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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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东西给你放这儿了哈。”
男人从车后面将最后一个箱子搬进客厅，正擦拭额头的汗，眼前递过来一瓶水。
“谢谢叔，这个你拿去喝。”郁园才从冰箱拿出几瓶冰水，外包装还冒着冷气，准备分给搬家的工人。
付完钱同他们道别，她蹲在地上，用小刀划开纸箱上的胶带。
刚毕业的郁园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实习单位，离商圈隔着一条河，想要租房就要面临高价租金，她又不想牺牲通勤时间。所幸在各大平台寻找中介，总算捡了漏。
南郡山庄是老小区，设施老化严重。从外面看楼栋，全是被雨淋湿后留下的霉黑痕迹，剥落的墙皮裸.露，楼底肆意生长着湿滑黏腻的苔藓。
即便这样，两室一厅月供五百块，也算物超所值。
当初询问房东，对方只说建楼时没考虑楼栋之间的距离，导致一楼采光不好，加上蚊虫多又返潮，几乎没人愿意租。
郁园不介意这些，自己没正式工作，用钱的地方又多，能省一点是一点。
前几天刚和房东签完合同，拿到钥匙她就开始张罗搬家的事，如今总算把该置办的都添齐了。
次卧堆放各种落灰的杂物，主卧中间摆放一张猪肝红大床，左右两边各放置同色床头柜，靠墙一侧是推拉式衣柜，上面贴有小孩喜欢的卡通人物贴纸，边缘沾灰已经翘起来了。
刚走进去，扑面而来的是腐朽木头的气味。阳台安装防盗窗，从这里能直接看到外面随意停放的自行车。
郁园把装衣服的箱子搬进来，打开衣柜正准备往里挂，发现角落摆着一双高跟鞋。
是黑色漆皮尖头的，里面和鞋底都是红色，鲜艳靓丽，拥有它的应该是个漂亮女人。
看成色很新，想着或许是前任租客留下来的，郁园没有贸然扔掉，而是放进隔壁的次卧门旁，鞋头抵在床边。
用抹布把落灰的柜底擦拭干净，她迅速整理好，又去阳台浸.湿毛糙的拖把。
洗手池旁年久不曾用，剥落的墙皮簌簌往下掉。正对的一面镜子边沿浮泛着土黄.色的痕迹，郁园用手去抠，没弄下来。
水流声从拖把布过渡，慢慢流向出水孔。房东诚不欺她，天色渐暗，屋内逐渐笼罩着灰蒙蒙的气息，像空气中的粉尘化为实质。
“啪嗒——”
郁园打开门旁的开关，惨白的灯光瞬间吞没黑暗。
她松了口气，一个人住空落落的，加上洗手间潮湿，体表温度骤降。
心中莫名发毛，她索性从一堆箱子里找到音响，准备播放音乐。
音响是大学舍友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是德国的马歇尔。因要价不菲，郁园一直很珍惜。
指示灯闪烁，她在手机确认连接。
这次的等待格外漫长，转圈许久后，屏幕跳出来一行提示。
蓝牙无法连接。
“无法连接？”郁园蹲在茶几旁，捧起来左右看，不满嘟哝，“不会是搬家的时候磕碰坏了吧……”
接下来又试了几次，均无法连接。即便侥幸连上，在发出如破旧电台的滋滋啦啦声后，又很快断开。
想到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郁圆决定先放到一边，等有机会去找懂行的人维修。
入夜，窗外枯枝映在玻璃，犹如张开的干枯手指。她收拾到十点，洗漱完后，拉上窗帘准备入睡。
搬进出租房的第一天，睡得极不安稳。
黑暗侵袭，家具轮廓若隐若现。郁圆睡眠向来不错，或许换了新的环境，她辗转反侧，总觉得空调打得太冷。
摸黑找到遥控器，莹白的显示屏数字跳转，风声呼呼吹过，她搓动双臂，裹紧被子没过脑袋。
还没过实习期，工作需得更加认真仔细，想到明天早起，心情不免烦躁。
忽然，寂静的环境被刺耳尖锐的掉落声打断。
哒——哒哒哒——
郁圆一个激灵，竖起耳朵听这动静的由来。
是从楼上传来的，像有人乐此不疲地玩着小钢珠。循着由远及近的声音，甚至能在脑海模拟出其滚动的轨迹。
郁圆曾听过这种说法，因建筑材料热胀冷缩，会造成类似钢珠落地的声音。
只是在这种时刻，难免让人觉得不痛快。一波又一波，她烦得掀开被子，直愣愣望向天花板。
为了五百块钱的房租，她忍下脾气。
约莫过几分钟，该死的动静消失。郁圆松口气，以为终于能安心睡觉，谁知楼上再次传来走路声。
哒——
哒——
哒——
这次，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每一步落脚得认真，直到鞋底完全贴合地板，才会走向下一步。原以为只是稍微走动，然而其久久不停，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意味。
都这个点，究竟谁还不睡？
郁圆拿起手机，漆黑的被窝被寸方光亮照开——凌晨十二点整。
惨白的光打在脸上，未被波及的地方幽暗。她熄灭手机屏幕，死死捂住耳朵。
哒——
原本遍布房间各个角落的声音，最后走到郁圆头顶上空。
停住了。
刺挠的凉意从背后袭来。
郁圆紧握住被子，从里面探出半个脑袋，盯着顶上的天花板。
怎么回事啊，怪吓人的。
视线逐渐习惯昏暗的环境，老式花型吊灯落下阴暗，枯瘦如伏在天花板，四脚朝地的鬼影。
那动静再也没响起过，郁圆却失了眠。
第二日下班，她走进楼道。年久失修的墙面因渗水剥落，簌簌掉了一地。
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想起昨夜的诡异动静，郁圆还是决定去楼上看看，顺便提醒入住人晚上动静小点，不要吵到楼下。
直上二楼。
202房门的花纹落灰，门口贴得艳红对联因长时间而褪色，还是前年的贺岁生肖。深棕色的门前摆放出入平安的地毯，灰扑扑得粘结成一团。
郁圆做好心理准备，试探地敲了两下门。好久没听到人应，于是大着胆子多敲几下。
沉重的声音回荡在狭窄的楼道内，开门的动静却是从身后传来。
面皮松散垂在双颊，眼眶深陷皱纹中，拉满血丝的浑浊眼球直勾勾盯着她，打量这位不速之客。
是个老女人。
郁圆乍一看见，吓得差点尖叫起来。
“找谁？”老人张口，嘶哑得像沙砾在玻璃上来回研磨。
感受到一丝活人气息，郁圆稍微放松警惕。
“老婆婆，我找这家户主，”她指着面前的门，窘迫道，“但好像没人。”
老人的眼珠僵硬缓慢转动，落在大红的对联上：“这户人家，几年前就搬走了。”
每个字轻缓含在嘴里，让郁圆心陡然被揪紧。还未等她发话，那人缓慢关上了门。
吱呀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楼道再次恢复诡异的安静。
郁圆心砰砰直跳，她缓慢转头，盯着入户门的猫眼。
明明是大白天，却让人觉得遍体生寒。她终于忍不住，顾不得再去找不存在的住户理论，跌跌撞撞下楼。
回到家，她背抵在房门，浑身瘫软跌落在地。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那她昨夜听到的脚步声……
郁圆不敢继续往下想，把家里各个角落的灯打开。灯光照在锃亮的瓷砖上，她打开手机电台，假意营造出热闹的气氛。
重复单调的韵律回荡在空旷的客厅，更衬托她的孤独。女孩的影子映在陈旧的推拉门上，细节被昏暗覆盖，独留模糊的轮廓。
和好友聊了一会儿，她摒弃脑海乱七八糟的念头，总算调整好心态。
没事，说不准是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常识……
在心中安慰一通，她压下害怕，准备早点洗漱上.床。
起身走进衣橱，拉开柜门。纯白睡衣挂在衣架上，郁圆扯下来搭在手臂处。
卫生间内，淋浴器的热气在玻璃上蒸腾出水雾。悠扬的旋律回荡在狭窄逼仄的空间内，驱散独居的恐惧。
冲掉身上润肤露的白色泡沫，郁圆打湿脸颊，涂抹洗面奶，绵密轻盈的泡沫从指缝窜出。
她还在想昨晚的事，高跟鞋的脚步声闹得一.夜没睡好，今天工作效率低下，还被领导斥责一顿。
思来想去，整栋楼又不是只住她一个人，老小区隔音不好，说不准是隔壁楼上闹出的动静。
来回给自己洗脑，郁圆冷静下来，不再像开始那么无措。
闭上眼感受从淋浴器洒下的水，视线一片黑暗。
水好像有点冷。
老小区是这样，设施并不完善。在热水器普遍的大城市内，还坚持使用冬天不怎么方便的太阳能，导致水温忽冷忽热。
她准备调节，刚睁开眼，水混杂着香氛流进缝，带起强烈的酸涩。
“嘶……”郁圆拼命揉眼，情急之下捉起搭在架上的干毛巾。
意外触及到一片温热柔软。
起初，她以为是毛巾淋水，可随着摸过扯下时，渐渐地察觉到不对劲。
枯瘦的，缝隙分明地黏连在一起，划过指腹的奇怪触感，让人联想到浓密的黑发。
“啊！”
短促的尖叫刺穿温馨的卫生间，暖黄的灯光倏然灭掉，黑暗中，耳边又响起昨夜熟悉的，不绝于耳的脚步声。
哒——
逐渐靠近，从客厅到厨房。
哒——
好像缓慢朝郁圆的方向移动。
哒。
直到最后，停在了卫生间的门口。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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