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罗裙》井素素

3、爱妻柳研芙

　　“小师妹，你不要吓师姐。小师妹……。”小颜满脸泪痕，双手死命的摇着雪芙。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出于本能的反应才会这样的。她……现在她该怎么办？是不是该去找师傅或是师兄呢？

　　她踌躇着，她应该去找人来救师妹：“小师妹，你别害怕，师姐去叫师傅来。师傅一定可以救你的，一定可以的！”她本想抱起雪芙，但抱起的手突然停顿了下，她脸色微变，立马放下雪芙的身体，解下自己从不离身的佩剑一剑刺穿了自己的胸口！

　　她忍住痛大叫道：“小师妹，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怀了师兄的孩子，你就要杀我灭口吗？”

　　说完这话后，她忍痛的扶起雪芙，把雪芙的手放在那把剑上，然后一掌打飞雪芙，那把剑也顺势的被拔了出来。

　　刚打开房门的严栋与雪芙的爹爹—洛水雪辉错愕的看着雪芙狠心的一把拔出那刺穿小颜的剑，看着小颜满脸的不敢置信的打飞了雪芙。他们就这样的看着身穿大红喜服雪芙就这样的被打飞在地。看着小颜满身鲜血的倒在地上。

　　洛水雪辉一步又一步的走到雪芙面前，蹲下身子扶起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敢相信他洛水雪辉的女儿会因为妒忌而想杀死一直对她疼爱有加的师姐。他真的不敢相信。他的女儿不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可是他却亲眼看见……。

　　一边是他的女儿，一边是他身怀六甲的徒弟，这叫他如何是好？

　　严栋本也想去看看雪芙，但小颜却快他一步：“师兄……不要怪小师妹。要不是她听到我们昨晚的对话，今天也不会这样……。”小颜低下头忍住痛。紧咬双唇。

　　对不起，不要怪我。小师妹，请你成全我。我知道师傅一定会救你的。要是他们知道是我无故打伤你，肯定不会原谅我。请原谅师姐此刻的自私！我虽不愿像世俗女子，但终究也会因为爱情，而麻木的跟随！

　　“你怎么样？”严栋看了一眼雪芙后，转头走向小颜。他点住小颜身上的几个穴道，先把血止住。

　　本已进入深昏迷的雪芙，奇迹的清醒过来。她眼含愧疚的看着那爱她如命的爹爹：“爹爹，是芙儿不好。芙儿不能再陪你了。你一定要保重身体。芙儿要去陪娘亲了。芙儿要走了。大师兄，要好好对待……师……姐。”她越说越眼皮越困倦。

　　她要睡了。永远的沉睡了。

　　她本只想逃过与师兄这场婚礼，但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她想不到那个一直对她疼爱有加的师姐会这样对她，她也想不到那个爱她如命的爹爹居然那样问她。她想不到原来这世间还有这样复杂的事情。所以她不想再想了，她要去陪娘亲，只有娘亲会相信她。她只有娘亲了。爹爹不相信她，所以要惩罚爹爹一个人呆在没有芙儿没有娘亲的天峰山上。

　　“芙儿，你不要吓爹爹，芙儿……。”他拿起雪芙的手把起脉来。一会，他手起点了雪芙身上的几个穴道。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他洛水雪辉难道这一生就该孤独终老吗？

　　他抱起已经闭上眼睛的雪芙，准备把她放在床上，路过小颜身旁，只是无言的憋了一眼，见小颜脸色更加苍白。他冷笑：“罢罢……始终是因为我一己之私才会让事情变成这样。又能怪谁，又该怪谁。你们两个走吧！永远不要在踏入天峰山一步，若敢在踏入，就别怪我不顾念师徒之情。”他手一挥，地上就没有了他们二人的身影。独留地上一滩的血迹。

　　“芙儿，爹爹一定会救你的。一定会。”他握住女儿已经冰冷的手。

　　那张像极了研芙的脸，浓眉大眼、微挺的俏鼻、殷桃小嘴。就连右眼角的泪痣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研芙脸色红润，而芙儿一直都是苍白着一张脸。

　　抱起雪芙，洛水雪辉打开房门，见自己的徒弟双双跪在门外。他脸色微变：“我的话还不够清楚吗？你们若还不下山去，就休怪我不顾这二十多年的师徒情。”他一挥衣袖，欲走。

　　“师傅，是小师妹错在先，为何要赶我与小颜师妹下山？”严栋拉住洛水雪辉的衣袖，不愿下山。

　　“师兄，不要说了。我们走吧！”小颜脸色越来越的惨白，她微微扯着脸带哀求看着严栋。

　　“可是……。”他还想说什么，但见小颜脸色越来越难看。遂抱起小颜，对洛水雪辉一鞠躬：“师傅，你一定要救活小师妹。”然后施展轻功离开。

　　洛水雪辉冷冷一笑，不去看已经离开的两个爱徒：“爹爹错了，爹爹不该以为让你嫁给严栋是为了你好。是爹爹的错。爹爹不该自以为是。”他边说边走向天峰山的桃花林。

　　走到桃花林时，可见一墓碑。墓碑上写着“爱妻柳研芙之墓，立碑者丈夫洛水雪辉”

　　只见洛水雪辉抱着女儿走到墓碑前跪了下来：“研芙，如今我们的女儿命在旦夕。为了救她，我必须立马回那个家。我知道你不喜欢，但为了芙儿，我想你会理解为夫的。”

　　他放下雪芙，伸手往某处按了一下，墓碑突然慢慢的移开，往前一看，可见墓碑下有一路口。他又抱起雪芙从那路口跳了进去。

　　接着那墓碑就慢慢的合上，就好像那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异样。

　　洛水雪辉跳进墓碑里，入眼的是一片漆黑。他稳稳的抱着雪芙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步伐没有一丝犹豫。这个地方他来过很多次，闭着眼睛都能走到他想要走到的地方。

　　半晌，他停下。

　　把雪芙放在一张冒着寒气的冰床上，然后转身去把油灯点亮。

　　油灯亮的那一刻，可见到那冒着寒气的冰床里侧赫然还躺着另一名身穿粉红衣裳的年轻女子。看那模样也不过才二十三、四岁。

　　洛水雪辉坐在床旁的凳子上，看着躺在床上的两母女。脸色很柔和！

　　“十六年了。我本以为可以开开心心的来陪你，但谁知……。传言千年寒冰床可使已故之人身体不腐烂，人如沉睡般。看来当年我离开那地方，带你来这是对的。妍芙，我带女儿来看你了，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女儿。我以为让她嫁给严栋是为了她好，但谁知道却害了她。我明知道小颜怀有严栋的孩子，却自私的想把女儿交给他，然后来陪你。是我太自私。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只是想要陪你，我只是想要陪你而已！”他深情的看着柳妍芙。颤抖的伸出手想握那冰冷的双手，但伸出一半，却停在半空中。

　　那张芙蓉脸，虽红润但那双大眼睛从生了雪芙后，就再也没有睁开过。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任谁看了都知道她们是母女。

　　“芙儿，这是你的娘亲。你一直想要见的娘亲。”洛水雪辉嘴含一丝苦涩的笑，对着紧闭双眼的雪芙介绍躺在她旁边的女子。

　　“你说要让雪芙成婚后，我才可以来陪你。如今我没有实现对你的承诺，是我不对，但雪芙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你，我想现在是该带她来见见你了。我要带雪芙回去了，雪芙的伤只有”芙蓉丹”可以救。本也想带你一起的，但要是你离开这寒冰床，身体必然开始退化。我会很快回来的。很快的……。”

　　他停顿了一会后，起身走到一柜子处拿出一蓝色的包袱，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金黄色的令牌跟一白色的药瓶。他从里面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拿着那药丸，他走回床边把那药丸塞进雪芙的嘴里。

　　“只要她的儿子能够救我们的女儿，我会履行当年我们跟她的约定。甚至我会让女儿嫁给她儿子。你要等我。虽然这些年，我很少下山，但也知道她的孩子是一个比严栋甚至当今皇上还要出色的孩子。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我们的女儿现在该是一国之母。妍芙，等我。等我把一切都办好后，就来陪你。”他依依不舍的抱起雪芙，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子后，转身离开回到墓碑前。

　　最后他还是没有勇气去握那双冰冷的手，虽然这些年他让雪芙能够平安的成长，但那是变相的成大，他把她关在房里十六年，虽然有些时候雪芙还是会偷偷的跑那跑这，他也当不知道，让她也能够有自己的自由。可是那样反而加重了雪芙的病情。

　　若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情，或许妍芙就不会在孩子才六个月的时候早产。若当年他不答应皇兄去边疆打仗，或许他的家就不会如此的不完整。若当年，他能够在皇兄快死前赶回去，或许他的女儿如今正开心快乐的当着她的一国之母。其实归根究底都是命中注定。

　　十六年了，他始终无法相信那一向疼爱的他的皇兄会爱上他洛水雪辉的妻子。

　　他真的难以相信。若不是皇嫂亲口对他说，他真的不相信皇兄会想让妍芙陪葬。他不敢相信皇兄那么残忍，明知道妍芙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了。

　　如今要不是因为雪芙深受重伤，唯有“芙蓉丹”可救，他绝不会回到那地方。

　　回忆往昔，太多太多悔与恨，岂是这十六年的岁月可抵销的。