也只字未提。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会拿出玉牌躺在河边仔细的端详。说来也怪，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这玉牌中隐含着无尽的悲伤之意，仿若有巨大的情思牵引着牌身，让人的内心涌现出无尽的愁丝。。。。。。
　　悲愤中的罗中山不由自主的探出了深藏在怀中的玉牌，这是他第一次在白天拿出玉牌。玉牌墨黑的碑身发出淡淡的光晕，白天仿若与晚上有某种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他也说不清，只是看到这玉牌的时候，心里异常的难受，总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顺着指尖融入他的体内，让本来郁闷的心情更加沉闷。内心的思绪突然之间变的杂乱无章，裹扎在脑中的思潮也变的动荡不安，不断的翻涌，翻涌，直到卷起惊涛骇浪般的狂潮。终于一滴滚烫的泪珠，经受不住这巨大的悲伤之气，顺着罗中山的眼角滑落下来，扑打在通体黝黑的玉牌之上，静静躺在罗中山掌心的玉牌，仿若感悟到了什么，碑身微微的颤动起来，那淡淡的光晕，慢慢由墨黑变成莹莹的蓝色，又由蓝色变成了晶莹的绿色。一刻钟后，剧烈颤动的玉牌，仿若愤怒的巨龙般发出了一道夺目的光晕，直穿云霄。在光晕穿破云翳的片刻，漫天的浮云激起了巨大的浪潮，不断的翻涌着、滚动着，最后天地间变成一片混沌，暴虐的狂风夹杂着电闪雷鸣，不断的呼啸着，席卷着羽泉河的角角落落，瓢泼般的大雨像开了阀的闸门，夹着豆大的冰雹砸落下来。
　　惊讶异常的罗中山，傻傻的呆在雨里，僵硬的手掌托着异光四射的玉牌，如木桩一样一动不动，任由惊雷、闪电呼啸在他的周身，任由豆大的冰雹与暴雨劈头而落，他内心的狂热与忧伤，在这一刻似乎变的淡如飘渺的云烟，所有的过往，所有的艰辛一如闪过的荧屏般匆匆而过。他坚毅的面孔中，带着淡淡的微笑。他又看到了他心爱的妻子翠花那娇羞的面庞，那柔弱的身躯，那高高隆起的玉峰，和那几百日的云雨相对。。。。。。这一刻他感到满足，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满足，电闪雷鸣下他如一尊战神久久的屹立着。
　　那场暴雨一直下了一天一夜，周围的房屋在暴雨的冲击下轰然倒塌，田里的庄稼被冰雹全数尽毁，荒野满目狼藉，哭声、喊声铺天盖地。奇怪的是罗中山家的房屋却巍然不动，依然静静的伫立在羽泉河畔。
　　清晨，巨大的风暴惊动了云烟城的官府，官府的人来到羽泉河排查民情，发现了被雷电击死的罗中山，他依然那么静静的矗立着，黑亮的眼睛默默的注射着远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一只手轻轻的托举着，然而手中却空空如许，墨黑的玉牌不翼而飞。村子里的人看着罗中山微微而笑的脸庞，小声的议论着、猜测着，可谁也想象不到，昨天在罗中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中山的媳妇一直生产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的早上，伴着清脆的鸟叫声产下了一个黑瘦的男婴，男婴的手中紧紧攥着一个通体黝黑的玉牌，玉牌呈椭圆形，有手掌大小，正面写着：“缘来缘去缘无踪，云卷云舒云无形。”两行诗句。背面雕刻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白玉莲花，更奇怪的是这玉牌上隐隐有一抹珠泪形的印迹。孩子出生后，产婆李妈妈怎么拿。都从孩子手中拿不出来，无奈只得让孩子依旧攥着。那婴孩说来也怪，从出生就没哭过一声，竟然对着罗中山的媳妇嘎嘎的笑，逗得大家直乐。
　　正在罗全民全家喜滋滋的看着孩子的时候，接到官府的通知，说大儿子罗中山被雷电击死，当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与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任劳任怨的儿子就这么走了，甚至没有看一眼新出生的小生命就走了，他布满沧桑的老脸落寞的划过两行热泪，那是充满悔恨的泪，充满自责的泪，他狠自己，恨自己不该在昨天那么狠狠的朝着忠厚纯孝的儿子发火，不该由于自己的烦恼而迁怒无辜的儿子，但一切都不能挽回了，他该怎么跟媳妇翠花说呢？她才嫁过来两年，还那么年轻，以后该怎么办呢？罗全民拖着沉重的步伐，蹒跚着朝着儿子死去的玉泉河畔走去。
　　雨后的羽泉河，清新而亮丽，那粼粼的微波，在烈烈的阳光下，跳动着欢快的音符，闪烁着淡淡的华彩。应和着那满河的白玉莲花散发出一种静谧的美，一种别样的风姿。让走在的河边的人顿感舒畅，心情愉悦。
　　然而，此时的罗全民却一点也注意不到。他爬满皱纹的老脸泪花盈盈，颤巍巍的俯身，看着静静躺在河畔的儿子，那昨天还活蹦乱跳与自己顶嘴的儿子，如今却只能这么无声无息的长眠，多少日积郁的悲伤，再也控制不住了，俯身趴在儿子的身上，大声的痛哭起来。
　　“世事无情多变幻，白发空将横祸叹。”罗全民带着两个小儿子把罗中山的尸体抬回家，刚生产完的翠花，听到罗中山死去的噩耗，心中的喜悦顿时被洗劫一空，她挣扎着滚下床，往外爬去，被罗中山的母亲看到，急忙拽住，眼中的泪花盈盈弱弱，花白的头发下显的更加苍老，翠花说什么也不肯留在屋中，她要见丈夫的最后一面，她要好好看看她忠厚老实的丈夫，她不相信昨天还对她温情脉脉的丈夫，今天就这么没了。
　　翠花疯了一般冲出屋子，朝着躺在破席子上的丈夫扑去，满目的泪花盈满秀气的小脸，撕心裂肺的疼痛撕扯着她的内心，静静躺着的丈夫，闭紧了双眸，再也不可能睁开，再也不可能与自己朝夕相守。她伸出白皙的小手，颤巍巍的抚上丈夫冰冷的脸颊，丈夫那已经变的冰凉、僵硬的皮肤，使翠花猛的打了个激灵，内心里的狂热忽然间变的冰凉，凉的如坠入了万丈深渊，让身体所有的温度都消失殆尽。猛然间，翠花从头上扯下一根木簪狠命的朝着自己的心口戳下，一袭鲜红的热血汩汩流出，在她倒下的一瞬间，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她看到了他的丈夫罗中山，他正在向她招手。。。。。。
　　欲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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