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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


  •   陈沛之推门进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如玉的披风和手笼,暖锅已经烧了起来,冒着白乎乎的热气,桌子上围了好大一圈大大小小的盘子,嫩牛肥羊,各色丸子,陈沛之笑着对王振容道:“还真一点都不客气,这么一大桌,你们俩吃得完?”

      “不是还有你么!”王振容招呼他坐下,正想介绍,才又想起来他俩本来就认识。他笑了笑,伸出去的手改为挠了挠头,把陈沛之拉过来才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道,“这不是前些天我那儿订的手笼么……”

      陈沛之笑着把东西搁在一边的衣帽架上,对如玉笑道,“你瞧他,一笔笔生意记得比谁都清楚呢,你若跟了他,以后肯定要被养成白白胖胖的小富婆。”抬头又对王振容笑道,“我去了你那儿一趟,见了下王伯,就听他说了。回来的时候瞧下面人多了,我看这是如玉的,干脆给拿上来了,也省得一会儿下去匆匆忙忙。”

      如玉被他的玩笑话闹红了脸,隔着暖锅冒出的热气看过去朦朦胧胧,王振容本来要跟陈沛之说笑的,这会儿倒是光顾着看她了,陈沛之早看出他已经对她上了心,笑了笑自行落了座。“所以啊,上天派我来给你们俩做媒呢。如玉你且说说,这手笼暖不暖?”

      王振容转头去不满道,“你是来做媒还是来拆亲?叫得这么亲热。明明人说了跟你还不熟呢,你连小字都叫起来了……还好兄弟呢,不带这么埋汰我的啊。”

      如玉第一次见两个男人开玩笑,一边觉得新奇,一边听得忘了动筷子。王振容就一样样帮她烫好了又给她夹过去,荤素兼备,不殷勤也不冷落。陈沛之脱了外衫,也举了箸,夹了一筷子烫好的羊肉来吃,嘴里却没停着打趣他,不住道,“你若真对礼秀有意,这婚事成了可就大好了,别的不说什么——”他指了指手笼,又指了指桌上的菜“有了我们俩,吃穿你可都不愁了,不仅嫁个好男人,还奉送一个好兄长,如何不是大好!”

      如玉见他已经这样开起了他们的玩笑,俨然他们已然成了一对一般,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恼,还有些心虚。姑母可没跟她说要这样……也许姑母现在还在家等着她回去呢,她咬了咬唇,只当从未想起这些。偏头对陈沛之嗔道,“原来在你心里,我竟是个为了吃穿就嫁了的人。”

      王振容怕她这么一说要恼,忙去捶了陈沛之一拳,说了些别的岔开去,开口要问他之前去向,又想起先前如玉说与沛之同路回来,遂想起了他说过的那事,便问了他道,“你去金陵寻那花灯姑娘了?可寻着了?”

      如玉这会听着了花灯姑娘,连着先前那好些遭遇,终于算是明白了一点。她转头也去瞧沛之,陈沛之在王家听说今儿来相亲的是如玉,也做好了来说个清楚的打算,故而才应了过来的,也因着这个,才释怀一般对着如玉开了先前的玩笑。之前对如玉他只好冷言拒绝,有时难免失礼,此番也做个解释,一来叫如玉移情,二来也叫自己的好兄弟放心。

      “寻着了,本来要带她回来的……没跟爹说起,先被老头子骗了回来,这不改个时候还要再回去。办喜事的时候一定叫你,你就把心搁肚子里吧,横竖我是比你先找着,就看这成婚,是你早还是我早了……”

      王振容闻言一喜,“真叫你找着了?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说着就举了茶杯,“以茶代酒,一定要先贺你一番。”说着转头对如玉笑道,“你是不知道,我们哥俩就是坊间传说里的两大难,幸而我们是男人,要是姑娘家,非得被人戳着后背喊老姑娘不可。我爹我娘老说,要是沛之是个姑娘家,怎么都得在小时候就把娃娃亲定下了,免得我们俩现在干对眼,都找不着。现在可算两大难都解决了,指不定叫他们多高兴呢!”

      陈沛之笑着饮了一杯茶,又笑吟吟地去瞧他和如玉,“礼秀是我小时候到现在最亲的好友,其实……其实以前常觉得,我不如他。如玉你知为什么?”如玉和王振容俱是一惊,前者一直只觉入得了陈沛之眼的只有天地父母,刚才才知道还有个花灯姑娘,现下竟然多了一个,还是“不如他”,后者则是一直以为他才是真不如沛之,不知他如何一说。两个人惊得筷子都搁了下来,只定定瞧着他。

      陈沛之笑,“小时候我不爱打架,我记得有次我被人围着打,他来拖我起来,一个个打回去,虽然自己也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不过我还记得他跟我说,男人怎么可以被打不还手,不够爷们,以后一辈子腰板挺不起来。他做什么都很有勇气,很多时候我想退却,放弃,都想,如果礼秀在,一定要说我不够爷们……就冲着这四个字,我做了很多事。现在想来,人都是逼出来的,不逼自己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能干。”

      王振容其实早感动得什么似的,此刻却只是撇撇嘴对如玉贫,“别听他浑说,他就是犯懒不跟人打,不像我是个粗人,人家拳头挥上来,我也就揍回去便也没事了。他当面不搞,背后指不定怎么阴人,狠着呢。我要有他一半有脑子,早就名扬四海了。”陈沛之闻言失笑,没想自个儿难得肉麻,换来他一阵埋汰,好在明贬暗褒,何况他也不在意那些虚名,自个儿兄弟,开心就好。如玉既知陈沛之心有所属,虽心口仍有些酸涩,终于还是放下心事,三个人一起吃了笑了,入了冬,天本来就暗得早,这一顿晚饭,竟是聊到夜幕低垂。

      王振容替如玉拿了手笼披风,站在一边恨不得帮她穿戴似的,陈沛之在一边看了偷笑,趁着如玉低头系带的时候,沛之拿筷子轻轻指了指如玉薄薄的绣鞋,王振容反应过来就要让她再坐一会儿,好奔回去取一双棉鞋来,陈沛之才又偷偷指了指墙角,那儿早搁了一双了。王振容大喜,陈沛之赶在他之前对恰巧抬眉的如玉笑道,“你今儿出来也太不小心,这儿不比江南,到了外头就是坐马车,终究也是冷得很。幸而礼秀叫了小厮过来跟我说了,让我过来时再捎一双棉鞋来,只怕冻着了你。”

      如玉没想到他竟细心如此,她侧头去瞧礼秀,王振容早就红了脸,这会真是在心里暗自记下,又怪自个儿没那细心,又谢沛之如此用心,忙拿了鞋来给她道“也不知你穿是否合适,拿的是最寻常的女鞋码子,若大了你就直接套着绣鞋外头穿吧,回去脱了也方便。”

      如玉试了鞋,果然大了,不过套在绣鞋外倒是正好,也很是暖和,她感激地望着振容,而后又低眉侧头,本来万般推迟他送她,终于还是允了与他同行。

      如玉回到姑母家里,姑父已经睡下了,但仍听得见他的咳嗽声。阿茵阿莓早歇了,姑母在灯下做着女红等她,见她回来得这么晚,脚上还是一双新棉鞋,不免惊疑。“他瞧上你了?”

      如玉点点头,解了披风坐到火炉一边。“姑母,我若嫁他,你愿意么。”

      姑母大惊,“你看上了他?这……这……”她想说,好是好的,甚至她有些求之不得呢,这一单若是成了,她往后的日子可就好过了,家里也不用养着如玉,怎么说也是一口人呢……可她竟然真的愿意?——啊,是了,有什么不愿意的呢,那王公子虽然长得丑,可家里毕竟殷实,比在这昏暗不知天日的地方可好多了。这么想着,她竟然有些羡慕起如玉来。“你要是肯,我自然是没二话的,只是希望王家不嫌我们付不起什么嫁妆……”

      如玉偏头去挑了烛芯,静静的感觉脚上的暖意,摇了摇头,“嫁妆什么的……他不会介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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