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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我知道的事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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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犹豫地相爱,然后在外面租了房子,领养了一只叫Lucky的狗,过着他们幸福的生活。
你说,如果我们叫他来福,而不是Lucky,我们的以后会不会简单些?
Sky很不愿意相信,但是男孩居然有着那么准的第六感。
那一天父亲叫人找到自己,直接把他带去了病房。故事,俗气的开始,发展,然后被阻扰。
如果你的家人反对我们在一起,你会怎么样?
你呢?
嗯?男孩眨了眨眼睛,伸手绕在Sky的脖子上,撒娇般地在他脖颈处蹭了蹭他。如果他值得,我会为他战斗到底,不管对手是谁,即便是全世界,我都不会妥协。
是父母,不是全世界。Sky宠爱地刮了男孩的鼻梁。小傻瓜。
我们活得更久,我们最后一定会赢的。男孩的眼睛亮亮地,特别漂亮和神气。
Sky笑了,是笑男孩的话,他说话时可爱的神态,还有他那股子天地不怕的性子。
笑什么?你不会吗?
松松。Sky搂着男孩的腰,将他拉进自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你。
我想想啊。男孩用手指绕着Sky的刘海玩。你应该说爸爸妈妈是唯一的……喂,我也是唯一的好不好!
Sky没有接话,用手掌固定住男孩的后脑,直接亲了上那能言善辩的水润的红唇。
然后,他确实没有他那么勇敢。
妥协,盲从,是一种缺点,却是最容易被原谅的,即便是不对的。
最后一次见到男孩,他跪在马路上,抱着浑身是血的Lucky一直一直地哭。
在看他走到面前那一刻,却仰起头笑了。那笑容一直印刻在Sky的脑海里,很多年挥散不去,特别是在他的婚礼上,看着穿着洁白婚纱的美丽新娘笑着走向自己。
他们的爱情,就像血泊里的Lucky,回天乏术。
啊,好可爱的狗啊,送给我的吗?
是啊,喜欢吗?
嗯,喜欢。男孩兴奋地抱着小狗就一通猛亲。对了,它叫什么?
还没取名字,你想叫他什么?
男孩抓起小狗的一条后腿瞄了一眼,笑嘻嘻地对Sky说。啊,是儿子唉,我们的儿子。
是啊是啊,我们的儿子。笑着揉着男孩细软的黑发。那么,就叫他小木吧。
什么啊,不能叫小航吗?
我们的儿子,自然要随你喽。
嘻嘻,是说我比你帅,比你聪明吗?
对,对,对,你个小自恋狂。
哈哈。男孩放肆地大笑。
好了,再笑眼睛没了。Sky揽过笑得毫无形象的男孩,在他嫩嫩的脸蛋上啄了一口。
嗯。男孩微红着脸,收了笑,怀着小狗窝在Sky的怀里。我们,叫他Lucky吧。
为什么?
我觉得自己无比幸运,遇到了你,然后我希望一直一直那么好运下去。
好,就叫Lucky。呵呵,终于承认,我是你的福星了?
呸!男孩轻捶了下Sky的肩膀。你才是自恋狂呢。
男孩搂着小狗,自己搂着男孩,那天的阳光特别好,撒得满屋子都是。
阳光总不会每天都在,他们的世界里还是下起了雨,那场雨,至今没有停。
是谁做错了事?
是啊,你只是去做了正确的事情,我们只是把错误改了过来。
松松,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的讽刺,是那么含蓄,却依旧那么尖锐。
Sky没有想过还会再见到松松,还是在那样的场景下,带着自己的孩子。
或者我们的孩子。记得吗?我们的儿子,要叫小木,和你一样善良,一样聪明,一样帅气。
就像带回Lucky一样,把小木领养回家,你没有发现,这个孩子的眼睛,像你吗?
以为自己是幻觉,看到男孩走进快餐店,看着他端着一杯可乐,只有一根吸管的可乐。
他知道男孩一直看着自己。可能不再是男孩了,他的男孩如今已经长大了,没有自己的注视就那么长大了。
褪去了当初的婴儿肥,脸显得更小更尖,个头也长高,到自己眼睛了吧。穿着过于宽大的夹克,显得更加纤瘦。这几年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吗?离开前我的嘱咐,都没有听,也是,凭什么听我的?
小孩闹着要去商场,要他给赢一个玩具熊,要很大很大那种,他听了,因为这天是小孩的生日。
带着小孩离开,感觉到身后人未离开的视线,灼得整个后脑发烫。他知道,自私地就是知道,他会跟过来。
他总是那潇洒的一个,男孩是那放不开的执着的一个,如他说的,他不会放弃。
最后,走得最决然的,却不是他,不过,他还是跟上了。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应该不会走得太快,等着我来接你,天堂地狱都再不离开了。
只是,还是很好笑。
那个玩具熊,Sky知道男孩没有带走,他们租的房子里,他只带走了他自己的东西。
租期到时,是房东给他打的电话,说如果再不来收拾,就全给扔了。
那天下午,从公司出来,Sky拐了过去,那枚钥匙,一直串在钥匙圈里,和自己家的钥匙一起。
房子不大,到处都是他和男孩嬉闹欢乐的影子,即便所有的东西都蒙上了尘土,也看得清晰,因为那个人在自己的心里,从来没有离开过。对不起他,然后,对不起自己,对不起那个嫁给自己的女人。
那个玩具熊倒在沙发上,黑色线条勾勒的嘴还在笑,抓起来拎在手里,一股尘埃的味道。
男孩还笑话他,把他当作小姑娘送他玩具熊,结果每次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都要抱着。
你的胸膛很宽阔啊,又是小狗儿又是玩具熊的。
怎么了?我乐意。
怀抱在自己怀里的男孩白了他一眼,左手臂勾着玩具熊,右手臂搂着Lucky的头,后背在他身前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小脸红润,心情极好,嘴巴里还得意地哼哼。
它们都是你送我的。男孩最后回头说了一句。所以我要抱在怀里。
那你不干脆把我抱在怀里?
你那么大个,怎么抱啊。男孩撇撇嘴,转而又一笑。还是你抱我吧,呵呵,我抱他们。
你说的啊,抱你。
喂,不是那个抱,啊……Lucky救我!
男孩的味道已经淡去了,被那股子尘埃的味道取代,这只玩具熊,已经不是男孩的玩具熊了。
东西打包后被装箱,他们的东西,他们的照片,还有那只玩具熊。在阁楼的角落里。
小孩指着那个和他一般高的玩具熊说要时,他没有犹豫地给他买了下来,当着他的面。
一样的眼色,一样的笑脸,只是个头大了,眼睛不一样了。
小孩很乐呵地托着那只对他来说显得过大的熊艰难地走着,才几步就失去平衡往前栽去。
男孩眼疾手快,或者是出于本能地,把小孩接住了。
谢谢大哥哥。小孩很礼貌地乐乐一笑,一点没有惧意。
男孩扯了扯嘴角,对他说,你好。
Sky一开始就知道,他知道的,他们的小木一定会喜欢他,因为他是他们的儿子。他替他选择了,就像当初替他选择了住所,选择了专业,选择了Lucky,最后选择让他失去自己一般。
而男孩最后全都接受了,所以为什么要拒绝他们的小木?
请你喝点东西吧。
嗯的,我也累了,爸爸,大哥哥,还有熊宝宝。小孩的声音细细甜甜,笑得也甜,就像一块大糖果。
好。男孩点头应下,揉了揉小孩的发顶。是不是感觉到了,和你的头发一样,又细又软又顺。
男孩一直在对他笑,刺眼地笑。那笑容像是一块吸铁石,将他扎在心里连了肉的铁针往外拉扯。
你要走了吗?男孩围着收拾行礼的他打转。为什么啊?要走多久,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
那……我呢?
松松。Sky深吸一口气,将行李箱合上。这里你先住着,如果你喜欢我买下来给你。
算是补偿吗?男孩冷冷地笑了声。一间满是你的记忆的房子?你真的不是在折磨我?
松松,我……对不起。他只有我这么个儿子,而你……你还有很多。
你也有很多。……你不要我了。
松松!
可我不放手,不放!男孩抓着他的手臂,死死抓着。你一定会后悔地,我不想看到你以后后悔的样子。
我是后悔了。Sky看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一把扯开了系着的安全带。
车已经驶上了高速公路,如果他没有记错,大概还有5分钟的路程,那里有一个死亡拐角。
那么几分钟的差别,他一定能赶上吧。以后,他有无限的时间可以去追逐他的踪影了。
男孩要和他一起玩次赛车,他拉着他的手,一切仿佛如故,还是那骄傲的必胜的神情。
你怎么还不来?如果你再不来,我们就不管你了,到时不要怪我们不讲义气。
那个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吓人,但是男孩的脸上却是一片淡漠。
到底是谁给他打了那样一个充满威胁的电话?询问的话,出不了口,只是看着这个人,一直想这样看着他。
妻子询问他晚上小孩生日会的事情,要给他做一个很大的蛋糕。
男孩给他做过一个蛋糕,很丑的一个,不过他都吃了,他,他,还有Lucky,虽然第二天大家都拉了肚子。
哎呀呀,疼。捂着肚子的男孩在床上打了个滚,钻进自己的怀里。是不是你买的牛奶过期了?
Lucky趴在地上呜呜叫了两声,似乎也在申讨自己。
Sky哭笑不得,勾起小孩的下巴就把那狡辩的嘴给堵上了。
小孩呜呜咽咽地哼哼,就像家里养了另外一只Lucky一般。
下次买东西记得看生产日期,不然……唔……
在自己面前男孩总是单纯又淘气,乐颠颠地没有烦恼的模样,但是Sky知道,他比谁的心都看得明白。
父亲卧病起,他的眼里就多了一丝忧虑,尽管对着自己,依旧没头没脑地闹,撒娇耍赖。
没有变化,有时,才是真的变了。
你会坚持的,对不对?我和Lucky只有你了,你要对我,对你儿子负责,当然,我们也会对你负责的。
但是他还是逃走了,踩着油门往前冲,就像此刻一般。
反光镜里,似乎看到两个身影,他的松松,还有他们的Lucky。
没有想过这个人还会回到自己的怀抱,被自己那样抱着,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又回来了。
知道他疼,却还是控制不住,身体,心灵,哪个都在想着他,思念他。
你和她,也是这样的吗?男孩说着这话,眼里带着戏亵,还有只有他看得出的痛。
要怎么说?只有想着你的时候,才会有反应吗?已经对不起你,然后发现自己,自己对不起所有的人。
那些新旧不一的伤痕覆盖在男孩瘦弱的身体上,刀伤,还有肩头的枪伤。
这几年,过得很不好吗?伤痕累累的你的身体,我的心灵。
两个小时前,本市一家著名的珠宝店被抢劫,两名劫匪被当场击毙,三个保安一死两重伤,一位到场的协警在送往医院途中停止呼吸,还有疑犯潜逃,警方已经……这个广播被关上,他不想小孩听到这样的新闻。
Sky从来没有想过,他会那样听到他的男孩的消息。
喂,苏律师吗?Sky拨通了一个号码。你去保险箱里拿一份文件,就装在一个黑色的文件袋里。
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立下的那份遗嘱,本来想着妻子在公司地位更稳些,想着小孩再大些。
不过也够了,够他们重新开始,找一个懂得珍惜的人,好好地生活下去。
那个传说中的死亡拐角已经出现在眼前。背后的那片天空,今日格外蔚蓝。
后视镜里,原本空空的后座上,男孩闭着眼睛在休息,他的腿上,趴着一只打鼾的小狗。
车飞出护栏那一刻,Sky仿佛看到男孩笑时露出的那排洁白的牙齿。
松松,你怎么笑起来那么傻啊。
干嘛干嘛,你嫌弃我?
怎么会,就是……捏了捏男孩的下巴,Sky将手臂穿过他的腋窝把人抱了起来。就是喜欢你这样。
嘿嘿,你的表白每次都比我的笑更傻。男孩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响亮地啄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