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远观》苹果鱼

24、第二十四章

　　但不得不说，周循禹的钱，确实可靠且令人信服。
　　律师团队的专业性毋庸置疑，短短几天就找到了这起谣言风波的源头，是国际部的一个高二男生。

　　造谣的原因也简单到令人咋舌。
　　前些日子有综艺团队要录知识类综艺，学校选报了几个人给节目组，其中也包括那个男生。最终，节目组挑中了季想和陈舜瑜，结果这两人双双拒绝。

　　那个男生原以为既然季想和陈舜瑜拒绝了那总该轮到他了，他会很珍惜这次机会。谁知节目组并没有给他什么眼神。

　　再之后，他看到了陈舜瑜和季想每日放学都有不同豪车来接送。
　　最后，陈舜瑜被老男人包养的谣言就传遍了学校。

　　关于为什么要给女生造谣，那个男生并没有拿出什么很有说服力的理由，好像就是，随手造了个谣而已。

　　就像喝水那么简单。

　　至于为什么选了陈舜瑜没选季想，单纯就是二选一的概率问题，这件事上陈舜瑜更倒霉一点罢了。

　　不过让陈舜瑜和季想有些惊讶的是，这个造谣的男生，也算是学校高二年级的风云人物。长得帅家境好成绩优，目前努力爬藤中，也算是众多女生的暗恋对象了。
　　他想去参加那个综艺，多少也有点给自己刷活动经验的意思在。

　　以至于他被迫转学离开吉安八中时，甚至还有部分拥趸认为他才是被害人，觉得季想和陈舜瑜以权势压人。

　　“……都道过歉了还要怎样啊？而且我们也没大肆宣扬啊！”
　　“就是！就随口说了一下，谁能想到最后会被那么多人传。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大众朴素的道德观，看不得这种恶心人的事嘛！”
　　“就是说啊！而且她家人不那么高调也不至于此啊！明明是那女的家里人太爱炫富才会这样吧！”
　　“咱国际部里家里大有来头的人多了去了，就那女的这么炫。”
　　“没事，就剩一年了。等一年后咱们美国见！”

　　撞到那男生和他同学给他做践行宴的季想和陈舜瑜不小心偷听到了两句，随后连电影都恶心得有些看不下去了。
　　这还是最近风头最盛、豆瓣评分最高的一部。
　　钟子默就在这部电影里给女主演儿子。

　　为季菱和徐寅的婚礼一起试装过几次后，季想、陈舜瑜和她们的两位男伴也算是被强迫着建立了些革命友谊。

　　因此，这个周末，她与陈舜瑜一起，被钟子默的迫人视线下，被亲自盯着，买了最贵的杜比影院电影票，打算一起去支持一波票房。
　　同行的除了钟子默这个三番配角，还有参与了电影音乐制作的谭嘉阳。

　　“就是那个货？”
　　从放映厅里出来，季想一行人慢慢跟在那个男生后面。钟子默对这个破坏了观看他伟大作品的老鼠屎意见很大。

　　“这就是你们学校的，男神校草级别人物？！长得也很一般嘛！”
　　谭嘉阳那嫌弃和不可思议的语气，说得好像她们吉安八中有多不堪似的。

　　季想：……
　　陈舜瑜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随后又闭上了嘴巴。好歹人家现在在给自己说话。
　　现在她和季想身后跟着的这两尊小神，打扮一个比一个夸张——黑超带着口罩带着，一个像出来做脏活的，另个像阿炳。

　　这些男的，谁也没比谁好多少吧！

　　不过，说实在话，单把那个男生拎出来与普通高中男生比，确实有鹤立鸡群之感。但如果他的对比对象是钟子默、谭嘉阳这种从小就在娱乐圈里靠脸和才华（被两位按头硬加的）吃饭的童星比起来……

　　啧。

　　“丑人多作怪。”钟子默点评道。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季想一口吸完手中的可乐，对三位小伙伴宣布道。
　　既然做错了事的人不懂道理，那季想就用点刺激的办法让他懂道理。

　　——

　　看到那两张并不陌生的脸后，他就知道坏事了。

　　转学手续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办完，目前他从学籍身份上来说，已经不算是吉安八中的学生了。从下周一起，就要去另一个地方上学。
　　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他并没告诉交好的朋友同学——

　　谈好的推荐信被撤回，早早报名钱都交完的夏令营也很遗憾地通知他人数已满他不得不等下一期，甚至还有在美的哥哥姐姐发邮件问他最近发生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他的申请季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知道无法再去美国上学了。他和他们，没办法美国见了。打从他开蒙起，全家都在为他铺设着爬藤的路……现在，全完了！

　　是否可以换个国家留学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未来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本以为自己家境算不错，上市公司高管的母亲和律所高级合伙人的父亲，但面对陈舜瑜家的强势相逼完全不够看。

　　谁知道在别的国家，他的申请会不会也被一些打招呼拒掉。

　　经过这几日父母的逼问和分析打算，高考，竟然极可能是他唯一的出路。
　　他，竟然得去高考了！
　　自打出生起，就一直被人羡慕的他、优秀的他、高傲的他，得去和千军万马一起挤高考的独木桥了！

　　没人知道最近这几天他在承受着什么样的心理压力！他是犯了点错，可他当初就只是在哥们儿群里，随手发了几章照片、随口吐槽了几句俏皮话啊！

　　为什么不去惩罚那些和他同群的人！明明他们才是真的把那些谣言传播出去的人啊！

　　“你们还要干什么？！我已经失去了那么多了！你们还不满足吗？真的不要太欺负人了！”

　　季想根本没理会造谣者的控诉与乞怜。她们四个在厕所等了许久了，就为了抓这个空档。男生从餐厅出来后，钟子默就走上前找他问去洗手间的路。刚把他引到这儿后，就连忙出去和谭嘉阳一起在这处洗手间的门口放哨，拦住往这边走想要用洗手间的人。

　　虽然洗手间门口被摆上了“暂停使用维修中”的牌子，但谁知道商场的管理人什么时候会巡逻到这儿发现这处bug。

　　季想二话没说，对着那男生的脸就是两拳。男生高瘦的身杆儿经不住着两拳砸，脚步朝后踉跄了两步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一旁的陈舜瑜从随身小包里摸出一片全新的护垫，撕开胶条后动作干脆利落地贴到那男生嘴上。

　　“听说你对我来月经这件事很感兴趣？”
　　泄愤地踢了他两脚，又拆开一片加长夜用，手帕似的将那男生鼻子里流到脸上的血擦干净。
　　“那我送你片卫生巾！这样你也是用卫生巾来兜血的人了！”

　　两个女孩做完这些就飞快跑走。
　　谭嘉阳值得表扬，为此次活动他特别贡献出了一件外套，钟子默迅速将那件外套裹住男生的头，又架起被打蒙了的人原路返回之前他们践行饭所在的餐厅。

　　包厢门被推开，那男生像是被丢垃圾似的，被钟子默丢进里面。
　　四人迅速逃离现场。无论那件包厢里会发生什么，此刻都被他们甩在了身后。

　　“想姐是这个。”钟子默左手比了个大拇指，右手举了举方才在便利店里买的听装可乐。“敬你！”
　　火速逃离商场后，四人来到附近的写字楼。今天不是工作日，这里的人流比平日要少许多，唯有便利店还在尽职尽责地营业。

　　四个人晚上为了围堵复仇，饭都没吃。这会儿只能在便利店点些关东煮果腹。

　　“我想写歌！”音乐才子谭同学这会儿兴奋得像是刚刚参加完一起鲨人越货的大买卖，肾上腺素飙升，没穿外套也丝毫不觉的冷。“我要把这段写进歌里！”

　　“太帅了太帅了！”陈舜瑜原地转着圈念念叨叨。她一直很遗憾那天没能近距离围观季想揍人的激情画面，今天总算给她补上了，甚至还亲自参与了！她还放了狠话！
　　呜呜呜出生至今这么多年，今晚是她最帅的一次！这都是沾了季想的光！

　　“我们想想，雌鹰一样的女人！”

　　被三个人围住团团夸的季想此时是最腼腆羞涩的一个。

　　“他受到的惩罚虽重，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太抽象了，不够具象，宣传效果很一般。不过等到明天，说不定今晚，八中圈子里可能就会流出他被打的照片了。”

　　但她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羞涩腼腆。

　　是的，这就是她们的计划。
　　不患寡而患不均，用“分赃不均”的方式先把那个男生小团队进行内部分化。

　　诚然，如那个造谣男所说，他只是在他们的小群里随便口嗨了几句发了点照片，后面的都是他那些“好兄弟”散播出去的，并且一个比一个离谱。

　　他本来就对只有自己受惩罚这件事心怀不满。现在又只有他被打，他心中更觉委屈。
　　陈舜瑜家太厉害他恨不起也不敢再恨，生怕再遭到些什么报复。那这些汹涌的委屈和憋闷的痛苦，总得找到些别的出口来排解。

　　而他所谓的那些兄弟朋友，既然当初能传陈舜瑜的谣言，就绝不是什么品行优良的人。那么对于这个已是落水狗的昔日伙伴踩一脚，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到时候那些人开始狗咬狗，她们笑看疯狗就好。
　　那男生说得不错，他失去了不少。可今天的他，不还穿得人模狗样的，在和自己的朋友吃践行饭吗？

　　等那男生被打的照片被传开后，处于议论中心的，就会从“被欺负后又仗势欺人的陈舜瑜”变成“干了坏事被苦主暴揍的吉安八中前男神”。

　　她怎么可能，让并不知错且毫无愧疚的他，还有他们，带着体面悄然退场？

　　“解气！”陈舜瑜猛灌一口冰可乐，打了个嗝儿后长舒一口气。

　　“敬想姐！”
　　四人举杯。
　　“敬正义！”

　　——
　　日子过得飞快。
　　婚礼日，转眼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