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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掌中纸鸢 ...

  •   春初,开封清晨还有些寒意。即便如此,依旧烟火气十足。
      此刻辰时不到,升平桥摊贩早已支起了摊。

      赵光义今日比往常来得晚了些。

      他甫一落座,掌柜便迎了上来。

      那掌柜平日里热情好客不说,又吆喝惯了。声音么,自然也是极大的——
      “嘿!中原兄弟!你那日不是问我,在这开封什么玩意送相好最吉利,最讨巧,最有心思么!”

      赵光义闻言,如白玉般光泽的脸上瞬时染了些意味不明的红,他急急纠正道:“不是我,是……”

      “是我的一位朋友想问。”声音越说越小。

      “啊!”岂料掌柜神色了然,连连点头,那浑厚的声音却未改,依旧大着嗓门嚷道:“娄家纸鸢铺造型独特,是时下城中少男少女赠相好必不可少之物。”

      纸鸢么,倒像是ta喜欢的。
      少东家ta生得漂亮,活得潇洒,鲜衣怒马。

      有着初出江湖不谙世事的天真,与十六岁应有的意气风发,如璞玉般赤诚。

      赵光义想着他心中那人,鲜衣怒马就该是翱翔于碧空的鹰。

      眼见自己这位熟客财神爷像是边思考些什么,边端起碗喝了口汤,掌柜更是将热情发挥到极致:“你信我啊,中原兄弟,你那心尖上的小相好定然会喜欢!”

      这声音,大得连藏在草丛和屋檐的暗卫们全都听了去。

      赵光义:……

      暗卫一:“相好?不会是那个少东家吧?”
      暗卫二:“你竟不知大人相好每夜偷入开封府之事?再说,咱们不是已经跟到纸鸢铺门口了,这你还不明白?”
      暗卫三:“大人真可怜,每日估摸着那位该来了,提前半个时辰便开始唤人抬水沐浴敷香粉。而那位呢,趁夜而来,天不亮便走。”

      “如此,我们大人岂不是连个名分都没有?”

      真是,好~可~怜~啊~

      赵光义显然不知,他这几名暗卫心底如何为他哀叹。

      他一进店便被那个大红色金鱼造型的纸鸢夺了目光,手指正要触及之时却被旁人先取了下来。

      来人身着蓝黑相间的劲装,一顶斗笠压得极低,虎口还有练剑留下的旧茧,一瞧便知是江湖人士。

      “不巧,我先。”那人将纸鸢取下,便朝掌柜而去。

      不知为何,赵光义总觉得眼前人对自己有种莫名的敌意。

      自己明明与他并不相识。

      但那人手中纸鸢是如朝阳般热烈的红,红艳艳的,看起来喜庆极了。

      赵光义甚至能想出少东家将这金鱼风筝背在背上,再骑上骏马飞驰,马蹄踏过一片一片花海,那该是怎样的风景。

      “且慢。”赵光义唤道。

      那人一听,驻了足,未曾转身,只微微侧脸将斗笠抬高了些。

      那人轮廓如水墨山水画般分明,一双眼睛生得温柔,此时此刻却很是锐利。

      “我愿出双倍价格买下大侠手中纸鸢。”赵光义朝那人走了两步,而那人闻言并无旁的反应,赵光义只得继续道:“我相好实在喜欢大侠手中这纸鸢,大侠可否割爱?”

      相好二字第一次被赵光义宣之于口,他愣了愣,又觉得本应如此。

      他与少东家,本就是相好。

      那人一听相好二字,忽地咬了牙,“我与ta相识十六载,从牙牙学语到长成,ta的什么我不知晓?今日,即便千金,我仍旧不会割爱。”
      “我与ta之间的羁绊,早就有看不见的红线将我们二人深深绑在一起。”
      “ta年纪尚小自是不懂人心,招惹了些不三不四之人。”
      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笑了声,“我自知不是合格的兄长,也并非什么良人。如这风筝般,线在ta手中,无论我在何处,ta心里眼里总会挂着我。”

      是夜,赵光义早就提前准备好了,只是躺在床上反复思考着那古怪之人走前丢下的话。

      他始终认为不谙世事的少东家才该是那个风筝,而拉着线的人是自己。

      只要他手中拉着线,那个妄图漂泊的人总会归来,飞不远、逃不掉。

      一切一切,都在自己掌控里。

      即便是开封,是大宋,都应该在他股掌之中。

      今日少东家来得倒是准时,飞入开封府后院像归家一般,一草一木皆是熟悉极了。

      护卫一:“什么东西飞过去了?你看到了吗?我没看到。”
      护卫二:“我们走远一点巡逻吧,这里很安全。”毕竟等会儿打斗声有些大呢。
      护卫三:“你们都走了,我也走了。”

      少东家:……

      听见窗响声,原本躺在床上假寐的狐狸精,微微睁了些眼。

      直到看清你背上背着那个大红色金鱼纸鸢时,他忽地坐了起来,半耷拉的里衣瞬间从肩膀滑下,许是起来得太急,衣衫掉了一大半,像不经意露出他健壮的臂膀。

      什么相识十六载,什么兄长,什么看不见的红线,瞬间炸在他脑中如烟花般炸开。

      他起身将少东家摁在榻上。

      少东家一惊,往日赵光义总是如狐狸般魅惑,今日怎会如此急躁。

      “喂,这可是我的宝贝纸鸢。”少东家捧着怀里那大红金鱼纸鸢像捧着宝贝似的,“不能弄坏了。”

      话落,少东家这才瞧见赵光义准备的纸鸢静静摆在一旁,也跟个宝贝似的放得规规整整。

      “好,不弄坏它。”赵光义几乎听见自己牙齿碎掉的声音,“那弄坏你。”

      “喊出来。”

      “你,喜欢谁的风筝?”

      若你敢喜欢红色那个,那便让你知晓从天黑到天亮究竟是何滋味。

      这一次赵光义再不让少东家趁着天还未亮就离开开封府。

      少东家不记得那晚哭了几次,这一哭,从天黑,哭到了天亮。只记得自己说喜欢红色的,身后人便像惩罚般不停落下红痕,连带着嗓子都哑了。

      直到臂弯里的少东家有了苏醒的迹象,赵光义终是没忍住吻在ta额发,开了口——
      “嫁我,可好。”

      少东家捏了捏赵光义雪白胸膛上(。)(。)两点,顽皮道:“不好,我还有江湖未闯,还未荡尽世间不平事。”

      赵光义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

      呵,早料到了。

      忽然,他又有些欣慰——
      他的相好本就该是空中振翅的鹰,怎会拘于一方天地中呢。

      也罢。

      或许他才该是那个在空中飞的纸鸢,而线的尽头,是你握着。

      所谓掌中纸鸢,或许从他动心的开始,就由你掌控。

      至于它去往何处,全在你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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