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佳人》月下箫声

5、第一章 有女初长成（一）

　　时间退回到东唐德佑八年，这一年，德佑帝的长子，也就是太子李瑾轩有了第一个孩子，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女孩，不过同样意味着皇室血脉的传承。而且说来也奇怪，就在这个孩子降生的前一天晚上，德佑帝还做了一个离奇的梦，梦中的宏政殿外金光闪闪，等到德佑帝亲自出去看时，却是一条小小金龙于殿外柱间盘桓嬉戏。龙乃祥瑞之兆，更主帝王之象，德佑帝一高兴就醒了，醒来片刻，就有宫人来报喜，说太子妃刚刚平安产女。
　　几日后，德佑帝于太庙祭祖，同时册封这个刚出世的女婴为公主，赐名永宁。
　　待到公主满月当日，皇帝大赦天下的恩旨就颁布到东唐境内六十五个州府，一时举国同庆。
　　却说这永宁公主，倒和其他婴孩并无两样，自小由乳母抱着，养育于宫中，因为生得白嫩，又有一双大大又精灵的眼睛，很是讨人喜欢。
　　只是美中不足，寻常的女婴，满周岁都已经能些许的冒出些话来，永宁公主却是满了两周岁，仍不会开口说话。常日里任凭服侍的乳母、宫女、太监如何想尽方法，她却只是睁着眼睛无辜的看着四周，全没有一丝想开口说话的意思。
　　为此，太子和太子妃都有十分的烦恼，只是宫中太医反复诊治，却都说小公主身体康健，听力完好，并无病症。
　　“朕听民间有个说法，叫做贵人语话迟，你们也不必太担心。”这日，德佑帝下朝，照旧来探望孙女，却正遇上哄着女儿说话的太子妃萧氏。
　　“是！”德佑帝的话无疑让萧氏心头一喜，这些日子，总因着永宁不肯开口，不少宫人私底下就说公主根本不会说话，只是诊病的太医不敢实话实说而已。众口铄金，加上正赶上三年一选，东宫最近来了几位标致的美人，萧氏心头并不平静，她一贯贤淑，此时却也一天比一天急躁起来，恨不能让女儿立时开口才好。
　　“来，宁儿乖，到皇爷爷这里来。”德佑帝挥手示意萧氏退下，这才轻声呼唤在庭院中玩耍的永宁。
　　两岁的孩子步子不稳，但是听到呼唤，还是立刻丢弃了手边的玩具，颠颠的跑了过来。
　　“朕就知道，宁儿这么乖，耳朵肯定没问题。”见到一直低头独自玩耍的孩子毫不迟疑的做出反应，德佑帝自然高兴，一把将扑过来的孩子抱在怀中，惹得她一阵咯咯的笑。

　　在皇宫里生活，皇帝的喜好就是一个风向标，只要皇帝喜欢的，就一定会是最好的。
　　两年多里，众人眼巴巴的看着德佑帝每天一下朝就抱着小小的永宁公主在宏政殿内走来走去，一有空甚至手把手教小公主写字，最初的流言飞语渐渐的就淡了，不是她们不想说三道四打发时间，而是敢说的人越来越少。
　　要知道，德佑帝即位时还不满八岁，当时外戚、权臣相继把持朝政，造成他的整个少年时代，都是在忍辱负重的度过。后来虽然是一举扫平外戚，智擒权臣，夺权亲政，但是少年时养成的习惯犹在，在很多时候，他沉默寡言，御下严苛，除了对皇后尊重有加外，自来对后宫众人都是不假辞色，倒是有了小小的永宁公主之后，众人才在这位刚过不惑之年的皇帝脸上，看到了笑容。
　　如今，德佑帝每天重要的事情就是兴致勃勃的教小公主写半个时辰的字，两岁的孩子握笔还很困难，人人都知道她根本写不出什么，但眼睛却全盯着握在她手里的笔。那是宣州进贡的宣笔，最好的羊脂白玉雕琢的笔杆，通体连半点瑕疵也无，这样的金贵的笔，每年统共不过能制成那么十来只，今年的，已经被这个不解事的小公主摔断了两只。
　　皇帝却居然没有发怒，非但不怒，反而看着津津有味摆弄毛笔、蹭得满手墨汁又随时可能把墨汁蹭上自己龙袍的孩子微笑，一只笔要是摔坏了，马上就递上第二只。
　　如此的娇宠，终究是让宫里年轻的嫔妃都有些沉不住气了，只是这话没人敢去皇帝面前说，不仅不能说，就是一个表情也不敢流露，于是便相约凑到了薛皇后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