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侵袭以及傲然漠视的护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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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你没什么事吧？”
广临看向胸前那堪称壮烈的可怜幼猫，抬臂缓缓顺起了阿吉的毛。
“怎么可能没事！混蛋！”阿吉咆哮着，牵动了痛处，忍不住又是一阵抽气呼痛，“滚回河里去吧！你这个愚蠢的破蛋！”
阿吉圆睁双目，呲牙嗔视着面前那个正嚎啕不休的小东西，显然是怒火未平。他愤愤地一爪扒开了那片，在眼前上下晃荡，挡住自己愤恨目光的衣袖。
鼻中立时涌入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不对，这血腥味一早就有了，只是愤怒难当的阿吉一时没有注意到。
但现在，闻到腥味的幼猫，马上就嗅出了血气的源头……阿吉愣了一愣，仰头看向正以暖暖目光，关怀注视着自己的广临，立时皱起脸，狠狠地瞪了广临数眼，随即闷头愤愤甩起尾巴，不再言语。
“好些了么，阿吉……”广临挠着幼猫的脑袋轻声问道。
阿吉别过头，从鼻子里哼了声，“管好你那个吵死人的蠢鱼吧……”
“你没事就太好了！”广临又揉了揉阿吉的脑门，顺着猫身一下一下慢慢轻抚，“这混小子刚出壳，下手没轻没重的，居然拔你的胡子……我知道胡子对你来说，大概就如性命那样重要……幸好阿吉你没事！”
阿吉又重重哼了声，“大度的阿吉，才不跟这蠢鱼一般计较！”
“无论如何，阿吉，这次确实是我欠了你的……”广临面现愧色，郑重其事地向阿吉点了点头。
幼猫闷不吭声，撇过脑袋没有理会广临，只兀自有一下没一下甩着尾巴。
见此，广临便也不再多言，又重重揉了揉阿吉的脑袋，这才将注意力转到嚎啕大哭的小家伙身上，“没事了，小家伙……没事了，不要再哭了，阿吉已经不生你气了……”
广临轻柔地摩挲着，那紧贴在自己手臂上，满头赤黄色短发的小脑袋，呢喃细语着安慰道。但很显然，这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小家伙抽噎着将脑袋扭向一旁，却依旧是痛哭不止，并且那嚎啕，似乎已有渐大之势。
这是，不想搭理自己么……察觉到小家伙避让的动作，广临忍不住抽搐起眉头，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刚才究竟做了什么，会惹恼了这小东西。
看来自己，果然是不适合做这种事吧，带孩子什么的……广临无奈地暗叹着气，却并没有收回自己那只正受了伤，不住沁出鲜血的手，他依然轻轻揉着臂上那头赤黄短发，无言地抚慰着小家伙。
“大人，您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口吧……”三味长老眼见此景，忧心忡忡地说道。
幼猫阿吉不快地哼哼着，“可恶的家伙，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一脸不快的阿吉，几下蹬踢划拉，便从广临褴褛的衣衫中，轻轻巧巧钻了出来，三两下就蹿上广临的肩头。
于是广临那件，虽被扯得几乎四分五裂，却仍是极为干净的衣衫上，印上了几朵鲜艳的血色梅花——这是阿吉的杰作。
阿吉稳稳地蹲坐在广临肩头，开始用爪子一下一下舔洗，整理自己被染脏的皮毛。
极爱干净，却甚为厌恶水的阿吉，怏怏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冰湖，无奈地垂首舔着那满是血腥的前爪，他很快就舔净了爪上的血迹……
广临扯下那半片被阿吉抓破的衣袖，递给了三味长老，“那就麻烦你了，三味……”
“大人，大人言重了，在下岂敢当……若非在下一时惊愣失了冷静，又怎会让大人平白受了伤，还请大人原谅在下的过失……”说话间，三味长老又开始咕噜着呜咽起来，他微抖着手接过衣袖，仔细地给广临包扎起来。
“不必如此，三味……会造成这种境况，是我自己太大意了，与你无关。”
阿吉忽噌的站起，飞身从广临肩头跃下，与暖暖肩头全然不同的刺骨冰寒，冻得阿吉不由颤抖了一下，以致于他那声不快的冷哼，也跟着抖了抖稍稍变了些调子。
阿吉掩饰般地使劲甩了甩尾巴，又重重地哼了声，这才迈开步子，快速朝那堆破碎的冰柱跑去……他很快就回来了，嘴里，叼着那块曾用来包鱼蛋的粗布。
利索地跃上广临肩头，阿吉将粗布扔在了那条受伤的手臂上，“是你自己伸过来，才会被阿吉无意间伤到的！”
阿吉郑重地强调着这一点，傲气十足地撇过头哼哼道，“根本就和阿吉无关！不过阿吉向来大度得很，就不跟你计较这个了……你再包上一层，冻伤了的话，可别想赖到阿吉身上！”
言罢，阿吉晃着尾巴，悠悠地从广临左肩挪到了右肩上，复又蹲坐好，继续着舔顺整洁自己猫毛的大业。
“阿吉呀……”
三味长老锯着破嗓子连连摇头，暗叹着拉过粗布，将广临的伤臂细细密密给包了起来。
广临不由弯起了嘴角，他又轻抚了抚手臂上的小家伙，随即半蹲下身子，将地上那些沾染着自己鲜血的雪块，团成了一团揣进了外衫的袖中。
“虽为无意，但惊扰了小姐，原也是在下的过失，还望小姐见谅一二！”
收好雪团的广临，向雪女微鞠一躬致歉道。
“哪里，阁下实在客气……今日来了个如此有趣的小家伙，为这鲜有人至的雪山之巅，添了不少欢快活气……这样看的话，倒是小女子要感谢诸位了。”
雪女看了眼，那正撅着屁股大哭的小东西，忽抿唇嫣然笑开……那笑，竟是寒冬暖阳般，敛去了她一身的凛冽寒意。
广临会心一笑，“哪里哪里，小姐才是客气……叨扰多时，我等也该要告辞了，日后若是有缘，愿能再与小姐相会。”
“那么，阁下慢走，恕小女子不便远送了……”雪女鞠躬道别，挥袖化作一阵冰雪寒风，转瞬便从峰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收拾收拾，也上路吧……”
看着那漫天飘舞着的，洒脱至极的轻盈雪花，渐渐没入了暗夜中。广临笑了笑，拔剑砍碎了湖畔浮冰，用那基本完好的蛋壳，装了整整大半壳冰块。
随即他扯下了丝毫无损的另外半片衣袖，将那半只早已用妖力封存好的蛋壳，包裹起来紧紧系在青铜邪剑之上，负于背后。
“阿吉，你不如和小家伙一起吧……”
广临捡起了另一半蛋壳，将已经哭累了，正偃旗息鼓，时不时揉着眼睛抽噎两声的小家伙，轻轻搁在了壳里，随即向阿吉建议道——虽然蛋壳并不大，但小家伙跟阿吉的身形都小巧的很，勉强倒也能挤得下，而且，挤在一起的话，阿吉也会暖和些。
“不要！冻死也不要！”阿吉果断且坚决地拒绝了，他激动地连连挥着爪子，“阿吉才不要跟这蠢鱼待在一起！谁知道这蠢鱼还会不会揪阿吉的胡子！”
显然，阿吉对小家伙的冒犯，是怨念颇深呐……
“大人，是回平安京么……”三味长老伸手扶稳身边那个，正挂在邪剑上，随着广临起伏纵跃，而不住晃荡的鱼蛋壳，用沙哑刺耳的嗓音询问道。
“嗯，回去。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去找身衣服换……”
“是啊是啊，赶紧换衣服吧！这么大破窟窿，完全挡不住风，真是冻死猫了！喵呜……”幼猫阿吉闷闷的抱怨声从广临腰侧传来。
没有错，腰侧……
因为幼猫阿吉现在，正蜷缩在广临左侧腰间——他被广临揣进了衣衫之内，冷风正从前襟被撕开的破洞里，飕飕的不住往里钻，冷得几乎就跟蹲在广临肩头无异了……只除了，二妖鬼紧紧相依的部位，尚能感觉到丝丝暖意。
好在下山是越走越暖，倒也不至于无法忍受。
不多时，幼猫阿吉便又精神抖擞，摇头晃脑地蹿上了广临肩头，“就算下山后热起来了，你也还是尽快弄身衣服吧！光着两条胳膊在大街上走，实在是太失礼了！”
阿吉连连摇着头，啧啧有声一脸幸灾乐祸，他抬爪拍了拍身下，广临那裸露在外的肩膀，“所幸是在半夜，否则被人类看到就不大好了……”
好吧，阿吉说得没错，就广临现在这副衣衫褴褛的模样看来，确实有些凄凉落魄……麻质的吴服被撕下了两只衣袖，原本平服整洁的衣襟也被扯得稀烂——这看起来，完全就跟古时的贯头衣没差，麻布上挖个洞，当头套下用绳一系便了。
总之，像这般走出去，实在是有失妖鬼的声誉……
广临自是从善如流，他给自己弄了套合身的衣服，但却并没有立即换上，只全速赶着路，直到星稀月沉日渐东出，这才停在了某座深山中的一条溪水旁。
他揭开了盖在蛋壳上的外衫，将那半只蛋壳，连同酣眠其中的小家伙一起，轻轻沉入了溪水中……
当溪水渐渐没入蛋壳的时候，天际第一缕阳光也洒在了小家伙身上。
于是广临看到，小东西那雪白柔嫩的肌肤上，逐渐蒙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赤黄色鳞片，肉呼呼的两只小短腿，也随着那鳞片的遍布化作了一条赤色的尾鳍，那小小的脑袋上也生出了一双形如牛角的金色尖角……
小家伙，化成了鱼形，不过七寸长的，幼年横公鱼……
上古奇兽横公鱼，乃是昼在水，夜化人。
“是鱼！竟然真的是鱼！”
幼猫阿吉瞪圆了双眼，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身为一只猫，一只向来以自己敏锐嗅觉而自豪的猫，一只能分辨得出成百上千种鱼类的猫，居然没能从这条鱼身上，闻出来鱼的腥味！
这对幼猫阿吉来说，不仅仅是破碎了他对自己嗅觉的自豪，更是严重的打击到，他身为猫的尊严……
幼猫阿吉，因此而陷入了深深的颓丧中，他立时失了所有的精神，恍惚着从广临肩头跃下，竟似腿脚全无气力般，摇摇摆摆地挪到溪边碎石上，一下子软倒在地。
于是便保持着这种姿势，一动也不动，如同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般，瘫在了那儿……
“阿吉怎么会没有闻出鱼的味道？怎么会……喵呜……”
他这般喃喃地念叨着……
广临从溪水中捞出了蛋壳，自包袱中拿出块碎冰搁在水中，又再次将外衫罩在上面，以妖力隔绝了外界的热气，小心翼翼把蛋壳放在了溪边的那片碎石上——就在阿吉身畔，他当然听到了阿吉的念叨，大笑着嘱托三味长老，仔细看着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
“不要多想了，阿吉……这是九州大地的上古奇兽，老朽之所以能识得，也全赖于文献所载……但那也不尽不详，实在是知之甚少啊……”
三味长老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挠着阿吉的脑袋。他悠悠地叹息着，虽是在安慰阿吉，语中却透着无尽的遗憾。
广临终于得了空闲，能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他沾着溪水，将周身都擦了一遍，这才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伤口也重新给包扎过，不过广临却依旧，在最外层包上了那块脏旧的粗布。
他一把火烧掉了染血的衣服，包括那半片外衫的衣袖——沾着血的雪团早已化成水，尽数被吸入了麻布中。
就着这堆火，广临自溪水中捉了几尾鱼，烤熟后三妖鬼分而食之，填饱了肚子。
“还是新鲜鱼子好吃！”
阿吉吃完了自己那份鱼，一本正经蹲坐在广临面前，卷着舌头舔着爪子如此品评道。在经过他敬爱的地呗老爹安慰后，阿吉已经恢复了精神，显得活力十足。
“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
一声暴喝惊起林中夜鸟无数，也喝醒了开始有些迷糊的广临。算起来，他已经连续有好几天没合眼了。
这一路的疾速奔行，对妖鬼来说，其实也不算是件吃力的活儿。
只是三味长老却认为，他们并没有什么急事，需要像这般拼命赶回平安京。他唯恐广临太过劳累，就乘入夜时小家伙化为人形的机会，开口劝服道，“大人，不若慢行一程吧……这新生幼儿，还是得逗弄逗弄，让他开口说说话为好……”
“是么……”
广临自小长在户隐本阵，几乎都没有见过同龄妖鬼，更何谈照顾新生幼儿。但三味长老却是曾一手带大过幼仔——猫又阿吉，带孩子的经验可谓是丰富非常。
因此对于三味的建议，广临欣然接受了，“那么，便走上一段吧……这山里还算太平，没有那些危险妖鬼的气息。”
于是，便在林间漫步而行。
因着这悠闲的氛围，广临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渐渐松懈了下来。这一时的放松，便让阵阵疲乏之感意乘机席卷而至，广临渐渐开始感到困倦。
正值迷糊困倦之际，麻烦，就找上了门。
三个妖鬼一个上古奇兽，遇上了打劫的……
“想要买路财么……”
广临半睁着开始有些模糊不清的眼睛，看向面前那个，拦住自己去路的家伙……穿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一颗光秃秃的脑袋上，倒长着浓眉大眼——嗯，还是对斜着的斗鸡眼。
这个家伙，这样貌，似乎是听说过的……
“望上和尚！”三味长老瞧了那劫匪两眼，一语就点破了他的身份。
“对对，原来是见越入道啊……”
广临也终于想起来，这个他曾听说过样貌的家伙，究竟是谁——见越入道，一个靠改变身材来吓唬人类，以达到自己抢劫目的的妖鬼。
这家伙最喜欢将自己变成庞然大物，用凶神恶煞的目光，俯视那些被打劫的人。一旦被他高大壮硕的劫匪形象给吓唬住，那么，便也只有乖乖将钱财奉上了
然则事实上，这个打劫和尚，不过是个外强中干，欺软怕硬的家伙。
只要坚信自己比他强，这个家伙，就只能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遁走。
“你，不是人类？”只看见了一个身影，却听到了两种截然不同声音的见越入道，立时就察觉到不对劲。
广临不由笑了起来，“自然不是……这条路，在这个时候经过得人很多么？”
“如果不多，我又怎么会来这里……”
见越入道的话没能说完，他被一个灰白色的人影给搭住了肩膀，“我的钱财，我的……还给我……”
居然还有，找妖鬼讨要钱财的人类？
不不，那不是人……他并没有人类的气息，那周身迫人的气息，也与妖鬼散出的妖气全然不似！
这个东西……是怨灵！
是一个，向妖鬼讨要钱财的怨灵！
走得夜路多，终于遇到鬼了么……
怎么可能，不应该会发生这种事，怨灵怎么可能会去攻击妖鬼？
广临简直难以相信，他居然会看到这种诡异的事情？真要说起来的话，怨灵也算是妖鬼的一种，即便真是因妖鬼而死，它也是无法去伤害那个妖鬼的……
广临忽拔地而起，纵身向后跃去——他刚刚站着的地方，从地下突出了一双，灰中带青瘦骨嶙峋，且生着黑色尖甲的手臂……那手臂想要抓住广临的腿脚。
“小鬼！警觉性还真是差啊！”
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从小道旁的树上传来，话语中满是鄙夷不屑，“就凭你这样的小鬼，还想继承户隐本阵么？”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侵袭以及傲然漠视的护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