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女儿》那碎嘴的

1、第 1 章山的女儿之阿霞

　　阿花九十年代出生在偏远的西部一个少数民族小山村。他们村庄北面是一面像镜子一样的山，南面是一群群小山背靠一座座大山。从东向西有唯一的一条石子铺成的公路，公路弯弯曲曲、起起伏伏。北面的山下有一条小河。小山村的吊脚楼像一个个圆圈一样散落在稍微平坦的地方。老人说，祖上因逃难来此定居。小山村大多都是一个姓氏，个别姓氏的是之前给他们祖上的长工。
　　小河沟里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苔，青苔下面总是有一群群小鱼游来游去。夏天暖和的时候，小孩们会偷偷三五成群，来到小河边搬开稍微平整的石头，快速的抓住横着跑的小螃蟹。胆子大的孩子会约着一起，沿着小河来到小河的发源地。小河的发源地是在一个半山腰的绿油油的水潭，水潭靠山是山洞，山洞的水源源不断的像下面流淌。老人说水潭里的洞叫龙洞，有龙的地方就有水。因为是地下河，水温冬暖夏凉，在夏天特别的冷。小孩贪玩，偶尔黄昏能听到娃娃鱼的叫声，小孩们就会吓得撒丫子往家跑。大人们总说龙洞危险，不能去，小心被山佬娃抓住吃掉。山老娃是山里的怪物，专抓小孩吃小孩，他的声音就像小孩哭。
　　阿花知道龙洞山佬娃吃人是在一个夏日，阿花在田埂上用胖乎乎的手玩着土狗子。土狗子是一种肚子大大的，上肢特别发达的昆虫，擅长在田埂打洞，使得农田漏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人在龙洞跳水了，田里的人们都陆陆续续从田里出来，他们边穿草鞋，边嘱咐大的孩子收拾农具和秧苗，顺带还把阿花一样小的孩子带回了家。阿花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次从田里出来，都不去小河里洗腿上的黑色泥土，任由黑泥土在腿上变成灰黑色。
　　后来知道是阿霞的妈妈跳了龙洞，龙洞水潭看着小小的，水也是平稳无波的，但是下面有暗河很深。人们去的时候，水潭边上有阿霞妈妈的的半只草鞋和破了一个大洞的草帽，阿霞的妈妈在水潭靠山边，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地下河道。会水的的叔叔最后将阿霞的妈妈从水潭里捞了上来，阿花记得那个叔叔上来身上都散白色的气。阿霞妈妈生了两个孩子，阿霞和他的哥哥。阿霞的爸爸个子瘦瘦的，不喜欢做农活，喜欢喝酒。但是贫瘠的土地种出的粮食交了税后，大人只能吃玉米，小孩才能吃几个月的米饭。阿霞家哥哥已经过了八岁几个月，阿霞妈妈刚存够哥哥上学需要的一百块学费，阿霞马上满七岁，阿霞妈妈准备让阿霞来年也上学。阿霞爸爸拿家里的一百块买了十元钱的酒，另外还花了几十，最后剩下了五十元钱。阿霞妈妈跟醉醺醺的的阿霞爸爸狠狠的打了一架，带着一身伤跳进了冰冷的水潭里。
　　晚上月光从西面的窗户洒在了床沿，阿花伸出小胖手去抓，抓住后小心翼翼的拿到被窝里打开，想看看月光是什么样子的。反反复复抓了几次，被妈妈发现了，妈妈温柔的哄着阿花，“幺儿月光是抓不住的，快快睡觉，等天亮了，妈妈给幺儿抓土狗子玩。”阿花听到爸爸妈妈的谈话，爸爸低声的说：“龙洞水潭那么小，秋云是一心求死的，老五真不是个东西。”妈妈声音哽咽着说：“秋云嫁过来这么多年，脸上总是没干净过，好不容易孩子大了，扫把倒了有人扶了，老五造孽，秋云和孩子造业了。”阿花轻快的问：“阿霞姐姐妈妈为什么睡在黑黑的盒子里，还睡在外面，晚上不怕黑吗？爷爷说阿霞姐姐妈妈死了，在外面死的不能回家里面睡觉，死了就是没有了，对吗？”爸爸摸着阿花的脑袋轻声的说：“阿霞姐姐的妈妈去另一个世界了，这边她太累了，想歇歇了。”阿花不解的问：“爸爸你也像阿霞爸爸一样欺负了妈妈吗，妈妈哭了。”妈妈拉了拉阿花的衣服，遮住圆鼓鼓的肚皮温柔的说：“幺儿爸爸没有欺负妈妈，妈妈眼睛里进沙子了，快快睡觉吧。”朦朦胧胧间阿花听到的是爸爸小声的说：“睡吧，夏天过完了，我还是出去搞钱去。我们这里太穷了，日子太难过了。”
　　很多年阿花都记得山佬娃把阿霞的妈妈吃掉了，龙洞是不能去的地方。长大了的阿花知道，无论怎么凶险的山都是没有山佬，吃人的从来不是什么山精鬼怪，是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